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央视新闻1+1

三度出征,从武汉到东北,从东北到新疆,1月20日至今,被称为“重症八仙”之一的邱海波教授,今年一直奔波在抗疫最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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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0号,邱海波赶往武汉开始抗疫,一待就是97天,之后他没有回南京,4月25号直接去了哈尔滨待了17天,又马不停蹄地去吉林待了23天。6月5号回南京先隔离14天,隔离完之后,跟家人团聚,包括回到单位工作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月,乌鲁木齐有了疫情,于是7月18号他又来到乌鲁木齐,一直到现在,显然还要再待一段时间。这就是邱海波到现在为止,2020年“抗疫万里行”的日历。

截至8月10日24时,新疆(含兵团)现有确诊病例567例,其中危重症13例,重症26例,现有无症状感染者131例。

乌鲁木齐这轮疫情与东北、北京或武汉有何不同?新冠病毒的临床特征发生了哪些改变?重症患者的救治情况如何?

1、如何理解新疆这轮疫情是“单一源头”?

国家卫健委医疗救治组成员 邱海波: 首先,从临床流行病学角度看,所有起源都源于一个聚集性的社交活动,所有病例的指向都跟这个社交活动相关联。第二,从病毒基因测序角度,对不同病人分离的病毒做了基因测序,他们基因测序的序列完全一致,说明病毒是同一来源。第三,临床特征也比较一致,在早期主要表现为年轻、女性患者居多,症状非常轻等特征。

2、乌鲁木齐这轮疫情确诊病例平均35岁,救治难度是否小?早期比较乐观,后期有变化

邱海波: 乌鲁木齐这轮疫情整体病人年纪较轻,多是因为在社交性活动、聚集性活动中,年轻人比较多,所以早期病例总体年龄都比较年轻,跟社交活动有关。由于整体的早期病例年纪轻,患者基本没有太多基础疾病,症状也比较轻,所以早期病例给我们的感觉是症状比较轻、年纪比较轻、基础疾病比较少、发展成重症也比较少,所以早期比较乐观,当然情况也在发生变化。

3、乌鲁木齐这两天重型和危重型的病人增多,是否后期确诊病人的年龄相对比较大?

邱海波: 最近一段时间的病例更多表现为家庭聚集性病例。因为早期这些相对比较年轻的病人感染以后症状非常轻,甚至没有症状,他感染后待在家里,造成家庭聚集性传播,一旦家庭聚集以后,造成很大的后果是家里小孩、老人的感染。所以在过去的10天或两周里,新发病例的年龄段发生了非常显著的改变,有年纪特别轻的,有年纪特别长的,尤其是重型和危重型病例增加很多。这段时间以来,确诊病例年纪大、基础疾病较多,特别是还有一些结核病人,还有一些孕妇感染,整体病人病情跟早期不太一样。由于年纪大的患者增多,普通型的病人在进展过程中重症逐渐显现出来,这两个原因都造成现在重型和危重型病例明显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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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乌鲁木齐的重症救治

救治路径越来越清晰,第8版诊疗方案正在修订。 对于新冠肺炎整体的救治,现在路径越来越清晰,现在诊疗方案已经有了7版,最近也在做全国第8版诊疗方案。根据武汉、东北、北京等地以及全国的救治经验,逐渐形成第8版新的诊疗方案,同时也对重症和危重症病例的呼吸支持,包括ECMO的诊疗方案,会形成一个国家性的规范。有了前期的治疗经验,治疗的规范,治疗的同质化在明显提高。

核酸筛查早,病人可以早早得到治疗。 这一轮在乌鲁木齐的疫情跟东北或北京或武汉有什么不同?我们注意到这一轮病人的发病跟之前有些不太相同的方面。比如早期年轻患者多、症状比较不典型等特点,但是一旦发展成重型和危重型以后,临床特征是比较一致的。认识到这两点之后,治疗就会上得更早更积极。由于在整体疫情发展过程中,较早进行了大规模核酸筛查,病人会较早进到医院里,从病人有症状到确诊到住院,时间大概不会超过两天,平均一点几天。病人较早进到医院,可以进行早期治疗。

恢复期血浆和特效的免疫球蛋白,正在起到积极作用。 对重型和危重型病人,通过抗病毒治疗、恢复期血浆,以及特效的免疫球蛋白,治疗更为积极。这次从武汉调了13万毫升恢复期血浆,并把武汉、全国所有特效的新冠免疫球蛋白也全部调到乌鲁木齐,较早给予重型危重型有效的抗病毒治疗。不仅仅是对重型和危重型病人给予这样的治疗,对于年纪大的普通型病人,胸片进展较快的普通型病人,也会给他特效的免疫球蛋白,或者恢复期血浆,较早阻断他往重型发展,以及重型向危重型发展。一旦患者变成重型和危重型以后,呼吸治疗也比较早,而且呼吸治疗的整个措施、观察预警的措施,把握得也比较好。我们希望重型的病人尽量少变成危重型,但是真的变成危重型以后,呼吸治疗的措施,包括体外ECMO的措施也上得比较积极,尽可能给这些病人创造最大的治疗机会,给他最大的恢复机会。

5、乌鲁木齐这轮疫情有信心不出现死亡病例吗?会尽最大努力去做

邱海波: 整个医疗有自己的规律性,我们目前还没有特效的抗病毒药物,比较有效的就是恢复期血浆和特效免疫球蛋白。对重症病人和危重症病人来讲,我们不希望出现死亡病例,特别是不希望出现新冠直接导致的死亡,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做到了,但是未来压力还是比较大。现在有乌鲁木齐的,新疆的医疗队伍和国家的医疗队伍、专家队伍在这里一起,每一个重症病人,我们都会用百分之百的努力,给他百分之百的希望,不出现问题,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去做。

6、有信心保证医护人员“零感染”

邱海波: 对于医护人员感染的问题,我们也非常有信心。在武汉时,对这个疾病的传染性了解不太多,有了从武汉到东北到北京这一系列的经验,我们知道,恰当的防护能够避免医护人员感染,我们现在的防护措施非常有效,防护物资也非常充分,所以医护人员的“零感染”应该没有问题。

7、乌鲁木齐这轮疫情无症状感染者占比很大,挑战是什么?

邱海波: 这一次无症状感染者比例在早期比较高,可能高过以往各地报告的数字,这跟新疆乌鲁木齐整个管控措施非常有利,大规模核酸检测和排查非常及时有关。大规模核酸筛查,会较早找到一些核酸阳性但还没有发病的病人。其实早期找到的无症状感染者,不是真正的无症状感染者,而是处于潜伏期的病人,这就带来两个问题:

①对于潜伏期的病人,他会发展成确诊病人,还是会一直是一个无症状感染者,这需要注意。所以对于核酸阳性,我们认为处于潜伏期的无症状感染者,会收到医院里,给予他休息、充分的营养,以及一些中药干预,希望他不要变成确诊病例。

②这些病人大多会转成确诊病例,一旦有症状,胸片上有影像学改变以后,治疗会上得更积极,这样治疗的窗口期就拉长了,对于整个治疗干预,窗口前移,或关口前移提供了机会。但它也带来另一方面的挑战,由于很多病人感染了无症状,不属于密接,一密或次密接,那他就有可能会在家里待着,这样的核酸阳性人员就有可能造成家庭传播。

8、乌鲁木齐这轮疫情中,新冠病毒临床特征发生了哪些改变?确诊病例的临床表现非常不典型

邱海波: 我们对乌鲁木齐新冠病人的临床特征做了总结,我们发现新冠病毒的临床特征跟以往有一些不同。在武汉时,病人确诊时,至少有一半或三分之二的病人有发烧、咳嗽、肌肉酸痛、乏力等表现。但这一次乌鲁木齐疫情确诊病例中,有一半病人一开始没有症状,有一半病人完全没有症状,还有一些病人有症状,但是大概只有五分之一的病人有发烧,更少的病人有乏力的表现,临床表现非常不典型,非常轻,影像学改变早期也不明显。 这就造成了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即使是确诊病例,但因为症状非常不典型,他就可能在家里,不来就诊,他觉得他没事,就有可能造成家庭聚集性传播。这也是过去这两个星期,病例在家庭传播的一个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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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乌鲁木齐床位充足,始终保持“床等人”状态

邱海波: 有了前面那么多经验教训,所以乌鲁木齐这轮疫情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始终是“床等人”的状态。当有几例病例的时候,我们就把传染病医院的一个楼腾出来,当有几十个病例的时候,把自治区最好的一家传染病医院整体腾出来,当自治区传染病医院的床位大概占到不到一半时,我们又准备了一个新的定点医院,所以整体床位做了充分准备。在重症床位上,我们准备了10%到20%的床位作为重症床位,所以重症和普通床位都是充分的。

10、乌鲁木齐医护力量、医疗资源准备充分

邱海波: 这次把自治区传染病医院作为定点医院,它本身就是一个各方面医疗力量非常强的传染病医院,同时自治区又调了新疆医科大学一附院、自治区人民医院、自治区肿瘤医院的医疗力量,从自治区医疗力量最强的医院抽调了医疗队伍来支援定点医院。所以每个病区都有充分的医生,充分的护士,来保证病人的救治。在医疗资源设备上,抢救的设备、防护的设备也非常充分,前期一系列的经验教训让我们在乌鲁木齐发生疫情时,我们的准备、医疗资源都非常充分,这一点大家应该放心。

11、邱海波:作为新疆人,回家做一点贡献,心里特别踏实

白岩松: 您作为新疆人,从武汉到哈尔滨,一直是在抗疫,这一次回到自己的家乡是什么感受?

邱海波: 您曾在《朗读者》里说过一句话:“故乡是你年少时渴望逃离,年老时想要回去的地方。”这次我一看乌鲁木齐有疫情,当时我说,我应该去做点贡献。这些年新疆乌鲁木齐发展非常快,很多都认不出来了,但是我觉得到了这儿,山、水,包括吃饭都特别亲切,我觉得是回家的感觉。所以回家做一点自己的贡献,我觉得心里特别踏实。

12、邱海波如何评价自己的“抗疫万里行”?这是一个ICU医生的责任,希望贡献自己的力量让重症病人活下来,活得更好

邱海波: 我作为医生,特别是作为一个重症医学科的医生,能够在有病人需要我们的时候,各个地方有疫情暴发的时候,我们能做出自己的一点贡献,这是一个医生,一个ICU医生的责任,或者说是一个医生应该去做的事情。虽然这个里程的确有点长,我也希望这个里程能尽快结束,但是每个疫情暴发的时候,我都希望我能够出一份力,能够为重症病人贡献我自己的经验和教训,让他们有更多的机会能够活下来,能够活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