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攻锦州——东北野战军炮兵纵队

1948年10月14日上午9时59分,辽宁省锦州市城郊。

城外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凝神屏气。

林彪,罗荣桓,刘亚楼和东野攻锦州部队的司令员们都抬着手,注视着手表上的秒针......

“滴答,滴答,滴答......”手表上的秒针正在一步步走着,所有人的心脏也在紧张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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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炮兵等待攻击命令

上午10时到了。

“开炮!”东北野战军攻锦指挥部发布命令。

锦州城外,东北野战军炮兵纵队的900余门火炮一齐向古城锦州发出怒吼,顿时山崩地裂,震耳欲聋,无数发炮弹形成密集弹雨,不间断地砸向锦州的城墙和防御工事。

东北野战军总攻锦州的战役打响了。

锦州城外炮火连天,在帽儿山督战的林彪望着东野炮兵纵队的强大火力,心中感慨万千,眼前弥漫的滚滚硝烟在他脑海中渐渐地幻化成一个人形——几天前在义县不幸牺牲的炮纵司令员朱瑞

......

炮兵司令——朱瑞将军

朱瑞将军外形优雅俊朗,典型的江浙人气质。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出身江苏书香世家的儒雅青年竟会成为东北野战军大名鼎鼎的炮兵司令,他一手打造了当时全中国最强大的炮兵部队,堪称中国炮兵的鼻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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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野战军缴获的日本火炮

朱瑞在发展东野炮兵部队时,充分发挥了“捡洋落”“发洋财”的方针,指挥部下在全东北范围内到处搜刮日本人留下来的大炮。只要是大炮,好的坏的,大的小的,朱瑞一律来者不拒。1946年6月,东北野战军就拥有了700多门各式火炮。

日本关东军的大口径重炮

朱瑞一面到处搜刮大炮,一面训练培养炮兵人员。到了1946年11月,东北野战军炮兵司令部成立,意味着东野拥有了独立的炮兵部队,这也让其他野战军羡慕得不行。

截止到1947年1月,东北野战军已经拥有了100多个炮兵连,上千门火炮,实力强劲。

东北野战军下辖的东北炮兵学校

东野炮兵首次在黑土地上登场是在1947年1月的德惠攻坚战中,东野投入四个步兵师,四个炮兵团。但是这帮人用炮兵没经验,四个炮兵团平均分配到四个师,各师竟然又把炮兵团的大炮平均分给下面的各团,各营甚至主攻连。结果战斗打响之后,所有的炮兵都特么群魔乱舞,瞎打一气,结果到最后发动总攻时,居然没炮弹了。。。

这种无脑操作令东野参谋长刘亚楼直接开骂:“你们这群人特么脑子是有病吧,以为这是发衣服,一人一件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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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射击的东野炮兵

之后在1947年的夏季攻势后,东野炮兵渐入佳境。1948年8月15日,东北野战军炮兵部队正式成立,朱瑞任炮纵司令员。东野炮纵不仅装备了大量优质火炮,而且还建起了三个火炮修理和炮弹生产工厂。

辽沈战役爆发以前,东北野战军全军拥有山炮,野炮,重炮572门;步兵炮,迫击炮,战防炮共863门,共计1435门大炮。其他的小炮,日式掷弹筒什么的简直不计其数,炮兵实力为全军之冠。

参加开国大典的东北野战军炮兵纵队

在1948年10月1日东野攻克义县的战斗中,朱瑞司令不等战斗结束,就跑到第一线去查看弹着点,途中不幸触雷,壮烈牺牲。哈尔滨市为朱瑞将军举办了隆重的追悼会。

朱瑞的牺牲,最痛心的就是林彪,锦州战役还没开始就折损一员大将,而且还是东野炮兵部队的缔造者。

林彪想想刚刚出关时少的可怜的重型武器,再看着此时东野炮纵炮火齐鸣的景象,训练有素,实力强劲,这大概就是对朱瑞司令员最好的慰藉吧。

......

对锦州城的炮击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仿佛在宣示着共产党军队已经今非昔比。炮击一结束,东野攻城部队立刻吹响号角,解放军战士们如同潮水一般涌进锦州城,古城锦州在烈火中即将迎来新生。

东北野战军越过护城河向锦州城进攻

解放军向锦州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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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军向锦州冲锋

此时此刻的林彪心里非常明白,锦州必须快速拿下,因为廖耀湘这个狡猾的狐狸已经占领了彰武,相当于直接切断了东北野战军的后勤补给。如果锦州变成第二个四平,那就问题严重了。

林彪在锦州帽儿山指挥作战

此时此刻的廖耀湘还在彰武优哉游哉,觉得阙汉骞罗奇那帮废物连特么塔山都打不下来,难道要让老子单独去对付林彪在锦州的几十万人马?做梦吧他们,更何况梁兴初还带着四个师在黑山大虎山等着我上勾呢,不如我先来个静观其变......

于是廖耀湘采用了最稳妥的办法,先拿下彰武,切断林彪的补给。在他看来,这种抄人家后路的做法比直接去锦州跟林彪硬碰硬要有效得多。

廖耀湘(左)

“他林彪的几十万大军就是天兵下凡,那也得吃饭呐。”廖耀湘如是想,“老子就断了他的后勤,看他怎么办。”

法国圣西尔军校最擅长培养诸如廖耀湘之流的将领,打仗鬼精鬼精的。

小编觉得,廖耀湘显然小看了共产党的群众动员能力,锦州附近的老百姓都被调动起来给解放军送粮食。一辆特别列车拉载着1700吨弹药及时送到了锦州城外,辽北民兵也组织了专门的后勤供应线路,将粮食物资运往锦州前线,解了燃眉之急。

解放战争,国民党输就输在这里。

......

锦州攻坚战,东野九纵士兵率先扑上城垣,竖起红旗。

东野九纵士兵登上锦州城墙

东北野战军不仅拥有炮兵纵队,还拥有当时共产党军队绝无仅有的坦克部队。

韩先楚率领的东野第三纵队是进攻的主要方向,野战军直属坦克部队也在这个方向协同三纵士兵进攻。人民解放军战争史上第一次步坦协同在锦州战役中出现了。

东野步坦协同

东野步坦协同

东北野战军坦克部队

随着锦州攻坚战的全面打响,国民党军在锦州城内的抵抗逐渐加深,地堡和城市建筑内部署好的重机枪和小口径火炮纷纷开火,顽强地阻挡着解放军前进的道路。锦州市几乎所有重要建筑都已经被国民党军队加固成了防御阵地,密集的子弹纷纷从房屋的门窗,阳台,通风口毫不留情地射出,东野攻锦各纵队伤亡惨重。

国共士兵在锦州城内厮杀

各纵队采用“三三制”步兵战术徐徐推进,在突破锦州城防后迅速向城内突击,随后他们和国民党军展开城市巷战,轻重武器一齐开火,所有人都打来打去,烟尘滚滚,硝烟弥漫,子弹上下翻飞,锦州战役进入白热化。

硝烟滚滚的锦州

此时,锦州城内的国民党军指挥所主任范汉杰心情极其郁闷,他实在是想不通,塔山距离锦州也就30多公里啊,东进兵团这帮废物怎么就是过不来?!还有廖耀湘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特么无比淡定地在彰武停留了好几天!眼睁睁地看着林彪几十万大军杀向锦州见死不救......老蒋手下这都是些什么人呐?

范汉杰望着窗外锦州城内的滚滚硝烟,仰天长叹:东北完了,完了......

十. 塔山最后的疯狂——老蒋急眼了

1948年10月,锦西葫芦岛。

塔山战役已经进行了整整四天了,国民党东进兵团在东野四纵的奋力阻击下居然没有前进一步,就连赵子龙师都伤亡过半,寸步难行。

葫芦岛国民党指挥部吵成了一团。

气到吐血的蒋介石拍桌子大骂东进兵团的指挥官们。跟范汉杰一样,他也想不通实力如此强大的东进兵团好几天不断地轮番进攻,为什么连一个小小的塔山都攻不下。

国民革命军陆军二级上将——罗奇

国民党东进兵团的指挥官们则开始了疯狂甩锅模式,各师师长也都叫苦不迭。

侯镜如把塔山的进攻不利归咎于海空军的消极作战,说他们在陆军面前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优越感,根本不服从自己发出的海空支援的命令,尤其是海军那些废物们,特么战前豪言壮语一大堆,结果东野那几门日式重炮就把他们吓尿了;在国军中有着“罗千岁”之称的国民党华北战地督察长(就是督战队头子)罗奇则说完全是阙汉骞的五十四军不肯卖力,还说他跟范汉杰关系不好。

蒋介石在办公室

蒋介石一口一个“娘希匹”,把阙汉骞叫来大骂一顿,差点把他毙了。

林彪在锦州已经发起了总攻,在塔山的东进兵团仍然毫无进展,形势对于国民党军非常不利。

“14日拂晓必须给我攻下塔山,中午攻占高桥,黄昏到达锦州,违者就地正法!”老蒋嘶声力竭地对指挥官们吼道。

小编觉得,老蒋也太会想了,东进兵团轮番进攻好几天连东野四纵都搞不定,你还想在半天之内击败驻守在高桥的东野王牌第一纵队,做梦呐?!

抱怨归抱怨,东进兵团还得继续进攻,因为老蒋下了死命令。

蒋介石检阅部队

1948年10月14日,塔山阵地。

经历了无数次炮火洗礼的塔山已经血流成河,尸堆如山,恶臭之味久久不能散去,就连前一天独立95师被俘虏的士兵都说:“从来没打过这样的败仗,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死人。

东野四纵活下来的官兵们也都浑身沾满了鲜血和尘土,他们一面埋好牺牲的战友,一面包扎好身上的伤口,大家一起肩并肩,相互看了看,然后进入战壕,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最后的战斗。

10月14日凌晨五时三十分,国军疯狂地集结了五个师的兵力,向塔山再次发起全线攻击。

国军再次向塔山进攻

这次进攻的猛烈程度可以说和13日不相上下,国民党军队像疯了一样地往四纵塔山阵地上倾泻着炮弹,航空炸弹如雨点般地在塔山阵地上掀起飞扬的尘土。林彪几十万大军总攻锦州毫无疑问已经将东进兵团逼至了绝境。

如果没有经历过塔山阻击战,国民党军队这种程度的炮火覆盖无疑会让人目瞪口呆,但对于在塔山坚守了四天的东野四纵指战员们来说,已经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国民党空军部队

国军犹如临死之前的绝唱,他们集中海陆空三军之最强火力,对塔山发动当时在中国战场上十分稀奇的立体进攻战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战争法则可言了。老蒋很清楚,如果拿不下塔山,锦州就保不住了,到那个时候所有东北的国民党军都会被林彪一锅端了。

国民党军猛烈进攻

国军的进攻风格还是跟13日一样,敢死队当前,冲锋队紧随其后,督战队在最后面压阵。罗奇指挥着督战队,以五十万金圆券为代价,激励士兵拼死出击。

经过了前两天的战斗,东野四纵的士兵们对敌人这种全面进攻手段也已经习惯了,甚至可以说是麻木了。大家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顾,只是不停地朝着东进兵团开火射击。他们都知道,林总正在锦州指挥最后的总攻,如果今天塔山被敌人突破了,那就意味着这几天所有的努力和牺牲都白费了。

东野四纵拼死阻击敌人

14日塔山的战斗跟前一天一样,双方进行着惨烈的拉锯战,国民党士兵刚被四纵士兵击退,罗奇的督战队毫不犹豫地直接朝着他们开火,叫嚣道:不往上冲,不打仗,督战队就打死你!再一次把他们逼至前线。

塔山阵地上的尸体已经铺满了整整三层,鲜血淋漓,尸体腐烂的臭气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昏厥过去,但是在这里,国共士兵们都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国军如山呼海啸一般地冲杀过来,我军士兵立即组成火力网,拼死挡住他们;国军冲到阵地的前沿,我军的官兵们立刻上刺刀和他们进行面对面的拼杀;国军踩着同伴的尸体不停地冲锋,我军沾着战友的鲜血拼命反击......

就这样,国军反复冲锋,我军就反复把他们击退,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混战残酷地进行着。塔山前沿阵地曾经九次易手,但到了最后仍然会回到东北野战军的控制之下。

尸堆如山的塔山

残酷的拉锯战直接演变成一场凶狠的大屠杀,子弹在空中相撞,炮弹片在身边飞舞,明晃晃的刺刀沾满了鲜红的热血......东进兵团在塔山各师先后发起十次进攻,统统被四纵士兵们击溃。

14日下午,四纵司令员吴克华命令第12师35团,36团和第11师31团,32团,在纵队炮兵火力掩护下进行反冲锋,来个主动全面出击,誓要把进攻的国民党军击退到饮马河以南的国民党最开始的阵地。

东野四纵发动反冲锋

东野四纵随即展开全线反击,激烈的战斗一直杀到傍晚......

当日,国民党军伤亡俘虏共3200余人,东野四纵伤亡745人......吴克华把伤亡报给东野指挥部时,正在锦州指挥东野主力攻城的林彪还是那句话:我不要伤亡数字,我只要塔山!

......

林彪(中)指挥辽沈战役

10月15日拂晓,国民党军在塔山正面摆开五个师继续进攻,锦州的东野主力已经在肃清残敌,塔山再次陷入激战。塔山阻击战已经进行到了第六天,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朝着我军倾斜,东野四纵全体指战员们越战越勇,士气极其高昂。

在那个年代的神州大地上,战争的硝烟已经司空见惯。但1948年锦州到葫芦岛的辽西走廊,正在上演着七十多万人的惨烈搏杀和血肉交织,怎能不令人感到瞠目结舌,惊世骇俗......

惨烈的战场

不知道有多少子弹被打完,不知道有多少刺刀被捅弯,不知道有多少枪托被砸烂......。东野四纵在塔山死守六天,硬是没有让敌人前进一步。

塔山阻击战场景模型

东进兵团的国民党军看着斗志昂扬的东野四纵全体官兵,心情瞬间崩溃,他们都知道大势已去,已经完全没有了再继续战斗下去的欲望。在锦州的范汉杰也对援兵望眼欲穿,但是只听见炮声完全不见人影,一切都将结束了.....

15日,国民党军伤亡1750余人,东野四纵伤亡470余人。

俘虏的国军士兵

独立95师遭受到了成立以来最惨重的失败,一万多人的国军甲级师,最后只剩下不到3000人。自10月10日塔山阻击战开战以来,包括独95师在内,国军阵亡,受伤,被俘13800余名。

东野四纵也遭受到了有史以来最惨重的伤亡,阵亡受伤3700余人,原本拥有2200余名官兵的第12师34团竟只剩下21人,第12师35团只剩下不足百人,死磕独立95师的第10师28团直接被打残,塔山前沿的几个主力营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很多连队几乎打光。

塔山的黄昏,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

1948年10月15日傍晚,东野四纵的一个通讯兵在塔山捡到了一台小型收音机,里面反反复复地重复播报着一句话。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把耳朵凑得近些,想听清楚。但是他没有听错,收音机里毫无疑问就是这么说的。

东北野战军攻克锦州,锦州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