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江苏昆山一大学生帮离职老师搬家中暑身亡一事引发热议。据死者小仇的母亲季女士向南都记者介绍,事发当晚,小仇和另一名同学在学校老师薛某的带领下,帮该校离职老师何某搬柜子,在运输过程中小仇与何某坐在货拉拉货车后厢里直至事发中暑身亡。当事人薛某则表示,小仇并未参与搬运,只是在边上帮忙按电梯,且车内空间完全打通,一直开着窗户,不存在不通风一说。

货车后厢是否可以载人?货拉拉工作人员向南都记者表示,这种情况是明确规定不允许的。货拉拉方面正在配合调查。

目前,学校与小仇家属已经进行了3次调解,但并未达成一致。据其家属介绍,因未达到刑事案件立案标准,此事尚未正式立案。小仇离世至今已有近20天,目前其遗体还停放在昆山殡仪馆中。

家长:孩子身体一直很好,事发前还与其视频通话

8月19日下午,季女士向南都记者介绍,小仇今年22岁,就读于昆山登云科技职业学院。7月26日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小仇刚参加完学校组织的比赛,还与自己进行了视频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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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9点10分左右,季女士接到了该校薛老师的电话,称小仇病重,让家长赶快来医院。季女士表示,当时她再三嘱咐拜托薛老师抓紧时间带儿子去医院看病,不能耽搁。“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听他说我儿子病了,而我离学校要4个多小时车程,就只能拜托老师。”季女士说。

当季女士赶到昆山市第一人民医院时,已经是7月27日凌晨1点左右,小仇已被转入重症监护室。季女士称,当时对于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不知道,只是以为儿子生病了。“我的小孩身体一直是好好的,我不相信才三四个小时就病的这么重。”

经过4天的抢救后,小仇于7月31日离世。昆山市第一人民医院出具的死亡记录显示,死亡诊断为中暑、休克、呼吸衰竭、低钾血症、胸腔积液等。记录中同时写明,小仇入院时已有昏迷、休克、呼吸衰竭等症状。

季女士介绍,在她向派出所报警后,经过警方调查她才了解到事情真相。据她向警方了解,7月26日晚,小仇、薛老师和另一名同学帮该校离职老师何某搬柜子,由于货车前排坐不下,在运输过程中小仇与何某坐在后面车厢里,直至事发。

当事老师:涉事学生并未参与搬运,事发后已及时送医

对于事发当天的具体情况,8月18日,一同参与搬家的教师薛某告诉南都记者,当天是约好晚上何某请吃饭,临时提出希望帮忙搬一个可拼装的柜子。“我们四个人私下关系都比较好,其实是让我去搬,他们两个人(小仇和另一名同学)跟着一起去的。”薛某表示,柜子是自己与何某搬的,因小仇体型瘦弱,并未参与搬运,只是在边上帮忙按电梯。

薛某向南都记者介绍,何某已于去年底从昆山登云科技职业学院离职,当天是何某通过货拉拉叫来一辆依维柯货车,这辆车是一体式,将后排座椅拆掉,车内空间完全贯通,且一直开着窗户,车内是通风的。

当晚7点40分左右,货拉拉司机驾驶车辆,薛某与另一名同学坐在副驾驶,小仇与何某坐在后面。车辆行驶了约20分钟左右,小仇手臂开始抽筋,薛某帮他按摩手臂,随后何某也拨打了120。

薛某称,当时120工作人员表示暂时没有急救车可以过来,建议自行打车去医院,于是其与何某把小仇送到了就近分配的巴城镇一家医院。“我们当时离那家医院是最近的,大概只有五六分钟的路程。”在吸氧、检查了大概20分钟后,该院建议转院至昆山市第一人民医院,随后,由救护车将小仇送往昆山市第一人民医院。

货拉拉:正在配合调查,货车后厢不准载人

“那种车子都是装货的,不能坐人。”季女士表示,事发至今,货拉拉一方始终没有跟她联系过。8月18日下午,货拉拉相关工作人员向南都记者表示,公司是通过媒体了解到这件事情,目前也在全力配合各方调查。当问及事件相关问题时,该工作人员表示,所有细节都还在调查中,如果有结果会及时回复。

货车后厢是否可以载人?该工作人员表示,这种情况是明确规定不允许的。对于货车可以坐几名随行人员,该工作人员称,可以坐几名随行人员要根据车型来定,用户下单时需要备注多少人跟车,然后与司机进行沟通。

据该工作人员介绍,司机加入货拉拉后会进行接单和安全方面的培训,对于司机的管控有相应的评分规则,平台通过这些规则去约束司机。

涉事方3次调解未达成一致,事件未达到刑事案件立案标准

对于车厢是否通风,薛某向南都记者表示,车子不是密闭的,当时车内其他几人都没有异常情况,“窗户确实是开着的,而且当时还下着雨、刮着风,我还记得当时我手伸在边上,胳膊肘搭在车门窗上。”薛某称,派出所当时也把这辆货车叫去取证,是否开窗监控视频都可以看到。

季女士则认为,货车即使前后贯通也只是前面驾驶室有窗户,后面车厢没有窗户。而且是夏天,即使阴天里面还是不通风,车厢里的温度肯定比外面高。“他如果不带我儿子出去搬家,上了货车车厢里,我儿子不可能会死。”

据季女士向南都记者介绍,目前他们家属与学校方面已经进行了3次司法调解,但并未达成一致。

季女士还向南都记者强调,是家属一方找派出所请学校谈了三次,在三次调解中,校方一直表示学校责任不大,所做的都是出于人道主义。“我小孩是到你学校来读书的,不是被你们学校的老师叫着去干私活的。”季女士说。

季女士称,本来应有的第四次调解,也已经被取消,其表示,校方的态度跟前三次一样,所以没办法再坐下来共同协商这个问题。

8月18日,南都记者致电昆山登云科技职业学院校长办公室咨询相关问题,相关工作人员未作出回应,称学校目前不接受采访。

据季女士介绍,因未达到刑事案件立案标准,此事尚未正式立案。小仇离世至今已有近20天,目前其遗体还停放在昆山殡仪馆中。季女士表示,作为母亲,当然希望儿子早点回来,办理后事,“我心急如焚,一天一刻都不想把儿子放在那里。”

采写:南都实习记者 马铭隆

背景

此前报道:

大学生帮老师搬家途中身亡 涉事教师:他没实际动手

新京报讯 (见习记者 汪畅)21岁的大学生仇某,在医院抢救4天后宣告不治,昆山市第一人民医院确认的死亡原因为“中暑”。在入院之前,仇某与老师薛某和另一名同学一道,帮助老师徐某搬家。

17日,涉事老师薛某告诉新京报记者,此前家属质疑仇某为“在货车内闷死”与事实不符,且仇某并未实际参与搬家,仅是帮忙开电梯门。新京报记者获悉,由于未达到刑事立案要求,事件目前尚未立案。

家属:帮老师搬家途中送院,抢救4天后不治

仇某入院的四个多小时之前,与母亲季某还有过一次通话。

季某向新京报记者回忆,7月26日下午5时许,儿子打来视频电话。电话那头,仇某说,自己刚参加完学校举办的机器人比赛,“他兴致挺高,说8月16日还有一个大型比赛,参加之后就能拿到什么证书。”

看见儿子心情很好,季某也很开心,“我回他说,恭喜你,你要认真学习,不能马虎。”

随后,仇某在电话中说,“老师要带我们出去”,随后挂断电话。

仇某口中的“出去”,即指帮助老师徐某搬家。

关于这一行程,家属与老师的表述并不一致。在家属口中,仇某是直接参与搬家,“跟(给)老师干私活”。而薛某则向新京报记者坚称,因为本来就准备一起吃饭,所以仇某只是顺便跟着自己一起去帮同事,而且仅负责按电梯,并未实际动手。

然而,在挂断电话4个小时后,噩耗传来。

当日晚9时10分左右,季某接到薛某的电话称,儿子“生病了”。听到这话,季某心里一惊,随后询问儿子的情况。电话中,薛某表示,仇某“现在手有点抽筋,不能接电话。”

10分钟后,薛某再次致电,提醒家人抓紧时间来医院。

此时,尚在建湖老家的季某开始联系车。从建湖到儿子上学所在的昆山,全程需要4个小时,期间,老师和医生不停打来电话。

季某觉得,儿子的情况应该比较糟糕。

昆山市第一人民医院出具的死亡记录显示,仇某死亡原因为“中暑”。

涉事老师:没有耽误治疗,不存在“闷死”一说

27日凌晨,抵达昆山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季某得知,儿子正在重症监护室抢救。医生告诉季某,入院是由中暑引发。

在此之前,仇某一直在附近的乡镇医院接受治疗,之后才转院至市区。

入院4天后,仇某最终宣告不治。昆山市第一人民医院出具的死亡记录显示,仇某死亡原因为“中暑”。

在季某看来,儿子的死亡与在搬家过程中被“关”在货车后厢,长期处于封闭空间,最终被“闷死”。鉴于此,季某向昆山科教园派出所报警,要求追究涉事教师和校方的责任。

对此,参与搬家的薛某则提出不同意见。

17日,薛某告诉新京报记者,所谓“关”在后厢一说“不符合事实”。薛某称,当天车厢里共坐有5人,座位是随机安排,车子有窗户,“不存在闷死一说”。

薛某说,在上车之前,仇某还有说有笑,但是在车上十几分钟后,仇某突然说自己感觉手抽筋,然后一行人立即靠边停车,并拨打120送医。

关于家属质疑,为何没有第一时间送到昆山市第一人民医院,薛某表示,具体送到哪个医院是按照就近原则,“不是说我要送哪个医院的。”

薛某说,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也感到难过,自己和仇某“不仅是师生关系,还是朋友关系。”其称,校方目前愿意解决此事,但已经与季某先后三次调解,始终未能达成一致。

在季某眼中,校方应该为儿子的死承担责任,“我们孩子是到学校读书的,不是跟你老师出去干私活的,这一点是最起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