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就明白布奇是要死的,他越狱,绑架了8岁的小菲利普,还开枪杀了人。

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对待小菲利普,第一次见面他对着瑟瑟发抖的菲利普说:捡起枪,对着我!

这个刚才一直看着母亲被另一个逃犯抱住而只能惶恐哭泣的男孩,被迫摇摇晃晃捡起枪,瞄准布奇,而布奇竟然出人意料的赞美他“perfect!”

疯子吗?还是绑架犯的恶趣味?

缺乏男子汉气概的菲利普,遇上了霸权的布奇,《完美的世界》里这场惊险的绑架之旅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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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无处躲藏的罪恶和无处不在的善良

面临大选的州长为了挽回声誉,拉到足够的选票,立即派出了联邦调查局的警探和政府女秘书,搭乘最新式的追捕车进行这场追踪。

追踪让逃犯无处躲藏,也让新型车飞驰的速度超越最大承受力。功利的市长得知翻车,担忧的不是人员安全,而是车辆是否完好。这位记者面前看似尽职的市长,那份根植于心的功利早已淡化了他的善良。而正义的代表——联邦调查局的警探竟然在追踪的途中试图纠缠女秘书,这一幕更是颠覆了“正义“的形象。

绑架车上,那个手染警察鲜血的逃犯一路打骂菲利普,威胁布奇,扯断电话亭的电线。布奇第二次把枪交到了菲利普的手中。单纯的菲利普根本不是逃犯的对手,很快被夺枪躲藏进草丛。布奇从商店出来后看见这一状况,毫不犹豫地一枪结果了同伴,让绑架之旅彻底清净。

一个越狱的逃犯杀死了另外一个,这是新的罪恶还是一部分罪恶的消灭?这是布奇为了保护菲利普开的枪,这个看似邪恶的人似乎有着难掩的善良。他让小菲利普感到心安和一种身为男性的力量。他将这场绑架变成一场旅行,去往心中的天堂。

人性世界善良与邪恶共生,被杀死的罪恶和被嘲笑的功利出现在同一条道路上,你追我赶,此消彼长,这场看似正义与罪恶的追逃,到底何为善何为恶没有绝对的定论。这个对错并不分明的世界根本不完美,每一重身份之下都是人性的潜藏。布奇手捏着一张明细片,上面碧水蓝天,可以叛离现有世界的规则,那是他心中最完美的地方。

02、左手的可乐和右手的枪

余下的旅程,布奇的烟一根一根的抽,菲利普的可乐一瓶一瓶的喝,两人的谈话越来越合拍。布奇奇异的没有了逃犯的面孔,他把菲利普看成一个男人,给他自由的选择和取舍。他们遇车劫车,遇店补给,小菲利普渴望的自由天性得到释放。

“你和我有很多共同点,菲利普,咱们俩都是英俊的人,都喜欢喝汽水,也同样都有个没用的老爹。”

成人的世界到底有多少孩子的位置?菲利普从小和两位姐姐与妈妈生活在一起,没有体会过父亲的爱,缺乏男子汉的气质,妈妈的宗教信仰又剥夺了他参与所有节日和游乐的机会,连火箭船也没有坐过,因而时常受到小伙伴的嘲笑,生活的郁郁寡欢。

从菲利普的经历中布奇看到的是童年的自己,那个不被保护、也不懂如何保护母亲的孩子,不会开枪,不会抗争,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受辱。

这个从小在妓院长大的孩子,6岁就被父亲抛弃,野草一般肆意生长,迷乱不知方向。他的母亲来不及给他母爱,就在日复一日的喝酒跳舞中消磨掉了自己,在布奇12岁时又选择自杀,让布奇仅有的温暖也荡然无存。他没有完美的童年,没有可信任的朋友,从此也没有完美的成长经历,而是走上了职业犯罪的道路。

如果童年完美,布奇将不再是沧桑的布奇,而菲利普也不再是怯懦的菲利普。如果成长旅途完美,布奇也许会遇到一位光明正大的老师,而不是偷偷给他救助,却永远不被理解的瑞德警长,他还会遇到很多了解他的朋友,而不是现在这样紧跟在他身后分析他的女警察。也许还有一份美好的爱情,布奇也许会拥有一份真心说“爱”的感情,而不是小酒馆女招待的露水之缘,然后会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也许会有一个像菲利普的孩子……

可叹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正因为没有如果,这奇特的场景让我们走进这一个如果,如果菲利普就是童年的布奇,如果布奇就是菲利普的父亲,让这一对在失去爱的人生中苦苦挣扎的两个人,在彼此的身上重新找到这份美好。

这场绑架之旅是一场奇特的人性回归之旅,布奇和菲利普共同经历一场不完美世界里心灵的修补,布奇从菲利普那里找到了最初的善良,而菲利普从布奇身上找到了父爱。菲利普是布奇的救赎,布奇是菲利普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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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奇看得出菲利普的寂寞,得知菲利普因为母亲的宗教信仰,从未玩过万圣节“trick or treat”游戏,他让孩子直接戴上面具,配合他去玩“抢劫”游戏。听说菲利普没有去过游乐园,布奇将菲利普绑在车顶,自己极速开车,让他感受过山车的刺激,小菲利普激动的在车顶双手高举,大声欢呼。

他让孩子看到自己内心所想,“别问妈妈,别问耶和华,就问你自己,你想要吗?”

连喝四瓶可乐的菲利普憋尿憋的腰都弯了,布奇告诉他不必拘泥规矩,可以在野外露天撒尿,规则是可以变通的。

他尊重菲利普,并没有因为他是孩子而轻视,要求菲利普帮忙查看不远处的福特轿车上是否有钥匙,他说:“你玩过牛仔和印第安人的游戏吗?我想让你假扮一下印第安人。”“如果你不愿意去可以不去,不过我会感激你做这个新导航员的。”

他让菲利普享受可乐的滋味,也教会他勇敢拿起枪,就像绑架案刚发生时,那位年老的邻居一样,即便衰老也要勇敢拿起枪,因为那是男人该有的责任和担当。

影片没有对布奇的信仰做出说明,但却表现在他一直的坚持中。布奇没有因为自己不幸的童年而将痛苦转嫁到菲利普的身上,相反他对菲利普充满了爱心和慰籍。

而菲利普的天真善良也深深打动布奇的心。抢下了农场主的车后,农场主死命攀附着车窗试图爬进来,善良的菲利普害怕布奇对农场主开枪,当即低头咬了农场主的手,让他吃痛松开,避免更大的伤害。

那家名为“友善”的商店,店员露出“永恒”的笑容,却听闻广播里的新闻循环播放着杀人绑架案的信息幡然变色。一场豁出去的逃跑即将开始,时间就是生命。而这时布奇选择将车停在商店门口,等待菲利普自己做出选择,是跟着他逃亡还是留下等待救援。出乎意料,这个8岁的孩子短暂的挣扎后,奔向了布奇的车。

这趟旅途让两个现实世界里不快乐的人走到了一起,共同体会打破社会、宗教规则的肆意,活出一段他们想要的时光。他们没有感受过现实的美好,但在这段时光里无疑是向完美进发的旅程。

布奇坐在汽车里说:“这是一个20世纪的时光机器,我是船长,你是导航员,前面是将来,后面是过去。”

03、不完美中的完美

成人世界的复杂布奇经历过了,父亲的冷漠、母亲的放纵、狱友的残忍、“友善”店员的虚伪,这些成人都没有对一个孩子投以应有的关注的眼光,布奇的心里有一处空缺,他不自觉的将孩子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这趟旅程里三次动怒都是因为孩子。第一次他杀了欺负菲利普的同伙,第二次他抢了责骂孩子的夫妻的车,第三次他捆起了为他提供住宿的黑人农工迈克,只因为他殴打自己的小孙子。

他最珍视的东西不是金钱,而是一张阿拉斯加明信片,因为他相信那是父亲所在的地方,所以也是这趟旅途的终点。

他绑架了小菲利普一路,也护着他一路,仿佛护着小时候的自己。天黑的麦田里,布奇问菲利普有什么愿望,用纸条写下后承诺会帮他一一实现。

可是天亮了,终点站已经到了。停止旅行的人正是小菲利普,他向布奇开了枪。

迈克听到了收音机里抓捕的新闻,责打了还想和布奇玩耍的小孙子。布奇看见被打骂的孩子瞬间暴怒,殴打了迈克并捆起了他们一家人,逼迫迈克对孙子说我爱你。

刚才一片温馨和善意的氛围突然消失了。这次和以往不同,也许那两声“我爱你”打动了菲利普幼小善良的心,也许他在布奇一连串的暴怒下终于清醒——这个人终究不是父亲,而是一个绑架了他的坏人……菲利普不愿意布奇杀人,他对着布奇扣动了扳机。

人生无法交换,也无法重来。布奇不希望菲利普走上自己的路,而菲利普虽不愿意自己的父亲缺席,但更不愿他是一个坏人。

当菲利普举着布奇的枪,用布奇亲授的开枪手法,利落的扣动扳机,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全是矛盾痛苦和滚滚而下的泪水,布奇瞬间从惊愕到释然,还有无法言喻的欣慰,这份复杂的情感,大约只有做了父亲的人才能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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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要从他的世界离开了。而布奇还有未完成的事情,成长不仅有欢乐,还要懂得承担和面对。

那个摇摇晃晃走向他、带着满脸惊恐的孩子一天之内迅速长大了,现在换成布奇摇摇晃晃捂着流血的伤口跟着菲利普的脚步,感受他的心理,斟酌着词句,然后像男人对男人一样认真的交谈。

“我这一生只杀过两个人,一个伤害了我妈妈,一个伤害了你。”
“像我们这样的人,要学会自立,去寻找自己的命运”

布奇对着瑞德警长和菲利普的妈妈喊出了交换人质的条件:糖果和菲利普的愿望清单。把“不给糖就捣蛋”游戏得来的钱塞进了菲利普的衣领里,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吧,回到你原有的平静生活

去吧,拿出你的愿望清单,勇敢的和大人不合理的要求对抗;

去吧,选择你想选择的,面对你该承担的;

遇到危险要冷静,就像踩刹车一样,不要为人为的规则束缚,允许合理的变通,

跟从自己的内心,做出不后悔的选择。

这个世界并不完美,但请相信依然有人愿意用生命告诉你,爱,永远存在。

这个世界并不完美,但无论任何时候,请永远和现在一样,选择善良。

可是菲利普忍不住又回头了,一只沾满血污的大手和一只稚嫩的小手紧紧握在一起。布奇掏出了那张珍视的明信片,狙击手的枪响了……

也许这场开往净土的旅程很短,也许这终将是一场无与伦比的梦,但也让这不完美的世界完美了一段感情,修补了我们的心灵。生命如此珍贵,感受过爱,真心付出过爱,世界才会完美。而爱不是市长追求的声名,不是狱友渴望的财富,不是闪烁在店员脸上虚假的笑容,不是女招待随意付出的廉价感情,而是仅仅是一份真心。

直升飞机飞旋的翅膀鼓荡起激烈的风,菲利普衣领里的钱从背后撕破的洞里飞扬出来。那破裂的洞,像极了菲利普缺失的一颗心,忽闪的布条不论如何翻飞,也遮蔽不了那永远破损的一块印记。

钞票在风中飘扬,没有人去捡,菲利普被妈妈拉着登上了直升机,声嘶力竭地哭泣,而那张沾染了布奇鲜血的最纯净的卡片,始终被牢牢包裹在他小小的手心里,仿佛握住了一个世界。布奇仰躺在草地上,头枕在胳膊上,和暖的阳光撒在他的脸色上,苏格兰的风笛声在风中飘扬,他的面色安详,微微眯着眼睛,似乎看见了菲利普被妈妈带上了梦想中的“火箭船”,圆了他的梦想。而他也有一场完美的梦,从开头到结尾画出一个完美的圈,那里有一个完美的世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