很久以前，河边住着一名渔翁，姓利，名叫问鱼。利问鱼在河边打了几十年的鱼，对于河里的地形了如指掌，打起鱼来得心应手，从来没有空过手。
这一天，利问鱼正在河边整理渔网，忽然浪花翻涌，浮起一个大家伙，向岸边游来，原来是个硕大的甲鱼，土话叫做老鳖。利问鱼急忙捡起鱼叉，乐呵呵地说：“哟，送货上门来了！这家伙，少说也有三百多斤了，只怕我不是对手。”
老鳖见他拿起了鱼叉，停住不动了，却张开了大嘴巴。利问鱼仔细一瞅，只见一根线头垂出嘴边，恍然大悟，呵呵笑着说：“我懂了，你是来找我拔鱼钩的，对不对？”老鳖略微晃了晃头。
利问鱼放下鱼叉，冲老鳖招招手，说道：“你过来，让我看看。”老鳖呼啦呼啦地爬了过来，伸出头，张开嘴，里面果然卡了一个鱼钩。这鱼钩卡的不是地方，接近喉管，影响进食，难怪老鳖会冒着危险来找他。
利问鱼折下一根细荆条，去掉枝叶，顶端开成一个小叉，一手拉着鱼线，荆条顺着鱼线往前一顶，鱼钩就下来了。这种鱼钩，凭老鳖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弄不下来的。利问鱼拍拍老鳖的背部，笑着说：“你岁数应该不小吧，少说也有上百年了，也不知道吃了你的肉，会不会延年益寿。”
老鳖忽然扭转身子，呼啦呼啦地往回跑。到了水边，回头望着利问鱼。利问鱼哈哈大笑，说道：“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当真以为我要吃了你？看你像个逃兵似的。”老鳖回过头，钻进了水里。
这以后，利问鱼再也没有看见老鳖。和家人朋友谈起这次经历，家人朋友都说：“老鳖怎么不报恩？至少也应该叼两条鱼送给你。”利问鱼憨厚地笑着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再说了，但凡做一件好事都要图回报，做好事不就变了味吗？”大家一笑了之，也就这么说说，没有谁会当真。
利问鱼的儿子子承父业，也当起了渔民。他的孙子利穿江长大后，当起了商人，从水路贩卖茶叶到省城。这条大河一直通向大江，大江经过省城。利问鱼的孙子划着船，从大河进入大江，顺江而下，就到了省城。
从利问鱼的孙子以后，利家再也没有人打渔了。这一年，利穿江年近五十了，他的孙子小鱼儿也有七八岁了。此时，利问鱼早已作古多年，他的儿子也在几年前追随他去了。
小鱼儿是利问鱼的玄孙，很是调皮。这一天，利穿江收购了一船茶叶，装好船，正准备出发，孙子小鱼儿哭闹着要跟他一起去。利穿江见小鱼儿哭闹的厉害，答应带他去省城，小鱼儿从地上跃起来，欢跳着上了船。
小船顺河而下，走了两天，离大江不远了。这一晚泊在一处避风的河湾里，到了晚上，老天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河水突然涨了起来。到了下半夜，忽然刮起了大风，风声呜呜作响，人在船上根本站不住，大家只得趴在船舱里。
天快亮时，大风刮得越来越厉害，小船随风颠簸，缆绳发出咯吱咯吱的叫声。突然，缆绳断裂了，小船像断箭一样随着大风顺流飘下。走了不远，被大风打翻在河水里。
利穿江和船夫奋力游向岸边，一直到下游河湾处，水流不急了，才爬上岸。利穿江蹲在岸上号啕大哭起来，水流太急，他根本找不到孙子小鱼儿。茶叶没了，他还可以挣回来，小鱼儿没了，他如何向儿子交代？
正在哭着，船夫喊道：“快看，你孙子。”利穿江猛地抬头，只见河水里，小鱼儿浮出水面，乘风破浪，快速向岸边飘来。到了近处，利穿江才看清，小鱼儿趴在一只老鳖身上。
小时候，利穿江听过爷爷利问鱼讲起过帮老鳖拔鱼钩的故事，心知这只老鳖就是当年的那只老鳖，万事都有因果关系，它报恩来了。原先一直没有再见到老鳖，想来它迁移到这里来了。利穿江急忙跪下冲老鳖叩头。
到了岸边，小鱼儿扑向利穿江的怀中，他一把抱起，不由得泪流满面。老鳖沉入水中，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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