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经常好奇自己的先祖们,他们都叫什么名字呢,做什么营生的,都经历过哪些事呢,命运乃至寿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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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时爷爷已经去世八年,因此我所接触到的父系这边的长辈,就是父亲和他的弟弟妹妹,也就是我的叔叔和姑妈,叔叔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从小到大,就听父亲零零碎碎提到过,他的祖上是地主,田产很多。到他的爷爷手里,赌博败家,输的一干二净。甚至他的奶奶,是在要饭的路上,倒在路边离开人世的。

他的奶奶,留下两个未成年的儿子,相互扶持着艰难长大成人,就是我的爷爷和大爷爷。

抗战期间,大爷爷和一位邻居外出以后下落不明,从此杳无音信,村里人猜测是被抓壮丁走了。邻居的儿子,我管他叫阿公,阿公的四个儿子我都叫着叔叔,现在都还是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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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爷失踪前,留有一女,算来是我的堂姑妈。建国初嫁给县城竹编厂的一个哑巴,生有两个儿子,堂姑妈在文革前有次下池塘摸螺丝,淹死了。丧事是她的叔叔,也就是我的爷爷过去替她操办的。

父亲重感情,在我儿时还带着我去过这哑巴也就是我的堂姑父的家。在我看来,那户人家对我父亲很冷淡,没有任何情感的因素,跟路人甲没什么区别,后来再无任何联络走动。

爷爷长大后,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拔牙的手艺,就成了一个江湖游医,到处赶集摆摊给人拔牙,足迹遍布绍兴地区各县市大小乡镇,远的到过宁波和温州地区。

不知道爷爷是因为穷还是没机会相亲,他带回家做老婆的女人,应该也是摆摊做生意的女人,本就生有两个儿子的,不知怎么就撇下那边的孩子,跟着我爷爷来到了我家(或者说我爷爷家),成了我的奶奶,然后有了我父亲和我姑妈。

在我儿童时候,有一个奶奶和前夫的儿子来过我家,他是我父亲同母异父的哥哥,我叫伯伯。趁我父母外出一会,这伯伯撬开了家里的箱子,拿走了一点金银器,从此没再联系。这只被撬坏锁的箱子是我爷爷留下的,如今我妈还在用,那把固定在箱子上的锁,带点西洋的味道,有民国的时代烙印。

父亲说爷爷拔牙生意很好的,平时省出来的银元一个个丢到家里的空的酒坛子里,有满满两坛子,在特殊的年代,慢慢被他换钱对付了生活。这两坛银元在如今火热的钱币收藏市场,可是价值不菲的一笔财富。

奶奶去世后一阵子,爷爷又带回家一个女人,这女人还带着一个七岁的儿子,就是我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异姓叔叔。

我爹和姑妈都能回忆起当年那一幕,走进自己家,看到一个小男孩,背着一顶斗笠站在院子里。

爷爷拔牙的手艺,父亲没兴趣学,就教给了叔叔。

这种重组的家庭可能不太温暖吧,姑妈在16岁那年跟一放牛娃私奔了,放牛娃长的白净端庄,相貌堂堂,就是穷的叮当响。

爷爷气的要命,宝贝女儿从大集镇私奔去了偏僻的小村庄,算什么事?叫我叔叔去那里把我姑妈带回来,说带回来给你做老婆!叔叔和姑妈同龄,但男孩子情窦未开,叔叔到了我姑父家,愉快的玩了一天,就独自回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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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妈晚年时曾经抹着眼泪跟我说:“你爷爷到死都没有来过我这个家”,唉~

爷爷是肺痨去世的,不久,叔叔和他母亲搬了出去,在附近独自生活了,再不久,叔叔的母亲去世。

这些都是我出生前的事,我稍微懂事起,家里有一些拔牙的器具,父亲说是我爷爷用过的。

叔叔长大后就在自家镇上摆摊拔牙,来了个管理这方面的,不知道是什么职能部门的人,告诉我叔叔不能摆摊,必须收摊。争执中,叔叔一菜刀砍在那人胳膊上之后,到杭州乔司监狱坐牢去了。

父亲说后来他是卖了一窝母猪和小猪,凑够了路费,才去杭州接回了刑满释放的叔叔的,根据释放证明上的日期对照起来,叔叔已经多坐了三个月的牢。

叔叔这一生,靠拔牙养家糊口起房子。只是他不再是游医,在新中国,他行医手续齐全,在镇上开诊所。

父亲年轻时身强力壮,是生产队长。为了给队员多点福利,他怀揣生产队的公款去江西贩甲鱼,回途中在金华地段,被工商管理的人截住,说他投机倒把,没收了他的甲鱼和身上的路费,关在一个小屋子里,没上锁。父亲说看着他们把甲鱼给瓜分了,也没人管他,他就自己走出来了。

后来父亲是在金华的街头,遇到两个说家乡话的人,父亲上前说明情况,那两人给父亲买了吃的和回家的车票,才回的家。很多年以后,父亲还是在提起这两个好人。生产队的这笔公款,父亲说他还了几年才慢慢还上。

改革开放初,父亲除了务农,开始倒腾起贩卖粮票布票等票证,后来涉足古玩收藏行业,开始跑地皮收购瓷器玉器古木家具等,再后来做了二道贩子,专门向跑地皮的人收购宝贝。这段时间正是我从儿童、少年到成人的过程。记忆里,家里楼上楼下,床底桌上抽屉里,到处塞满古玩,那个年代没有赝品,物美价廉。

我不知道爷爷之前的祖宗是干什么行业的。爷爷是游医,父亲不安心务农,我大学毕业后,也是辞去公职,似乎骨子里不想按部就班的生活过一辈子,是不是有基因的影响存在呢?

后来我有了族谱,是宗族里的企业家出资修订的。我委托工作人员把我这一脉的发展脉络复印了一份。

拿到族谱的那天,我细细品味,慢慢梳理,终于弄明白了本地从第一代祖宗到我这个第二十八代孙,千年的演变过程。

我最先关注的是我父亲的爷爷,我的曾祖父,看他的生平,知道了他的名字,生于光绪5年(1879年),卒于民国13年(1924年),才活了45个年头,族谱没有记载他的行业,大概率的可能也是在家务农吧。这45年的寿命,是不是真如父亲所述的那样,是在昏天暗地的赌桌上度过的呢?

族谱也告诉我,大爷爷比爷爷大6岁,对大爷爷的结局记载,就是一句话,抗日战争期间外出,生死不明。对大奶奶的记载,2个字:改嫁。

族谱上没有记载我叔叔,因为他不是这个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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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谱显示,我的第22世祖,之前前后娶过三个老婆,累计生下4儿5女共9个孩子,在第三个老婆去世后,年近晚年阶段,又娶了第四个老婆,生下最后的小儿子,正是这个小儿子,是我的第23世祖。好险啊,要是当年他不再娶,后面就没有我这一脉了。

族谱上看,有些人似乎看着儿子孙子传下去了,有后了,但往后衍生三五代后,夭折绝后的也有不少。

有时候我还在想,历朝历代这么多的祖母,要是有哪一代祖母不贞,遭遇隔壁老王,这记载的第几世祖,血统一定就是纯正的吗?

看过族谱之后才明白,附近十里八乡的,原来都是我的发源地,不同辈分的祖母们,来自不同的村镇。县城旁边有个村叫江夏村,是因为有个高中同学是这个村的,去过2次他家才知道有这个村。族谱上显示,第21世祖母正是从这里出嫁的。

从清末到现在,从第25世孙到28世孙,曾祖父到我,百年光阴,时代变迁,虽然都是普通百姓,日子也是越过越好。只要没有战争,没有天灾人祸,老百姓还是喜欢安居乐业的。

我时刻在留意我儿子,这个第29世孙,骨子里是不是喜欢按部就班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