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科技投资》汪下弟
监管层严打“房地产贷款乱象回潮”，仍有银行在“刀尖上跳舞”。
近期，记者调查发现，在上海地区，上海农村商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上海农商行”)的消费信贷经由合作助贷机构的闪转腾挪之后，畅行无阻流向房市等领域。
在上海农商行公开文件的数据之中，便能窥见端倪。根据其最新招股说明书显示，2019年该行的信用贷款同比增幅高达40%，相应的逾期贷款也从2.61亿元跃升至6.44亿元，升幅高达150%。同时，该行房地产贷款占比较高，近30%信贷资金流向房地产行业。
01
将消费信贷转换成房贷的“神”操作
7月23日，银保监会公布的2020年年中工作座谈会暨纪检监察工作会议纪要指出，坚决防止影子银行死灰复燃、房地产贷款乱象回潮和盲目扩张粗放经营卷土重来。
据记者调查了解，监管层严厉杜绝的违规贷款业务仍乱象频发。消费信贷本不可流向房市、股市等领域，但在部分与银行合作的助贷机构协助下，助贷机构可以帮客户伪造贷后凭证并提交给“打点好关系”的客户经理，并通过银行审核，顺利实现“转换”。
近日，记者从助贷机构人员小王（化名）处了解到，如果客户要贷款投资金融市场或者购买房子，必须通过助贷机构进行操作，其表示，如果客户自己找银行贷款，直接投向股市或其他领域，银行若查到该笔资金最终流向，会要求客户在规定时间内退还贷款资金。
小王进一步告知记者：“如果客户月缴公积金大于1000元且房贷在上海农商行，申请消费信贷比较好批，也特别容易满批，最高额度30万元。”
另一位助贷机构人士亦向记者证实，客户凑购房首付，他们可以帮客户操作上海农商行的消费贷款，且上海农商行的进件需要一定条件，需要客户缴纳社保和公积金，且公积金最低要求1200元。
同时，小王强调了银行客户经理在这其中的“重要性”，“客户需要去银行签约才行，在线下的通过率会高很多，因为都是人工审批。我们对接的都是银行客户经理，单子直接通过客户经理走，我们已经和客户经理都打通了关系，他们也会把内部打点好，所以人工审核的通过率会大大提升。”
正常来说，客户申请银行贷款一般用于装修、建材或者医疗器械等。那么上述准备流入房市的贷款被发放给客户后，客户以什么名目将贷款资金取出？“只要把贷后凭证解决好，贷后资金流向房市或股市，问题不大”，小王称，“说白了，就是把这笔贷款‘洗干净’，用于‘正规用途’，我们会帮你准备好专款专用发票、购销合同、增值税发票。”
同时，小王承诺称，在整个操作中，只要客户每月正常还款，就不会存在风险。
“银行会要求客户在贷款后1-2个月提供发票，我们会将准备好的材料给客户经理，让他直接递交上去，上海农商行看到是正规的发票，就不会去查客户账户。即使没有发生过这笔交易，银行还是认这个用途的”，小王继续说。
小王表示，在上海农商行操作此类项目的客户的很多，这些客户一般是如下两种情况：一种是客户凑足首付，并办完第二套房的按揭贷款之后，做消费贷款，用消费贷款去还之前的借款；另一种情况是客户现有按揭房，可以到银行做房产批复，如果结果显示可以做抵押，客户去找垫资平台把剩余的本金给“平掉”变成清房，然后做房屋一抵，申请等额本息。
“如果客户决定做房屋抵押贷款，推荐个人抵押经营贷款，上海农商行也可以做，贷款年化利率为5.2%”，小王告诉记者。
小王称，“和消费信贷一样，我们会帮客户做好贷后凭证。个人经营贷款会打到公司对公账户，客户作为公司法人，可以自由支配贷款资金，过户给客户的营业执照都是全资控股的，没有其他股东，需要使用的时候提供好贷后凭证就好了。不过，申请的营业执照必须是上海地区的公司，其他地区的做不了。”
稍后，小王向记者大致介绍了所在助贷机构的情况，“我们公司的总部在深圳，上海是分部，目前我们在上海开展的业务量比较大，江苏、浙江的业务量比较小。”
针对消费信贷和经营贷款流向房市或股市，记者致电上海农商行官方客服，对方表示，“我们银行的消费贷款是按照具体流程办理相关业务，严格遵守审批流程。”同时，记者向上海农商行发送了采访函，截至发稿，对方未作回应。
02
数字大跃进背后的隐忧
根据上海农商行于今年7月在证监会官网更新的招股说明书中显示，其信贷资金近30%流向房地产行业；个人贷款方面，上海农商行房产按揭贷款占个人贷款余额比重一直处于高位。
同时，招股说明书提到，上海农商行将推进零售业务二次转型，加大对个人消费信贷和个人经营贷款的投放力度。
另据其2020年年报：截至2019年末，上海农商行资产总额为9302.87亿元，股东权益为742.06亿元，发放贷款和垫款净额为4497.82亿元。其中，上海农商行的个人贷款包括房产按揭贷款、个人生产经营贷款、个人消费贷款等贷款产品，截至2019年末，个人贷款总额为1311.60亿元。
依数据所示，该行个人消费贷款发展迅猛。2017、2018和2019年，该数据分别为23.69亿元、39.98亿元和168.59亿元，占个人贷款余额的比例分别为2.40%、3.73%和12.85%。个人生产经营贷款余额分别为58.54亿元、55.98亿元、62.70亿元，占个人贷款余额的比例分别为5.94%、5.23%、4.78%。
个人房产按揭贷款余额占比却出现下降，截至2017年末、2018年末、2019年末，房产按揭贷款余额分别为837.59亿元、907.92亿元和985.09亿元，占个人贷款余额的比例分别为85.02%、84.80%和75.11%。
按照担保方式分布情况看，信用贷款的增幅固然引人注目，同时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逾期贷款的大幅度增加。2018年，上海农商行的信用贷款为381.42亿元，到了2019年跃升至529.85亿元，同比增幅近40%。截至2019年末，上海农商行的信用贷款逾期1-90天的额度为3.37亿元，逾期91-360天的为2.46亿元，逾期361天-3年的为3115.4万元，逾期三年以上的为2957.5万元，合计为6.44亿元。
而2017-2018年相对应信用贷款逾期总额分别为1.65亿元、2.61亿元。可见，2019年的信用贷款逾期总额同比大幅增长146.74%。
2017-2019年，上海农商行贷款损失准备余额和占贷款总额比重也呈不断上升趋势，分别为123.45亿元、158.73亿元和181.94亿元，贷款损失准备占贷款总额的比例分别为3.30%、3.87%和3.90%。
为了做大做强取得“美丽”的业绩报表，在市场上狂飙突进猛攻圈地是正常的商业逻辑，但所诉诸的方式方法还得在禁闱之内。任何违反规则行为,必反受其害，而急风骤雨之后，只留下满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