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兵坏!

当罗迪随所在部队再一次后撤时,又路过那个熟悉的乌克兰村庄,曾经与他们相处融洽的女房东,却目光呆滞地对他说了这样一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还得从莫斯科战役后说起。

朱维毅在《德意志的另一行泪 二战德国老兵寻访录》里,记载了来龙去脉。

罗迪参军之后,先是以装甲预备643支队,后来编入大德意志师,莫斯科会战中失利之后,撤往后方休整。

他所在的部队,撤到乌克兰一个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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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兵和乌克兰人)

对于饱受战乱的人而言,这里真是世外桃源。

仗,并没有打到这里。

不过,只是未经兵火而已,这里的成年男人,多已被送上战场。

包括他房东娜斯提亚的老公。

德国兵散住在当地居民家里,维持着一种暧昧的平衡。

之所以说暧昧,一在大饥荒是乌克兰心中永远的痛,作为欧洲粮仓,死了那么多人,他们都会思考,这是为什么?因此,德国进攻苏联之后,他们甚至希望德国人是来解救自己的。

二在,德国人是恶魔的宣传已然深入人心,他们害怕,这些恶魔到了自己的家乡,会做出怎样毫无人性的事情。

德国人要来,是小村庄的人无法控制的,双方都在互相试探,磨合,德国人也怕他们与游击队有联络,会引人来骚扰……

一段时间过去,双方相安无事,开始交往。

罗迪在3个多月时间里,一直教娜斯提亚女儿学数学。语言不通是硬伤,好在这门功课,用手势也能讲……

到了复活节,他们拿了一些钱,请娜斯提亚安排过节。

本来是简单的事,可远远超出了罗迪们的预料。

娜斯提亚不但煮了一些彩蛋,还跟村民们一起,不断敬德国兵喝酒,烈酒。

不喝?

不行的。按着你就灌。

几十年后,当我读着这些文字,居然产生了错觉,都快忘了那里正是苏德战争的前沿,双方都在积蓄着力量,想在夏天里,给敌人重重一击……

我想,尽管他们似乎关系融洽,实际上,只是表面的,都含有深深的戒心。

过节那天,随军摄影师照了很多相,罗迪搂着小女孩,跟两个同袍一起,蹲在娜斯提亚家门前合影。

(左为罗迪)

场面和谐得就像一家人。

很快,夏季攻势开始,罗迪又冲到了前线。

他说,血腥和残酷的战斗连绵不绝,这就更使我怀念在乌克兰乡村的那段安宁而愉快的日子。

德军再一次撤退了,他命好,还活着,又见到了娜斯提亚。

她苦着脸,说,德国兵坏……

原来,这个村庄,刚遭受党卫军洗劫……

但一个农村妇女,又如何分得出这个军那个军的那些弯弯绕绕呢?

她只知道,德国来的人,有一些是好的,有一些,则是坏蛋。

但作为国防军士兵,罗迪知道,其实党卫军是跟着他们一起打过来的,前进时没空瞎搞,甚至还跟撤乌克兰人照过很多相片,退时显然有些部队军纪已经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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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乌克兰的党卫军)

面对娜斯提亚,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坏蛋党卫军不是德国人?——只得转身就走。

但娜斯提亚叫住了他,眼睛里含着泪,说,你是好人,愿上帝保佑你。

罗迪说,他是含着泪离开的。他不敢再回头……

接受采访时,他说,自己不愿去想,这家人后来的命运如何,会不会被后来撤退的党卫军再戕害一次,还是在苏联人回来之后,作为亲近德军者被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