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大师陈寅恪先生曾说:“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年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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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经济发展水平、文化发达程度还是人民生活水平,宋代都达到了非常高的水平,开启了世界最早的近代化,被海外汉学者称赞为“现代的拂晓时辰”。

但说来也奇怪,不论是当今人们的谈资,抑或是电视剧电影,对宋朝的解读却是少之又少,究其原因或许是因为宋朝并没有多少令人称奇的故事吧。

拿唐朝来说,隋唐英雄传,玄武门事变,元明朝代的朱元璋,又有金庸先生笔下的武侠,到了清朝,雍正,乾隆和清宫内宫斗都是人们愿意了解的东西,反观宋朝确实没有哪个帝王可以在历史上留下深刻印象,将宋朝引领上盛世的宋仁宗更没有存在感。

细数一下,以北宋仁宗朝为背景的影视剧,早在1993年版的包青天,另类的如港片《老鼠爱上猫》“御猫”展昭和“锦毛鼠”白玉堂谈恋爱,还有童年神剧《少年包青天》隔三岔五就会在寒暑假和儿童们见面,不过在这些戏里,宋仁宗要么是“打酱油”的龙套,要么是有点猥琐的“丑角”,要么就淹没在包拯、公孙策等“少年侦探团”的主角光环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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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今年热剧《清平乐》,是有史以来第一部以仁宗皇帝赵祯为主角的影视作品了。

但再好的作品也免不了瑕疵,与其让我看仁宗皇帝和曹皇后的“帝后CP”、小内监梁怀吉与大公主的“柏拉图之恋”, 不如看仁宗皇帝与“背诵默写天团”的“相爱相杀”才是重头戏。

那么什么是“背诵默写天团呢”一部剧,当然是晏殊、范仲淹、韩琦、富弼、欧阳修、包拯、司马光、王安石、苏轼、苏辙这些自带光环的人物,名字不但出现在历史书中,而且出现在语文课本里,人称'背诵默写天团'。

这本身就是话题,就是流量,比什么宦官与公主的狗血恋更有吸引力,”那些年群星璀璨、巨公辈出的大宋朝堂,才是仁宗盛世为后代所崇仰的真正奥义。

这样一个时代,有晓风残月的细腻柔媚,有大江东去的魄力与豪迈,直到今天仍然让人为之感慨沉吟。就是这样一个朝代,宋仁宗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让我们将目光集中在历史上的“冷门皇帝”宋仁宗身上。

历史上真实的宋仁宗

在中国历史中,仁宗皇帝赵祯却是一位存在感极低的帝王。

他生于宫禁之内,生母是一位普通宫女,他刚出生便被刘妃抱养,23岁才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世。

这段不寻常的经历,最后被演绎为家喻户晓的“狸猫换太子”故事,即便如此,戏文成就的是“包青天”的美名,作为那个可怜的太子,他仍是“打酱油”的角色。

他长于宫禁之中,不像太祖、太宗,是上过战场的英雄豪杰,也不像徽宗,是多才多艺的风流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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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其一生,他连东京城都没有离开过,人身自由度还不如治下的臣民。他的朝堂争吵不休,士大夫们一个个意气风发、直言敢谏,每当他想施展君权任性一把,大臣们就会闹开锅。可以说,没有一位仁宗朝的士大夫,会认为赵祯是一位完美君主。

他的后宫平淡如水,毫无明清宫斗的狗血激烈。他的两任皇后都不是自己中意的,后来遇到一生最爱的张氏,立她为贵妃,在她去世后,又顶着士大夫的抗议,追封为皇后。唐明皇与杨贵妃的爱情传诵千年,宋朝文学界星光熠熠,却没有浪漫文人愿意给自己的“君主”写一首《长恨歌》。

然而,正是这样一位终生困守京城、爱恨不能自主的庸常帝王,缔造了一个无与伦比的时代。

文学界,“唐宋八大家”中的六位-欧阳修、苏洵、苏轼、苏辙、王安石、曾巩,全都在仁宗朝登上历史舞台。

学术界,“宋初三先生”-石介、孙复、胡瑷与“北宋五子”-周敦颐、邵雍、张载、程顾、程顾,全是活跃于仁宗时代的大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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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界,不但主持“庆历新政”的范仲淹、富弼、韩琦、杜衍诸人是仁宗朝的中坚,而且后来领导“熙宁变法”的王安石、章惇、吕惠卿等新党中人,主导“元祜更化”的司马光、吕公著、范纯仁、苏辙等旧党中人,也是在仁宗时代的政坛中崭露头角。

嘉庆八年(1063年)三月,54岁的赵祯走完了他庸碌的一生。他的高光时刻,是从死后才开始的-消息传到洛阳,“城内军民以至妇人孺子,朝夕东向号泣。

纸烟蔽空,天日无光”, 就连辽国皇帝耶律洪基都抓

着宋朝使者的手号恸不已。从后仁宗时代直至明末的漫长岁月里,一生“百事不会,只会做官家”的赵祯,成

为后世士大夫口中的“仁圣之君”。

一个庸常君主御宇的时代,为什么会涌现如此多的

“巨星”? 原因还是在于他拥有着宽广的胸襟。

宋朝的繁荣来源于仁宗的自我克制

照理说,皇帝是一国之君,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但仁宗拿现在的话讲,就是谁都能怼的一个人。

仁宗出去散步,一路上忍着溺,回宫后才急匆匆要水喝。嫔妃不解,仁宗说:“我找了很多次,都没看见供应饮料的宫人,如果问了又没有,就会有人受到责罚。”

还有一次,大臣看仁宗面色不好,仁宗说是因为晚上饿了,想吃烤羊肉,没睡好。大臣惊讶:“为什么不让人起来做?”仁宗说:“我要是开了先例,后世子孙都照办,不知道一个晚上要杀多少羊呢!”

有一个叫林瑀的翰林学士,自称熟读《周易)。他给仁宗算了一卦,说按照卦象,“愿陛下频宴游,务娱乐,穷水陆之奉,极玩好之美”, 让他多多享乐。仁宗听了。很是震惊:这人怎么出这种荒诞的主意?第二天,便将林瑀逐走了。

仁宗的自我克制还体现在治国理政上。宋朝实行的是一套“分权与制衡”的体制。

每一项有争议的重大政令出台通常都要进行集议,类似投票表决,避免了权臣独断与拍脑袋决策。

政令虽以君主的名义下诏,但要由宰相副署发布,方能正式生效;而台湾则相当于议会中的“反对派”, 时刻监察着皇帝与政府的一言一行。

在宰相团队与台谏系统的约束下,仁宗活得“万事不自由”。他宠幸两个美人,累垮了身体,廷臣纷纷规劝,

喋喋不休,连内侍也天天在耳边絮絮叨叨,逼着皇帝点了头,将心爱的人遣送出宫;

给自己的老师赐谥“文正”, 初出茅庐的礼官司马光接二连三地上书,说他“德不配位”, “文正”是“溢之至美”, 不可轻易给人,仁宗不得已,只能收回成命。

对处于权力之巅的人来说,收敛权柄并不是一件容

易的事。仁宗的“被怼”, 其实正在于他对“皇帝”这一职业的清醒认知。

宋人说“仁宗皇帝百事不会,只会做官家”, “百事不会”不是无能,而是说,君主应该谦抑,不逞强,不与臣下争胜;“会做官家”是指深谙为政之要。而所谓“为政之要”, 被宋代理学家邵伯温概括为“任宰辅,用台谏,守法度”。

由此,我们才能看到仁宗朝堂的群星璀璨,看到韩琦、富强、范仲淹、杜衍,“上殿相争如虎,下殿不失和气”;看到台谏官们不畏威权、梗着脖子一次次与帝王、宰相正面交锋。

仁宗把历史舞台留给了大臣,在“背诵默写天团”的星光熠熠下,那个在殿堂后默默被怼的帝王,却有着不为人知的胸襟。“

这个在中国历史上存在感很低的皇帝,没有拓遍四方的神武战功,也没有翻云覆雨的权谋机变,但却向我们展现了一个以仁孝为追求、以治理为目标、以仁宗为庙号的皇帝,宋仁宗时期也被称为“中国历史上最好的四十年”,诚如《大学》所言:“为人君,止于仁”。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时代精神,使得仁宗朝人才辈出,士气昂然,不愧是一个令人赞叹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