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米

人活着总要有个主题,使你魂梦系之。

王小波,能够成为一位自由撰稿人还要从《黄金时代》说起,这本被他视为”宠儿“的书,王小波着实花费了很多心力,修修改改,用了20年才写成。

皇天不负有心人,《黄金时代》受到许倬云的力荐,获得台湾最重要的文学奖:台湾联合报系中篇小说大奖。

而奖金足足有25万元之多,这让赤贫的王小波在北京瞬间变成小中产,他买房置业,还有盈余。正是这笔钱,让王小波下定决心放下早已厌倦的讲师职业,而中国从此,少了一个不善言辞的讲师,多了一个才华横溢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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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黄金时代》在带给王小波好运的同时,也带给他无数的困扰。而究其原因,想必读过《黄金时代》的人都知道,这篇小说最惹人注目的地方就是大胆、直白的性描写,这让长期受到压抑的传统中国读者产生了一种偷窥欲和罪恶感,在伴随着一片沉默之后,如潮的批判滚滚而来!

而起初,《黄金时代》在港台地区发行火热,可在内地却连出版都成困难,编辑想让王小波换换风格,不要写这些太出界的文字,可王小波却坦荡而又义正词严地说:“性本身并没有罪恶之处,对于性我们也根本无须去避讳什么。”

作家米兰·昆德拉说过一句话:“小说唯一存在的理由就是说出小说能说出的话。

王小波誓死要捍卫自己作为一个作家、一个小说家的“话语权”,他要去反抗,而他的武器就是营造一场性狂欢,构造一个个荒诞的故事,引人深思。

王小波是返城知青,在那个禁忌年代,没有人敢说出想说的话,面对“集体失声”及荒谬的生存环境,王小波扛起了小说武器,用轻松调侃的方式对曾经遍布荒谬的生活予以另类的反抗。这才有了这部《黄金时代》。

《黄金时代》到底讲了一个什么故事呢?

《黄金时代》以“大革命”为背景,主人公陈清扬是下乡插队的知青医生,因丈夫入狱再加上几分姿色,被人莫名其妙地诬陷为破鞋。

而知识分子王二因为腰伤和陈清扬有了交集。陈清扬下山找王二,想让王二证明她不是破鞋。故事从这里开始。面对着各种歧视及不公正的待遇,两人采取了一种独特的反抗手段。

王二和和陈清扬没羞没躁的“敦起了伟大友谊”,后来被领导发现,两人被迫写交待错误的材料。并且不断接受批斗。最后,在陈清扬承认自己早已经爱上了王二后,所有的批斗即而停止,显得寡而无味,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此时,“爱”反倒成了最大的罪孽,其中的讽刺意味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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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裸情欲,撕开荒诞现实和人性本真的面纱

马尔库赛曾指出:“文明史起始于对各种欲望,首先是对性欲的压制,各种欲望的自由而充分的满足,同社会的根本利益是矛盾的。”

于是,王小波塑造了王二和陈清扬。而通过“情欲”的释放来作为对那段特殊岁月的反抗,在陈清扬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

陈清扬是北医大的高材生,本来有着大好的前程,却因不妥协于军代表的调戏,而被下放做起了知青,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后来,男人下了狱,她整天要面对那些没病装病的“男病人”无止尽的骚扰,甚至被人无端污蔑为“破鞋”,那时的陈清扬是困惑的。

她很痛恨这个世界把“性”当权力的筹码。身为一个自尊、自爱的女人,她仿佛在真空中呐喊,却没有一点回声,直到遇到王二,她才在黑暗中看到一丝微弱的曙光。

她让王二证明自己不是破鞋,可是王二面对陈清扬要他为她证明不是“破鞋”的请求,更是“一本正经”地向她建议反其道而行之:既然证明不了自己是破鞋,那就做个真正的破鞋好了。

王二的建议,石破天惊,陈清扬差点没给他一个巴掌。如果说在陈清扬之前的世界中,性是被完全否定的,性是万恶之源,那么在王二眼中,性则是自由的、没有意识形态的束缚。

“正常的性心理是把性当作生活中一件重要的事, 但不是全部,不正常的则要么不承认有这么回事,要么什么都不想。假如一个社会的性心理不正常,那就会两样全占。”

显然无论是陈清扬、还是军代表、还是那些骂陈清扬是“破鞋”的人们,他们都在否认“性”。而只有王二是那个特立独行的存在。

慢慢地,陈清扬被王二的“三寸不烂之舌”影响,当听到王二的伟大友谊的承诺“只要你是我的朋友,哪怕你十恶不赦,为天地所不容,我也要站到你身边”时,陈清扬大为感动。

当即表示:这友谊她接受了!还说要以更伟大的友谊作为回报,哪怕王二是个卑鄙小人也不背叛。

所以,当王二说“我已经二十一岁了,男女间的事情还没体验过,真是不甘心”时,陈清扬先是发愣,半天没说话,“肌肉绷紧”,忽然间又哼了一声,又笑了起来。

在那刻,即使她嘴里说着“着了王二的道”,其实内心对于“性”的抗拒已经慢慢瓦解,她开始学着接受,甚至慢慢地享受,直至发觉自己爱上了王二。

“她甚至还认为自己是当地斗过的破鞋中最漂亮的一个二无比自豪”,前后对比,此时的陈清扬已经完全丢掉传统道德伦理的抱负,让自己的身体、心灵得到一次彻底的解放。

这是通过对“性”的归位,而让人性得以复苏。

王小波如何描写”性“?

文学作品中,对于性的描写不在少数,但是要掌握好分寸,不然就会让人觉得色情。

王小波对两人的“伟大友谊”有着铺天盖地的描写,毫不修饰,甚至是略显粗糙,但是却让人觉得纯洁,自由。

陈清扬在想明白“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忍受摧残,一直到死”这个道理后,就变得泰然自若了。

接下来王小波对陈清扬冲破内心樊笼,拥抱性,拥抱爱的心理细腻的描写,特别美。

陈清扬说在找王二的路上,“树林里飞舞的经营风,从所有的方向吹来,穿过衣襟,爬到身上,我待的那个地方可算是空中空山无人炎热的阳光,好像细碎的云母片从天顶落下来,在一件薄薄的白大褂下,她已经脱得精光,那时她心里也有很多奢望,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她的黄金时代,虽然那是她被人叫做破鞋。”

在她和王二敦伟大友谊的时候,“天是那么蓝,阳光是那么亮,天上还有鸽子在飞鸽哨的声音叫我终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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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黄金时代》里的“性”描写的问题,王小波自己曾经这样说过。

“这本书里有很多地方写到过性,这种写法不但容易招致非议,本身就有媚俗的嫌疑,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写了。现在回忆起来,这样写既不是为了找些非议,也不是想要媚俗,而是对过去时代的回顾。众所周知,六七十年代,中国处于非性的年代。在非性的年代里,性才会成为生活的主题,正如饥饿的年代里,吃会成为生活的主题。古人说:食色性也。想吃喝想爱都是人性的一部分,如果得不到,就会成为人性的障碍”。

然而,在王小波的小说里,这些障碍本身又不是主题。真正的主题,还是对人的生存状态的反思。

王小波对那段禁锢时代的“压抑”没有进行什么宏大的叙述,而是通过像王二、陈清扬这样的小人物来再现那段“赤色岁月”,通过戏谑地、非理性地处理,让我们能够更深层的去反思那一时代人们的生存状态,特别是对精神内核的反思。

《黄金时代》得到众多名家的推荐

作家刘心武说:

“我细读了《黄金时代》,不是一般的好。太好了。写下这些文字时,作者心灵中只有纯粹的文学思维,只对文学负责。然而那些由最朴素的词句铺排的文字中不仅渗透着诗意,也熔铸着极力极浓极细极深的时代、社会、人生信息,并有对人性的探忧发隐。”

高晓松多次在节目中流露出对王小波的崇拜,他说:

“以我有限的阅读量,王小波在我读过的白话文作家中绝对排第一,并且甩开第二名非常远,他在我心里是神一般的存在。”


显然,《黄金时代》具有的是一种通杀的魅力。

无论你10年还是20年后再去看这本书,你会发现人们在自己的黄金时代,我们都有着相同的不解和深思。

这也是为什么越来越多的读者王小波吸引的原因吧,更多的是,引发我们的灵魂震颤和情感共鸣!

于喧嚣世界中,我们总要保有一丝清醒,于平淡生活中,我们总要追寻一些有趣的灵魂,那就开始读王小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