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历史上,农耕文化一直是主线。它代表着一种精神,那就是开拓的精神,不要以为现在的乡村都是自然存在的,实际上它是先人开荒拓土的结果。

在封建社会虽然号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实际上很多土地都是无主之地,遵循着谁开发谁所有的原则,而中国村落的形成正是这种原则的结果。人类社会经过多次天灾人祸,每一次灾难有可能使一个地方消亡,也有可能使一个新的地方形成,乡村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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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浙江,除杭嘉湖平原是传统的粮食产区之外,大多数土地皆为山地。用地广人稀来形容也不为过,这种地方无法大面积种植粮食,也就注定了无法养活更多的人,也就难以形成规模较大的城镇。一些中小城镇都会集中在河谷地带,有限的平坦地区,扩充能力有限。为什么说温州人会外出闯荡,主要原因就是后期人口增长带来的耕地矛盾,以集中的几条河谷地带,无法养育人口增长带来的压力。

在一些城镇居住的先民,实行着严格的房族分家制度。一个祖先之下会分为很多分支,以兄弟为单位,一人为一房,到了某些时候要遵循分家制度,把名下所有山林和土地、房产进行平均分割。但这种平均分割是没有绝对值的,房屋有大有小,土地山林有坏有好,孩子有多有少,注定是难以使各房都满意的。

这种不足就带来一个挑战,房不够分,得不够耕。有些房族在这种情况下就会举家迁徙,迁徙距离有长有短,选择新的居住地有个标准,那就是无主之地,有水源,有土地。无主之地,有个好处就是无需和外人争夺土地,也无需被外人排挤,在先前乡村,一户外人如果单独居住在其他宗族领地上,你是无法生活的,会处处受到打压和欺负。

即为无主之地,肯定是当时荒无人烟的地方。就凭这一口开拓精神,自带干粮,劈草结舍,一家人就定居下来。与之同步进行的就是拓荒开垦可耕种的农田,而这些都需要时间和精力,有可能历经好几代,才会造成可供长期居住的房子,周围的土地才会被一步步开发完成,直到能种出足够可吃的粮食。

在当时人口是最大的资源,特别是以男性为主的劳动力,多一位男丁意味着多一个劳动力,拓土开荒就多了一份力量。在完成原始人口积累之后,兄弟多了就会进行再次分家,有兄弟住在村外头,就称为外房,有兄弟住在村里头就称为底房。如果有多个兄弟,则房族排行按照兄弟排行来分,分为大房,二房,三房等,其中四房是避讳的,一般不直接称为四房,用小房代替,如果下面还有兄弟,则重新用五房,六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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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族谱上则会用元亨利贞这些次序字标注,大房对应元房,以此类推。这种兄弟分房制度有个非常明显的好处,即把全家的资源再次分配,使每个人自食其力,把人性的自私用到该用的地方。

相对于兄弟各自家庭,原来的大家族就是公产,人是难免有私心的,总有谁做得多,谁做得少,谁吃得多,谁吃得少的问题。久而久之会产生相互猜忌,严重的话会发生三个和尚没水吃的地步。所以先人的智慧是无穷的,人的自私用对地方就是生产力,用错地方就是破坏力,而分家之后各自负责各自的家庭和田地,则充分激发了这种自私性,干多干少都是为自己家庭,为求家庭富足,谁也能拼命的干,同时兄弟之间还会有对比,看谁过得好,无形之中给他们带来竞争和压力,有竞争才会有上进心。

在繁衍方面,兄弟分房制避免把所有鸡蛋装在一个篮子的危险性。分房出去的兄弟能产生更多的分支,一家遭殃,至少不会连累到其他家。从派系传承上文明就可以看出,一个祖先可以繁衍出无数的后代,一个乡村从一户入驻到百户千户,往往也只需要几百年的历史,其中的兄弟分房制功不可没。

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大一统的合伙家庭,虽然能带来一时的繁荣昌盛,但往往随着强势家长的逝去,迟早要树倒猢狲散,下面的子孙注定要分崩离析。像乔家大院之类的家族一体化居住模式,在刚开始几代,由于其实力和家长的威严,下面的子孙都能按部就班,活得相安无事,但终究逃不过历史的洗礼,最后分崩离析。而一些早早兄弟分家的家族,至少能把后代开枝散叶到各个地方,不至于由于整个家族的原因,导致子孙全部没落。

兄弟分房制在近代多变的社会环境中,尤其重要。一个家族的没落,有可能就是一次战争,一次土匪的侵袭,一次家长的犯事。祖宗的先见之明充分表现在这里,无论从人性自私性,还是人口繁衍方面,以及整个家族血脉留存方面,分房制都能有效避免这些问题。

所以你在南方很多乡村会发现,一个村要么就是一个姓氏,要么就是几个主要的姓氏,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是由一个相同的祖先迁徙过来繁衍完成的。在此基础上形成了牢不可破的宗族观念,各自为家,却又团结一致。

即便在现代无论豪门旺族,多子多孙的传统习俗由于政策和观念的变化,已经变得不复存在和难以实现,但为后代子孙的长治久安的制度性安排还是存在的。他们也会尝试让不同的子女独立各自发展,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番事业,有些更是干净利索,把财产先行分割,子女分家,而这些都是从传统的兄弟分房制发展出来的新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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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乡村已经不存在无主之地,也就不存在拓土建村的条件。但在有限的资源配给上,兄弟分家还是存在,一般都在结婚之后进行,和先前无异。但对于独生子女来说,这一切都是过去式,他们无需为这个烦恼,也无需为兄弟之间的竞争带来压力,一家荣俱荣,一家败俱败。到底是好还是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但对于整个家族的繁衍和传承来说,出现了很多不确定性,要想形成一个房族已经变为不可能,一个鸡蛋就装在一个篮子里,蛋碎了篮子也就没存在的必要,同理篮子坏了,鸡蛋也就装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