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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名脑洞人

写在前面

在社交网络,每每在讨论边缘人群相关的话题时,当某一方为边缘人群发声,另一方往往都会以这样的话术反驳:

“如果你是他们,还会这么做吗?”

“如果他们有XXX,你们还会这么想吗?”

“如果他们长这样,你们还会同情吗?”

其中“如果他们长这样,你们还会同情吗?”这个责问挺有意思,倒不是说其人身攻击有多强烈,而是刚好有一部电影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它不仅把问题中对边缘人群的假设拍出来,还把提问者想看到的人们对这样的边缘人群的反应拍了出来。

这部电影,就是1980年的讲英国故事的美国黑白电影《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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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人》是北美以风格光怪陆离著称的电影作者导演大卫·林奇。在大卫·林奇的作品序列中,不比《穆赫兰道》《双峰》及《妖夜慌踪》《蓝丝绒》,即使和处女作《橡皮头》相比,《象人》也是名气比较逊色的。

但《象人》的独特地位,在于它是大卫·林奇唯二的主流作品之一,而且不同于另一部主流作品《史崔特先生的故事》是在大卫·林奇凭借其诡谲的风格名声大噪之后出品的。

《象人》是他的第二部作品,那会儿《橡皮头》才刚刚让北美电影界注意到了大卫·林奇。能让初出茅庐的林奇大胆尝试主流领域,说明《象人》的故事蓝本能让林奇有所打动——没错,《象人》有真实故事原型,它改编自19世纪60年代,英国畸形人约瑟夫·凯里·梅里克的真实医疗档案。

除了医疗档案和(可能存在的)当事人的回忆录,约瑟夫·梅里克的经历很难有更多详细的描述。在这个前提下,《象人》的剧本改编真的很明智。

不同于大部分传记电影以当事人视角,不惜以杜撰为代价从头到尾讲述主角的生平,《象人》故事主线以作为旁人的特里夫斯医生视角展开,有意回避约瑟夫·梅里克的前史,让观众和特里夫斯医生一起,以直观的目光看待这个外表可怖、处境可怜的“象人”。

剧情大致和事件记录相差不大,只是出于电影戏剧性的需要,将前后两次利用约瑟夫·梅里克的马戏团班主合二为一,也补充了一些不同社会阶层人群对约瑟夫·梅里克的反应。

虽然执导《象人》时,大卫·林奇还是院线电影新人,但他早在自己的短片作品中酝酿了自己难以言喻的表现手法,偏好以手工化的影像技法将精神世界具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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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技术更加发达的21世纪,林奇也依旧保持着这种创作习惯——所以在《象人》中,大卫·林奇的导演风格是相对收敛了的,他不像《橡皮头》一样特意放大畸形、放大精神扭曲,除了开场奠定全片悲剧基调的幻想段落,以及约瑟夫·梅里克的噩梦,全片并没有什么精神污染级别的边角料。

倒是对工业发展带来的社会伦理影响的表现和《橡皮头》还算一脉相承,只不过采用了更主流化的方式,即煤炉、烟囱等象征第一次工业革命成果的符号和机器运作的声响,似乎在暗示着“象人”其实就是工业革命的牺牲品。

当然,作为一部获得奥斯卡八项提名的电影,《象人》的制作水准在主流电影里也是合格的,摄影、美术、音乐无一不精良。

大卫·林奇的电影从来不缺争议,不过《象人》的争议主要来自于电影内容本身,其中对上流阶层关照约瑟夫·梅里克的体现就成了网友批评影片“价值观落后”的靶子。

或许还会有更多的人认为,(仿马某人语术)影片主创不相信基层群众有良心、同情残障人士,美化上层、为上层洗白。实则不然,影片中帮助约瑟夫的不只有以特里夫斯医生为代表的上层人士,还有和约瑟夫一样被当做玩物的畸形人。

而表现上流人士的“善良”算不算讴歌?非也,它是不得不存在的客观事实。不仅在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在当今全世界,如何经营形象都是上流社会(或者说公众人物)的必修课。

毕竟作为人前活在聚光灯下、人后活在狗仔队镜头下的群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成为舆论猛料,而如果是负面举动,那固然会引发全民高潮,但同时也会反噬当事人。

就这一点,他们并不比边缘人群强多少。除非足够有魄力,否则与其千人唾万人骂遗臭万年,不如夹起尾巴日行一善积德消灾。

当然,这种自我满足式的行善未必都会利己利人。正如片中特里夫斯医生的自我反省——让约瑟夫·梅里克展现在大众面前,接触到更多的人,究竟算不算得上残忍?

特里夫斯虽身为上流人士,但作为外科医生的他,接触过各色各样的病人,对人性的复杂性还是有一些心得的。那么他所在的阶层的“善良”是迫不得已,难道普通群众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作恶吗?笔者认为,不全对,但可能性极大,哪怕我也是普通群众的一份子,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或许又有人拿出某位诺贝尔奖获奖者那套“穷人比富人更讲信用”的理论来反驳了,但这个理论模型中,有基层(或者说中产阶层)这个变量吗?

形象地说,影片中歧视约瑟夫·梅里克最多的,往往是和约瑟夫出身最接近的基层群众,甚至在约瑟夫第一次收到上层的关照后,这种歧视开始演变成了“仇视”,保安带着吃瓜群众闯进医院戏弄约瑟夫便是巅峰——这群人的用意还不明显吗?你们上流人士用“象人”维护你们的公众形象,我们基层群众扯掉“象人”这块遮羞布,有意见?

东方讲无产阶级专政,西方讲天赋人权,你敢?就这样,“象人”就成了上流和民粹之间的核弹按钮,一边按不得,一边超想按。这也就是为什么保安面对特里夫斯医生的责骂,不但恬不知耻,甚至还大言不惭地说,这个医院只有护士长决定他的去留,因为在护士长把他砸晕之前,在他看来,护士长和他是同一阶层的,按照原来的经验,护士长不可能越界为上流人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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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喜欢大卫·林奇电影的影迷而言,《象人》的结局真是难得的温馨。然而复盘结局的种种细节,笔者还是觉得这时候的大卫·林奇离温情还是远了点。

喜爱戏剧艺术的约瑟夫·梅里克终于去了一次戏院,看了一场盛大的演出,但通过主观视角的镜头蒙太奇,咱们和约瑟夫一样,留意到即使在光鲜亮丽的舞台,角落里还有阶下囚般的穷苦人民形象,舞台剧的美轮美奂也掩饰不了现实的灰暗。

而在结局的结尾,时日不多的约瑟夫在完成了自己的模型作品后,终于安详地入睡,在梦中和自己的母亲相遇。

然而做这个美梦时,约瑟夫拿掉了保护颈椎的枕垫,直接像普通人一样躺着入睡,要知道这对于头部肿胀的约瑟夫来说,那可是致命的啊!而在档案记录中,约瑟夫的弟弟妹妹活在人世时都不幸,一个夭折,一个终身残疾和哥哥一样早逝,母亲也早早地离开人世,简直比电影还要残酷!

更别提特里夫斯作为主流社会中最关心约瑟夫的人(毕竟还主动带约瑟夫到家里做客),也没能见约瑟夫最后一面,最后只能在真实记录中剖析约瑟夫的死因,还有比这更无奈的吗?

当然,即使我阐述了这么多,也还是会有人坚持认为大卫·林奇及这部《象人》“屁股很歪”。现在也确实很难再有《象人》这样的电影了。但这算是社会进步的体现吗?我看未必。

当下除了吃豹子胆的创作者,否则放眼中外影视界,探讨的上限也就是特里夫斯医生的自我反思。

民众要么不能拍出来,要么绝对都是好的,师尊随便黑,师祖绝对就是好的,“象人”必须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过不上也不能拍出来,特里夫斯医生除了自我反思必须是大善人,不然你还想看汉尼拔的医者仁心吗?有这样的意识形态,有这样的大环境,《象人》和它的导演大卫·林奇一样,当然显得有点不合时宜。

但即使这样,《象人》依旧是一部值得推荐的经典电影,不仅因为它是八分佳作,还因为它是检验你的朋友圈的终极神器——此物检验的首要标准,便是对方粗略了解本片后,会不会脱口而出:“啊!好丑!不看!”

配图/书生

编辑/书生

本文首发百度TA说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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