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义伟成为日本新任首相后,在美国被问得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他还能维持与特朗普亲密的个人关系吗?要知道他的前任安倍晋三可是与特朗普关系最好的外国领导人。

而美日领导人能在过去三年建立如此亲密的关系,不仅仅是因为安倍对这段关系的苦心经营,也是客观条件所促成的,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安倍是特朗普当选后第一位亲自在特朗普大厦登门拜访的外国领导人,当时安倍就投其所好,送了特朗普金色的高尔夫球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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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刚当选,安倍就第一时间冲到了特朗普大厦

礼物是价值3755美元的高尔夫球杆

此后安倍成为了特朗普在海湖庄园款待的第一位外国领袖。在过去三年,两人一起打高尔夫球的次数不下5次。通话次数不下37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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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安倍成为特朗普在海湖庄园款待的第一位外国领袖

2017年11月在日本为了陪特朗普打高尔夫, 安倍摔了个四脚朝天

最著名的一次握手长达20秒,注意安倍表情

而菅义伟是一个工作狂,应该没有时间练高尔夫,而且他还缺乏外交经验,他如何能够维持这样的个人关系呢?难度非常大。不仅仅是因为菅义伟与安倍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个人,“农民家的儿子”菅义伟也是自民党第一位无派系,非世袭的总裁。更重要的是,他失去了过去三年安倍享有的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新冠疫情首先就限制了菅义伟能够毫无顾忌的出国访问和互动,再加上美国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就大选了,客观上存在太多不确定因素。那么未来一年,菅义伟时代的美日关系何去何从呢?

继承安倍,但侧重不同

日本内阁官房长官有“日本首相妻子”之说,因此菅义伟此次成为日本首相被形容为“代夫出征”。他是安倍晋三钦定的接班人,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于安倍对他放心!自己政策和政治遗产能够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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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第二次上台后,菅义伟一直出任内阁官房长官。他是日本任期最长的官房长官。外界对他的评价是:“任内甚少失言、作风沉稳,而且甘于做二把手,没有显露政治野心,长期不属于任何派系。安倍能长期执政,菅义伟被视为最大功臣。”

但是菅义伟14号当选自民党总裁致辞说的讲话,却引起了美国方面的关注。菅义伟说:“作为秋田一家农户的长子而出生。迈进没有地缘和血缘关系的政治世界,一切都是从零开始的。这样的我将担任具有历史和传统的自民党总裁,发誓倾注我本人的一切,为日本和老百姓工作”。

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日本问题高级研究员史密斯(Sheila Smith)指出,菅义伟有意把自己和“含着政治金汤匙”出生安倍区分开。

安倍时代,提出的是“日本回来了”!日本在世界舞台要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2013年安倍在华盛顿演讲, 主题是:Japan is back

而菅义伟时代刚刚开启,就发出了不同的信号。在15日举行的自民党临时总务会上,菅义伟表示:“新内阁将大力推进改革,打破政府机构僵硬的上下级关系和既得利益,改变前例主义,成为一个为国民而努力工作的内阁”。

在大局问题上,从安倍经济学,到刺激增长,机构性改革,安倍未完成的事业在菅义伟时期将会继续,但是他有着不同的侧重点,首当其冲的是应对新冠疫情,以及日本的经济民生问题。

而对于修宪,美国学界认为。虽然菅义伟表明了决心,但这并不是他最紧急的要务。值得一提的是,在自民党内部,各派系领袖对于修宪的呼声比菅义伟本人更加积极。菅义伟两天前曾表态说,在日本众参两院宪法审查会上讨论该党汇总的包括写明自卫队存在的四个项目,及提升国民修宪氛围,是十分重要的,并称面向修宪“希望作为总裁发起挑战”。日本共同社9月9日公布的调查显示,针对下任首相是否应该继承安倍对修宪的积极态度,57.9%的受访者回答“毋须继承”,只有36%的人回答“应该继承”。

日美关系开启自动导航

美日同盟关系的建立已经60年,日本作为美国亚太政策的基石,美国作为日本最重要的盟友,这段关系早已制度化。日本首相在过去20年换了10位,平均每两年换一位。而美日同盟关系早已经受住了日本政治制度所带来的不确定性。无论日本政府如何更迭,美日同盟关系都是日本外交关系中最为重要的一个。

而未来两个月,美国即将举行总统大选,这才是美日同盟关系面临的更大挑战。美国学者用“自动导航”来形容未来两个月的美日交往。由于新冠疫情,以及美国大选在即,菅义伟一上任就访问美国的可能性很低,美日之间从经济到军事等领域的互动可能会是在工作层级。但在美国大选结束后,美日之间将需要一场战略层面的高层对话,为之后美日关系的发展定调。

安倍在2016年首次提出了" 自由开放的印太战略 ",核心包括重视印度作用、加大对非洲投资等,体现出在维护并强化以美国为主导的现有秩序的同时,强化日本在印太地区的存在与伙伴关系。

而安倍还是一位非常有效的“推销员”,在他的极力倡导下,特朗普政府不仅采纳了印太战略,还把它作为美国亚太战略的核心。另外,澳大利亚,印度等国家也积极响应。而这也将是落在菅义伟身上的一个外交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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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金斯学会日本研究中心主任索利斯(Mireya Solis)认为,日本更关切的是中美紧张关系的升级会伤及日本的利益,让日本失去回旋的空间。多年以来,安倍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护一段稳定的中日关系,而新冠疫情突然中断了正在筹备的“峰会外交”。如何平衡好与最重要的邻国,以及最重要的盟友之间的关系,菅义伟需要等待美国大选的结果才能更好地制定下一步战略。

美国大选后的美日关系

拜登和特朗普对待美国盟友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特朗普一上台就颠覆了传统,要求美国盟友提高军费开支,特别是要求日本和韩国开始了天价“保护费”。

根据白宫前国家安全顾问博尔顿在新书中爆料,特朗普希望日本从2021年起每年分担80亿美元军费。为达此目的,不惜威胁从日本撤出全部美军,特朗普认为这样就能在谈判中处于非常强而有力的地位。

如果特朗普连任,军费分摊问题将是菅义伟11月以后面临的重大挑战之一。毕竟,友谊的小船再稳,一谈到钱还是能说翻就翻。不过好消息是,菅义伟暂时不用去考虑这个头疼的问题,一是因为现行协议到明年三月才到期,他还有一段时间;二是因为美国现在正在跟韩国谈军费问题,因此菅义伟可以参考韩国的案例。那么特朗普是怎么对待韩国的呢?我们简单来复习一下:

在钱这个问题上向来斤斤计较的特朗普,很不理解为什么美国给日韩出兵,还要自掏腰包。所以他一上台就要盟友分摊更多的军费开支。2019年韩国同意支付给美国9.26亿美元,较上一年增加8.2%。但特朗普仍然不满意,狮子大开口要求韩国在2020年增加5倍的支出,总额达到50亿美元,后来他应该是意识到自己过分了,于是降低到40亿美元。但是韩国开出的价格是在2019年基础上增加13%,然后每年增幅7%,直到2025年,分摊总金额13亿美元。而美韩谈判将如何落幕,也会直接成为日本的参考案例。

如果拜登当选,那这一切问题可能就迎刃而解了。因为拜登已经明确,他会回到美国与盟友的传统立场。而拜登上任的话,两位“新人“也可以重建个人关系,工作关系。

安倍的影响力

菅义伟的新内阁名单中有不少熟悉面孔,基本上安倍内阁中约有半数成员都得以留任。

其中内阁官房长官由安倍的“亲信”,前厚生劳动大臣加藤胜信担任。副首相兼财务大臣麻生太郎、外务大臣茂木敏充、文部科学大臣萩生田光一、经济再生担当大臣西村康稔、经济产业大臣梶山弘志、环境大臣小泉进次郎、奥运大臣桥本圣子以及国土交通大臣赤羽一嘉这8位安倍内阁成员继续留任,分析认为这反映出菅义伟内阁看重政权稳定性,继承前任安倍政策的色彩浓厚。

而安倍晋三的亲弟弟岸信夫则担任防卫大臣,这一人事任命引起了国际上的广泛关注。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日本问题高级研究员史密斯曾在华盛顿见过岸信夫,她形容岸信夫在很多敏感议题上是安倍的信使和倾听者。岸信夫的当选,意味着安倍将会在防卫省重大政策转变上扮演着一位重要的“观察者”和“监督者”。

而安倍离任前发表声明,强调日本必须增强防御能力,并将在今年年底提出新的导弹防御计划。安倍试图在离任前为日本的防御政策制定方向,推进他任内未能完成的导弹防御计划。而他的胞弟岸信夫就是实现安倍目标的最佳人选。

很难想象,未来菅义伟会和特朗普有这样一张自拍

菅义伟时代,美日领导人一起打高尔夫球的亲密时代将一去不复返,但这并不意味着美日同盟关系会出现动摇。真正给美日关系带来变数的是将是11月的美国总统大选。如果特朗普连任,对于菅义伟来说,这将考验他的外交手腕和智慧;如果拜登胜选,对于求稳妥的菅义伟来说,一切按部就班的“老朋友”应该是对美日关系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