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顾无

【引觞漫谈】

今天来看《戏为六绝句》里的第三四首,前两首表达了杜甫对于庾信和初唐四杰的推崇,以及对当世那些随意批判前代文学的轻薄之人的批判,最后两句“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更是铿锵有力,可谓是对当时的“键盘侠”最好的回应。

今天这两首诗,杜甫继续着前两首的诗意,继续对这些不懂事儿的“后生”进行批评教育。

其实这一组诗,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的时间,对于现代社会的某些现象却是鞭辟入里,非常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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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现象?用网络语言,就是杠精和键盘侠,指那些在网上看谁都不顺眼,就知道挑刺儿的人,还有拿着一把键盘,认为别人都是垃圾,指点江山的人。

杜甫这几首诗,就是针对这种人写出来的,自己明明没什么本事还要出来对别人指手画脚,能得到的就只有辛辣无情的嘲讽而已,即使杜甫这样的忠厚人也受不了,可见键盘侠是多么让人讨厌的生物。

下面我们来看这两首诗,杜甫又从哪些角度抨击了他们。

【经典原文】

戏为六绝句
唐代:杜甫
纵使卢王操翰墨,劣于汉魏近风骚。
龙文虎脊皆君驭,历块过都见尔曹。
才力应难夸数公,凡今谁是出群雄。
或看翡翠兰苕上,未掣鲸鱼碧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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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分缕析】

这里卢王就是比喻王杨卢骆四杰的,诗歌的大意是这样,王杨卢骆四人挥墨作诗,虽然比不上汉魏风骨但是也能够接近《诗经》,《楚辞》的风格。即使他们受时代的限制,文学水平并不能达到极致的境界,但是他们依旧是当时龙文虎脊的千里马,被当时的君王所看重,名重天下,而且可以意气风发,任意驰骋,比起你们这些人,还是好了太多太多,你们不过是一群一跑长途,一见真功夫就摔倒跌落,难以为继的虚壳罢了。

下一首诗其意类似。想要在他们面前夸耀自己的才力,单凭诸公的造诣恐怕还是不够格的,当今之世,你们几个人的文学成就,谁能够超越他们呢,你们这些人,谁又算得上是当世出类拔萃的文人呢?

不过是翡翠落在兰苕上,堆砌辞藻内容贫乏的作品,艳丽纤巧,注定不会流传于后世。谁能写出如同长鲸出海,在碧海之中掣取鲸鱼这样的气魄呢?

这两首诗,看似只是在嘲讽“后生”,讽刺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实际上也表现出了不少杜甫自己的诗歌创作主张和文学批评主张。

首先,要评价一个诗人一定要全面,认识到他在各种文体各种风格上的成就,不能只抓住一点不放,忽略了他闪光的地方;其次,评价人物要客观公正,要用历史的眼光来看待历史人物,把人物放在当下的时代背景中,考虑他所受到的时代局限性,再来评价他的作品。

这两点也是现代文学批评理论的立足点,可以看出老杜的三观还是很正的。

第四首中对于时人的指责还很有意思。当时的人们批评否定六朝文学,原因就在于认为这段时间里的文学不够成熟,没有大气魄和成熟的格律体制。老杜也是从这个角度出发的,说你们这些人,批评起前代的文学家和诗人一套一套的,那你们回头看看自己创作的东西,是不是还不如他们呢?

一派的齐梁宫体诗范儿,哪里配得上如今的天子声威,盛唐气象,又哪里来的自信去否定六朝文学和初唐的四杰呢?

一位博学多才,对于诗歌创作又有着深厚理解的人跟这些轻薄的年轻人正面对线,简直就像在欺负人一样,不知道看到这样激烈磅礴,有理有据的两首诗,那些人们该是种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