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越南旅游,会发现名胜古迹也好,街头巷尾也好,不时出现汉文字的存在,但当你饶有兴趣地去上前辨认并大声读出来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当地的越南人一头雾水、目瞪口呆地盯着你,很显然,他们自己并不认识这些祖先曾经留下的文字。
汉字与越南的渊源可以追溯到中国的秦汉时期,而它的骤然消失也显得突兀与仓促,这一切,都要从当年越南民主共和国主席胡志明说起。
1、爱国心与辛酸泪
1890年5月19日,胡志明出生于越南的一个书香门第的家庭,当时的名字,叫阮生恭。父亲中过科举,以教书为生,还当过汉方医师。耳濡目染下,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对天资本就聪颖的胡志明,根本就不是难事。
据资料显示,胡志明有极高的语言天赋,能熟练掌握英语、法语、德语等八国语言。
他成年后做过一段时间的海员,漂洋过海去过很多国家,在餐馆里当服务生,每到一处,就努力学习当地语言,工作时把单词记在手心里默记,还找机会和外国人聊天。
而在这些语言中,胡志明最情有独钟的就是汉语,他在中国生活了二十余年,不仅会说中文,还能写一手好汉字,连复杂的诗词歌赋和深奥的文言典籍,都能看得津津有味,他甚至曾将中国的一些四书五经翻译成了法语版。
胡志明痴迷中文并和中国走得近,是因为彼此同在社会主义阵营,且得到中国的大力援助。但胡志明毕竟是越南人,彼时的越南,正在民族危机的漩涡里苦苦挣扎。
中华文明从秦朝进入岭南,便进入了红河三角洲,越南中北部隶属中国,秦末建立了南越国,汉朝有很多文化名流去越南、朝鲜、西域等地传播儒家文化,他们也乐于接受先进文明的洗礼。
在古代史中,越南的汉化不仅体现在汉文字,还有政治制度、社会经济等诸多方面。
事实上,尽管越南在宋朝、明朝时闹过独立,但它始终是我们中国的一个藩属国。不过,这种岁月静好的局面,从1885年正式改变了。
其实,早在19世纪50年代起,法国就向越南投来贪婪的眼光,在强大的军事实力支撑下,法国由南向北,一步步攻城掠地,对越南展开鲸吞蚕食,1884年6月巴德诺条约签订,法军吞并越南全境。腐朽无能的清政府自顾尚且不暇,哪里摆得平越南的事?
于是,从1885年起,清朝正式承认法国在越南的势力,失去了庇护,沦为殖民地的越南,是所有爱国青年心里最深的痛,他们中的一个,就叫胡志明。
2、四种文字的抉择
胡志明是第一个加入越南共产党的人,积极参加并领导反殖民斗争,历经凶险,百折不回,他当时在越南人民心中的影响力,无异于辛亥革命时期的孙中山。
1942年8月13日,他启用胡志明这个化名,来到中国寻求帮助,但一无所获还被关了起来,出狱之后,心情复杂的胡志明再度返回越南。
值得一提的是,胡志明当时辗转了18个监狱,并留下一本诗集《狱中日记》,里面有他用中文写就的一百多首诗。
归国后的胡志明再度积蓄力量。1945年,胡志明领导了越南独立战争“八月革命”,并于9月2日庄严宣告越南民主共和国成立,第二年,他当选为国家主席。
在越南的反殖民过程中,中国老大哥功不可没,尤其之后奠边府战役打败法军,中国出人出武器,在炮火与鲜血中表达了对越南的深情厚谊,胡志明不是不感激,但他上台后一站稳脚跟,就开始废除汉字。
除了汉字外,越南还有一种本土化文字“喃字”,它是用汉字偏旁部首创造而成,是一种改良品,但主要为下层百姓使用。
当越南沦为法国殖民地期间,法国曾尝试推行法语,并把法国本土的教育体系移植越南,试图在思想上奴化并控制越南。
也就在这时期,越南形成一种罗马拼音文字,它使用变音字母和9个变音符号,简单易学,也就是胡志明后来倡导的国语。
胡志明并非一时心血来潮做的决定,这一切都有迹可循。早在1930越南共产党成立,胡志明就呼吁全民教育要普及国语字,并于八年后注册国语传播会,进行推广。
而在他走马上任成为共和国主席后,更是发布学习国语字的强制令,适龄儿童在一年以内必须会读会写,违者将予以罚款,同时大力开展中老年人的扫盲教育,娴熟的教生疏的,聪明的帮愚钝的,一时之间成绩斐然。
而传入越南2000余年历史的汉字,也就渐渐消失在这片国土,消失在越南百姓的日常生活里。
3、去中国化,得失何如
对这个决策,胡志明给出的解释是:汉字的读音含义都太复杂,国语简单,只要会拼读就会写,扫盲进度快,而且汉字过于阳春白雪,下层群众很难掌握。
这的确也是事情,汉字是表意文字,越南语为表音文字,确实简单很多,但从胡志明本人能熟练掌握多国语言来说,这绝不是最根本的原因。
中国确实援助了越南,但也是出身国防的安全考虑,唇亡齿寒的道理摆在眼前,如果作为近邻的越南被欧美殖民国控制,对中国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因此,从越南和胡志明的立场看,对中国有感激之心,但不会肝脑涂地去臣服或依附。大家都清楚地明白,国家之间没有所谓的朋友,只有国家的利益。
1954年的日内瓦会议中,中国以五大国身份参加,会议中决定将越南以北纬17度线为界分治,胡志明权衡局势,认可了这个决定,但一心想统一全越南的他,不免会对中国有些许埋怨。
因此,胡志明在越南废除中国文字,主要为了消弥中国的影响力,从文化这个角度去除中国化,塑造越南独立自主的国家意志。连越南人拍摄的电影及电视剧,都会有意去消除当年中国援助的存在。
胡志明虽废除汉字,但在位时与中国一向交好。但自他1969年去世后,中越两国的关系却是几多波折,一言难尽。
2020年,中国与越南已建交整整七十周年,不管越南用不用我们的汉字,从和平与发展角度想,唯愿两国友谊长存,共创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