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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正是吃枣子的时候。我老家的鲜枣滋味鲜甜,妙不可言。小时候,我们常常在枣子还青的时候,就溜上房顶吃青枣,母亲看见了,总要训斥:“不怕变成丑牛啊?”幼时的我被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唬住,当真害怕。那些细微的期盼和好奇,以及对甜枣的馋,交织成了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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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虹 | 我眼中的童年

一颗是枣树

另一颗也是枣树

前几天,我们走秀队的滴水观音妹妹说从老家带回了鲜枣,要分给姐妹们尝鲜。不巧,下了两天雨,她怕枣放久了不好吃,就煮熟放在冰箱里。

今天秋阳高照,云淡天高,一大早滴水观音就把加热过的枣,带到走秀处,姐妹们一拥而上。那枣,有的黄绿色,有的红了大半个,有的只红了眼圈儿,手捏着了,浸着沾手的汁液,看着很像加工过的蜜枣,但吃到嘴里绵绵的青甜,顿然有一种久违的味道。

在童年记忆中,我家老院西屋南山墙跟儿,有棵枣树,树身有三把粗,虽然从虬曲斑驳的树身可以看出很有年代感,但枝丫依然婆娑,果实累累,看不出有衰老的迹象。

老枣树的树身高出院墙,树杈以上褐色的老杆新枝,有似引颈高歌,有似翘首仰望,有似探手招人,遮盖了墙外的老井。

我家东屋南窗外也有一棵枣树,虽然绿叶扶疏,翠如碧玉,为东屋南两间遮满了荫凉,却没西边那棵资深。两棵枣树无论年长年少,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流火的五月来了,这一老一少不约而同,开满了小巧玲珑的花,如粒粒黄金闪闪,似天上繁星点点,敞开了满布芳香的芯儿,喷吐出缕缕沁人心脾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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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吹来,一串串小黄花摇摇摆摆,在嫩绿的叶丛中挤出来,躲进去,好似金星满树,香染满枝。

一朵花儿就是一个蜜疙瘩,“花香蜂采蜜,辛苦为尔忙。”那些闻香识货的蜜蜂早早地赶来,时而盘旋,时而低伏,待双脚采了大垛的蜜,又不知道去哪卸货了。

蜂们来来去去,总是忙得没有喘息的机会,每朵花上都留下了它们靓丽的身影。

庄稼人说:“枣花落地馍馍气。”枣花落地的时候小麦就要熟了,这是人们企盼的季节。

过了芒种,枣花飘飘洒洒,小院里满地落英,毛茸茸、绵柔柔,仿佛铺着一层鹅黄色的地毯,使人顿生爱怜之意,不忍心踩上脚印,破坏这极美的景致。

花落之后,米粒般嫩黄色颗粒变成枣果。一场春雨过后,果子疯长起来,枣头也渐渐凸出身外,像极了一个个的小葫芦,垂挂在油彩厚实的绿叶丛中。

村里有几种枣树,有一种叫胖枣,个大,上下一般粗,发艮,不甜,吃到嘴里像啃木头疙瘩;还有一种枣叫水枣,水分多,翠甜,但个头小。

我家的两棵枣树与众不同,肚大,头小,叫葫芦头枣,吃着不像水枣脆,但很甜。

“七月十五红眼圈,八月十五绑枣杆。”七月里,满树的“小葫芦”长胖了,身大头小、像极了笑破红尘的“弥勒佛”,它们高挂枝头,沉醉在自己编织的丰收景象里。

偷吃青枣的孩子会变成大丑牛

吓坏了小朋友

每逢此时,我便趁着大人都不在家,悄悄约了东院的英儿,西院的妞妞,顺着木梯爬上东屋房顶,躺在烫身的房顶上,拽一把枣枝放在嘴边,咬一口枣肉含在嘴里,甜滋滋,脆生生,吃个没完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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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窃私语惊动了母亲,母亲显然有些生气:“吃青枣儿头上长牛角。你们不怕变成丑牛啊?”我们听了后悔不已,再也不敢吃青枣了,只是拽着枣树枝儿数星星,不时悄悄地摸摸额头,看“牛角”拱出来了没。

晚上睡醒了再摸摸,还是平展展的。可还是不放心,头上要是真的长出牛角,那该多丑呀。

清晨从被窝里爬出来,急忙去照照镜子,还没长牛角的迹象。虽然几天过去平安无事,但以后再也不敢吃,只是偶尔找几个白崩儿解馋。

打枣是件快乐的事情。中秋过后,枣熟了,哥哥绑了长长的打枣杆,先把小枣树低枝上的枣敲下来,再爬到树上,骑在树杈上,探着身子把树头上的枣敲下来。

树头摇摇晃晃,枣如冰雹落下。我和姐姐在树下,看着哥哥敲打的方位,扯着粗布单子来回移动着接枣。

落下的枣乒乒、乓乓砸在头脸上,火辣辣的,有时砸得眼冒金星,可心里充满了丰收的喜悦。

因老枣树主杆都在墙外,井台周围石头高低不平,为安全起见,母亲不让我们用单子去接,因此枣直接就落在井台上或掉进井水里。

井台上打水的洗衣服洗菜的人很多,乡亲们乐坏了,水桶里飘的是枣,兜里鼓鼓的是枣,嘴里打不过弯的还是枣。

母亲笑吟吟地说:“紧吃紧拿,咱家枣儿多去了,不是啥主贵东西。” “紧”,方言是尽管的意思。

刚打下的生枣吃多了胃不舒服,母亲就把枣煮熟或煮到小米饭里让我们吃,也就是开头说的滴水观音那煮枣的味道。

母亲把收获的枣拔到房顶上,均匀地摊开晾晒。我每天爬到房顶上,给枣翻个身儿。有时日光强烈,一天翻几次。

三五日后,枣皮有了皱折,取一颗,轻掰慢展,便会拉出缕缕金黄的细丝。伸出舌尖舔舔,那般爽心彻骨的甜真的没得说。

有亲戚来了,母亲总要把晒干的枣让她们带点,剩下的吃到陈枣儿见新枣儿,过年蒸年糕枣花儿,或谁家有白事儿蒸供馍馍都要用。

时过境迁,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小院面目全非,看着我长大的两棵枣树也不见了踪影,只有生我养我的老东屋,呲牙咧嘴地在风雨中飘摇。

如今想想,母亲那句“吃青枣儿头上长牛角”的话,只不过是大人怕孩子祸害没成熟的枣,而编织的善意谎言罢了。

(图片来自网络)

王九云| 撰文

小米| 版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