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播州中日友好访问团

1984年春天,一些参加过侵华战争的日本老兵,组成日本播州中日友好访问团,首次访问南阳。随后一直到1988年的4年时间里,播州中日友好访问团,先后12次访问南阳市和西峡县。这些日本老兵每次来访都十分诚恳地读悔罪书,对侵华期间犯下的罪恶表示忏悔。

他们还带来日本的樱花树苗,在南阳各地种植,建立中日友好樱花园。日本访问团每一次来访都提出,想找一些当年和他们在西峡口作战的中国军人见面交朋友,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如愿。

1988年11月为了写抗日战争回忆录,张访鹏等人到西峡县,受到西峡政府的热情接待,接待中他们告诉张访鹏,日本退伍老兵多次来访,提出想找一些当年和他们在西峡口作战的中国军人见面,这些日本人最近来信说,1989年4月将再次组团来访,现在你们来了,最好请你们明年4月来参加会见。西峡县政府人员还拿出日本人的来信,让张访鹏直接同他们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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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回忆战事

1989年春节过后,张访鹏和日本访问团的薮下薰团长写信联系,同年4月15日,双方终于在西峡口见上了面。这次日本访问团一共来了21人,其中14人参加过1944年中原会战和1945年南阳会战,原来在日军第110师团和第3战车师团服役。

张访鹏在会谈中讲述了国军当年的战法,以及自己当年在马鞍桥阻击战中,率领战车防御枪队击毁日军坦克的情况(张访鹏,国军第78军战车防御枪队队长,那场战斗参见笔者此前《抗战中反坦克枪的首战,欧战战场淘汰的烧火棍,让日军坦克吃大亏》)。国军的表现得到日本访问团的交口称赞,随后日本访问团也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薮下薰说,西峡口战役时他是日军第110师团139联队一名士官长,一天他率领15名士兵进攻丁河店某高地,遭到国军野战炮轰击,他们分队被一发空炸榴霰弹命中,一下子伤亡了8个人。他也被弹片炸伤右腿,一时没有救护人员,只能咬紧牙关,自己用左手指扣出弹片,撕开白衬衣裹上。当时战况之惨烈,今天想起来都让他谈虎色变。

他接着说到:“后来5月中旬,110师团163联队在丁河店南面的豆腐店,蒲塘谷地被你们军队围歼,你们空军飞机轰炸扫射,我方死伤满山谷,伤兵不能运走,最后活活烧死在一座火神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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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店歼灭战

薮下薰后面所说的这段,就是南阳会战后期,国军110师(师长为我地下党员廖运周)在豆腐店,围歼日军第110师团163联队的大捷。163联队又叫上坂联队,是日军专门训练的山地部队,1945年5月5日被国军包围在豆腐店。国军110师当天夜里组织突击队,由沟上向下突击,与日军反复展开8次白刃战,反复争夺,终于攻占了山沟两端的沟口,163联队无路可逃。

5月6日,国军110师集中炮火向山沟猛烈轰击,并组织突击队由沟口逐渐推进,不断压缩日军阵地。5月7日上午,中美空军对豆腐店山沟里的日军进行了反复轰炸,并投掷燃烧弹,沟里被困日军宛如处在人间地狱。最后163联队在丢下大批尸体和装备后,残余爬陡崖逃往霸王寨,日军战史中难得有记载“到达后方时,皆有死后复生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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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伍日军回忆马头寨之战

随后又有三个日本退役军人谈起当年情况:“我们几次进攻到马头寨前,都被你们的军队打下去,1945年4月27日,那时我们在增援的野战重炮掩护下,偷袭山荆岈高地,到了马头寨堡前,又被你们的军队用手榴弹击退,遗尸遍地,连大队长也受了重伤。

5月5日拂晓,我们派两个大队攻击山荆岈高地,过了两天死伤累累,又败退下来。17日拂晓我们组织敢死队,我们三个人都被挑选上,敢死队在重炮掩护下,由山荆岈西南方的木寨发动进攻,遭到你方军队的顽强抵抗,结果攻到马头寨时只剩下8人。

而你们的军队早已在早上安全从山北面转移了,等到我们大部队上了山头,又遭到你方空军和炮兵的袭击,我们饥渴难忍,只能利用夜晚,从山的东北面小路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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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军死守马头寨

当时防守马头寨的是国军第47师,师长李奇亨,黄埔4期生。日军为第110师团第26大队和独立第615大队,还特地从老河口调来一个大队的150毫米榴弹炮,山上的一千多棵树全部被日军重炮炸成数段。

马头寨位置非常重要,胡宗南亲自打电话给李奇亨,只讲了一句话:“你知不知道连坐法?”李希峰很快便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当即说:“报告长官,我不但知道,而且我已经准备以我的生命交给这马头寨高地!”胡宗南听了之后没说什么,就把电话挂断了。

随后李奇亨命令47师各团轮流防守一个星期,自己就住在山后的掩体里,就近指挥,表示与阵地共存亡。日军每次进攻都先用重炮发射炮弹近千发,然后步兵再向山上冲击。国军官兵在日军炮击时,则隐蔽在山后掩体内,待日军炮击停止,其步兵上山时,再集中投掷手榴弹,歼灭半山腰之敌。

由于国军国工事坚固,如此双方相持了两个星期,日军伤亡惨重也没能拿下马头寨。国军官兵还将山上被炮弹炸松的尘土倾倒在山坡上,日军爬山时两腿竟陷入稀松尘土中动弹不得,成为机枪的靶子,可见当时日军炮击有多么猛烈,山上几乎整个被炮弹翻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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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军国主义的牺牲品

这三个参加了马头寨战斗的日军,都是1944年12月1日在日本姬路市入伍,当时只有二十一二岁,先到朝鲜,再到河南洛阳,又到河南临汝县被编入110师团139联队。作为新兵受训不到三个月,就在3月份被派到内乡,在西峡口、重阳店等地作战。

8月天皇宣布终止战争,他们还以为是战争胜利了,要班师回国了,直到举行投降仪式才明白真相。从这可以看出,当时日军在中国和太平洋地区打了很多败仗,都是秘而不宣,为的是欺骗下级官兵继续为军国主义卖命。

后来日本访问团回国后,成员小野公义还给张访鹏写信说:“我真没想到过去的敌人现在可以友好地活动,还在一起拍照纪念。当年我当了军国主义的走狗,用军靴践踏了河南的土地,对贵国做了许多实在对不起的事,我对自己的罪恶懊悔地心如刀割,这是我到什么时候也忘不了的。今后我们双方要更加深化友好关系,为两国的和平友好尽心尽力,而贵国人民这种宽大的胸怀对待我们,我们怎能不深受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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