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及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纪念活动上,有一位当年的日本军人也受邀参加。他本来是一名侵华日军,后来逐渐转变思想,加入刚刚成立的解放军空军担任教练,他的名字叫筒井重雄。

筒井重雄,1920年10月11日出生于日本群马县,1940年12月加入日本陆军航空队,1941年1月编入南京第3飞行集团司令部参谋部电信班,参加了侵华战争。后来1943年他又在陆军飞行学校进修,成为飞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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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迫降

1945年1月15日,筒井重雄接到了去南京航空修理厂接收战斗机的命令,于是他们一行驾驶教练机从唐山飞往南京。谁知道他们要接收的飞机已经毁于盟军轰炸,白跑了一趟,只好在下午4点又驾机离开南京返回济南。倒霉的是飞机在半路出了故障,只好在黑夜中迫降,落地时机翼撞到了一棵大树,筒井重雄受伤昏了过去。

等筒井重雄再醒来时,发现飞机已经摔得七零八落,他被安全带绑着忽悠忽悠地挂在空中,头也被撞出了血。他解开安全带后掉进下面的沟里,这时才发现迫降时以为的铁路原来是防空沟,看起来像是铁路边的灯其实是村里百姓外出时拿的灯火。

此时同行三人除了他只剩下谷口曹长,石田伍长已经独自一人离开,附近的中国百姓慢慢围了过来,他们两人只好沿着一条河边赶紧离开。当时谷口拿着手枪,筒井重雄拿着一把95式军刀,谷口还认真的对他说,万一被敌人抓到,自己会先把他杀掉再自杀。

走了一会儿,筒井重雄才发现落地时脚崴了,脚脖子肿得根本无法再穿已经进水的飞行长靴,只好把靴子扔掉,只穿袜子走路。到后来疼得没法走,他们两人只好在岸边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天快亮的时候,他们被两个过路的老百姓发现了,谷口举起手枪,两个老百姓吓得举起了手。由于双方语言不通,老百姓首先递上了自己的鞋,然后又做吃饭和烤火的动作,示意带他俩跟他们回家。实在无路可去的筒井重雄两人,只好用枪指着老百姓,跟着他们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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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八路军俘虏

到了老百姓家里后,他俩烤了火还喝了热茶,筒井重雄恢复些体力后出门上厕所,结果被眼前一幕惊住了,只见屋外土墙上排着一列枪口。

他连忙冲房里谷口喊道:“终于到最后的时候了!”。当时他心里想:终于到了绽放生命花朵最后时刻,不能去做一机炸毁一舰的特攻队,惨死在这里虽然遗憾,但也会战斗到生命最后一刻。

这时土墙上站起了一个人,没有拿枪,而是递给他一张纸片。僵持一会后,一位空手的八路军进入房间,继续与筒井重雄在纸上写字交谈,主题就是“放下你们的武器,我们就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当屋里的油灯快要熄灭的时候,外面的八路军突然冲了进来,短短一瞬间根本来不及自杀,两人就成了八路军的俘虏。

筒井重雄脑海里不断出现战前接受的军国主义教育,“宁死也不要留下被俘的污名”,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自杀还是选择逃跑。八路军给他治疗了头上的伤口,还用竹棍做了做成两把抬椅,将筒井重雄和谷口一起抬走。

一路上附近的百姓都跑来看日本俘虏,人群中还有一个人拿根棍子,想要冲上来打他们,却被八路军及时制止。后来来了一位稍微懂点日语的八路军向他们解释,那个拿棍子的百姓儿子被日军杀了,想发泄哪怕打你们一棍子也好。他后来还说八路军优待俘虏,根据地里还有很多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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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逃走又被俘虏

第二天在一个村庄休息时,来了两架日军飞机,在他们迫降处附近盘旋。筒井重雄兴奋地脱下帽子对飞机挥舞,八路军赶紧把他们抬进村庄的房间关了起来,筒井重雄和谷口趁机偷偷的交流了逃跑计划。

当天晚上,他们两个借口上厕所,翻过土墙跑出了村子。在野地里呆了一夜之后,天快亮时他们走到一个村庄,见村庄墙上写着“皇军万岁”,他俩就决定白天也继续赶路,迫切地希望能早点找到日军。

不久后他俩又碰到了两个百姓,由于他俩判断这一带应该是日军管辖地区,于是同百姓用纸和笔交流。老百姓说附近有日军,他俩非常高兴,一下子就安心了,于是跟着这两个老百姓回到村里,在一个百姓家里等着吃饭。

左等右等都没有饭来,他俩失去了耐心,就离开村子继续赶路,出村没多久就被几个老百姓抓住了。他俩跪地求饶,又拼命反抗,但还是被绑了起来。后来来了20多个民兵,用独轮车载着他俩返回了八路军根据地。

筒井重雄后来才知道,附近确实有日军,并且知道他们飞机迫降被抓走,但由于兵力不足,并没有采取营救行动。几天后附近的日军遭到八路军围歼,又有几名日军成为俘虏来和筒井重雄做伴。

他俩被民兵交给八路军之后。一名穿着八路军军装的人突然用日语开口说:“我是日本人民解放联盟的小岛,听说你们被抓就赶紧过来,谁知道你们逃走了。没想到还能再见面,这次就不要再逃了,在根据地里还有很多日本人,我们一起去那里学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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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觉悟

到了根据地后,铜井重雄和谷口被分开,筒井重雄抱着必死的决心准备迎接审问。伙食一日两餐,主食是馒头,菜是豆腐和白菜,有时还有肉,可他情绪不高也不怎么吃饭,只是想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杀掉。

几天后,开始有解放同盟的日本人来和他聊天,之后慢慢地开始互相交流。他决定参加解放同盟组织的日本人学习会,想着让八路军放松警惕后,才有机会自杀。

第一天学习会玩了击鼓传花游戏,谁输了就要从中间箱子里抽出张纸条回答问题,筒井重雄抽到了“榨取”,可他的回答是“给牛挤奶”,召来了大家的哄笑。

第二天大家开始讨论“榨取”这个词的意思,筒井重雄觉得资本家雇佣劳动者,然后拿走劳动者的利益理所当然,他的见解遭到了大多数人的反对。

第三天,他得到了一本《阶级斗争的必然性和必然转化》,被告知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好好读一读。

第四天,筒井重雄为了反驳解放同盟的论点,开始认真读书。在学习会里,他逐渐认识到这场战争是一部分资本家为了利益,和军部上层勾结,利用什么都不知道的士兵发起的罪恶战争。他慢慢从被俘的痛苦中走了出来,开始和解放联盟的人一起学习和工作,后来还去山东工农学校进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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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人民空军

日本宣布投降后,筒井重雄又参与了日本人民解放联盟对日军的劝降工作。日军武装解除后,他准备返回日本,但为了帮助在满洲的日本平民回国,他又接受了解放联盟北上的工作安排,在东北各地收容日本平民往哈尔滨集结回国。

在牡丹江工作的时候,筒井重雄碰到了从延安来的懂日语的张成中,了解到解放军正在组建空军,急缺教官,希望他能加入,和空军里的其他日本人一起工作,这事已经得到了上级的许可。

1946年9月,组织日本平民回国工作结束后,筒井重雄毅然决定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在东北老航校从事教练工作,为人民空军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飞行员,其中有些人在抗美援朝中荣获战功,有些人后来成为人民空军的领导。

1958年,筒井重雄携妻儿回到日本,开始新的生活。直到1986年,筒井重雄受邀来中国参加人民空军成立40周年庆典活动,他的事迹才广为人知,随后又多次受邀访华。

2014年8月,中国人民的老朋友筒井重雄病逝,享年9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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