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迷人的夜晚,在鸟群中
是什么声音在天空甜蜜地歌唱着姓名?
醒来吧!没有阴影,没有命运,
一个月亮在朦胧中歌唱或呻吟,回忆着你们

by 阿莱桑德雷

那些糟糕透顶的明天

上班日不出所料秋高气爽,今天一小时的充足阳光,基本上抵过了过去八天阳光的总和。老祖宗掐指一算的阴历万象,一天一天飞逝而过,按照佛陀的理解,人生不过即是一连串灵魂与皮囊的变迁,阴晴圆缺,人始终处于不断改变的状态,今日之我已非昨日之我。

未来的写作者还在劳动奔波,何时能坐下来无所事事,鲁迅先生极为推崇的阿尔志跋绥夫,俄罗斯文学思考人生,其实从尼古拉二世开始,一点不亚于德国哲学的深度,殊途依然不同归。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不过没有什么比阅读阿尔志跋绥夫短篇《幸福》更令人吃惊犹疑和忐忑不安,鲁迅已经反复提醒,不幸者用短暂的幸福糟蹋她自己的生涯,我对此颇有异议,大先生见惯了麻木与寒冷,可以想象着他恶狠狠地笔触,根本不可能改变空气与生俱来的冰凉。

《幸福》之短,短到甚至还有来得及忧伤,情绪便被十月阳光灿烂的第九天吹得无影无踪,只好重复第二遍,这个版本应该是鲁迅的译文,因为没有多久,就嗅到了周树人烟草的味道,白银时代逐渐暗淡,中午攀升的温度瞬间下降到了二十度左右。

“妓 女萨什卡自从鼻子烂掉之后,原先美丽而引人注目的脸庞就变得好像一个骷髅,她的生命失去了一切具有生气的迹象。”活着的人们,顶着各种各样的皮囊,男与女,都一边试图埋葬过去,一边果腹。小说起初,妓 女的鼻子为什么烂掉,写作者没有提及,依赖原生漂亮皮囊吃饭的女人,忽然这个皮囊出现了不大不小的毛病,影响了生存,再没有之前唾手可得的物质,寒冷的冬季寂寥漫长,接下来的描述,使得我坚决跳出了写作者给予可怜女人另一种更加恶劣糟糕环境,除了出卖身体,她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才能避过突如其来的厄运。一个人出卖身体有可能是她自己的问题,一群人出卖皮囊,几乎可以断定源于她们周围空气的偏袒恶变。

奢望饕餮整个俄罗斯文学史,我只能囫囵吞枣地勉力而行,阿尔志跋绥夫的颓废无论如何都算一种特别的现象。阿尔志跋绥夫不断闪烁在我们的世界,鲁迅的翻译评论推崇最多,写作者作品中的晦暗死亡,在他自己濒临绝境的灵魂无所适从,另外即是什么多舛的命运,一直让他沉沦于未来永远不会来的惊悚惶恐。“所有珍贵的,所有亲爱的,都留在了身后,内心里生长着的一切都在剥落,如同秋天的树叶,而你将孑身一人徜徉到最后”,死亡的幻象无垠地周而复始,或许并不是什么愉悦的阅读,相仿心悸不已的斟酌,继续疯狂地推进写作者与阅读者,注定某个日暮时光的交叉 。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当然《幸福》之中,为了谋生的妓 女不断游弋不同的街区,因为她的品相问题,她能选择出卖皮囊的地方愈来愈少。又是无聊无趣的问题和意义,夕阳已经涂满了南窗的玻璃,班车的轰鸣不断提醒另一个时刻即将戛然而止。她“已经五天没有生意了......”,为了减少悲伤的成分,尽可能缩短了阿尔志跋绥夫文字的节奏,剔除了那些引起不详歧义的东西。饥寒交迫的女人撩拨一个路过全身暖和臃肿的男人,表示可以做任何事情。面对这样一个形似骷髅的女人,男人连恻隐之心都觉得奢侈,于是男人要求用拐杖打脱光衣服的女人十下,作为报酬,他付给她五个金币。残酷的不仅仅是写作者详细记下了过路男人对女人毫不犹豫“声音低沉而怪异”的打击,为了那五个金币,我知道十下结束之后男人未必会给女人五个金币,我的心灵抽搐实际早已麻木不仁。

噩梦结束后往往梦一场,女人满身血污拿到了一枚亮闪闪的金币。不要对女人太好,也不能对她们太坏,要不好不坏。女人旋即抛弃了疼痛,金币带来的巨大快感,使她轻松忘记了男人怪诞厌恶的殴打,她攥着那枚金币向热闹的喧哗奔去,消逝在“有食物,有温暖,有宁静,有伏特加……”的幸福灯光里。

鲁迅注意到了阿尔志跋绥夫悲伤故事抵达的欢乐,“太阳升起来了”,类似前面八天我常常念叨的那句,几乎人人心底默念,大抵世上光艳夺目的欢乐都是从黑暗中缓缓升起,那个女人忘记的伤痛算是其中的一种吧。

绘画:Edvard Mun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