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又要出去打工,可快50岁了,我这辈子还能做什么?”
吴事逊哽咽地说道。
一场洪水过后,他的房子没了。
洪水来时,他眼睁睁看着房子被水连根拔起、倒坍、没了踪影。
妻子瘫在地上,泣不成声。
两个人大半辈子的心血,毁于一旦。
房子是2014年建成的。
建房子的钱,是吴事逊一分一毛在外打工赚的。
2016年,他返乡自己开店铺。
日子逐渐稳定,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而如今,房子没了,店铺的产品也都被洪水冲走了。
一夜之间,好像回到了“解放”前。
当听到他说:“可能又要出去打工了……”突然感到莫名的心酸。
世事难料,岂能尽如人意?
吴事逊的“梦魇”,也是洪涝之下的“众生相”之一。
黄来援家的房子,从下沉到消失,仅用了5秒钟。
房子是2015年建的,当时他东拼西凑才有了100万置业款。
现在房子没了,他还欠20万没来得及还。
那天,他也是匆忙赶回家,喊妻子孩子撤离。
妻子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呼喊后,妻子抓起一个包,往外跑。
刚跑出去没多久,房子就被洪水“吞噬”了。
与此同时,黄来援的邻居黄紫益的房子也跟着倒下了。
黄紫益的房子在1998年洪灾后,成了危房。
但由于经济困难,他只能在旧房的地基上建新房。
房子是在2015年完工的。
建这栋房子,黄紫益经历了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2013年,他的父亲、奶奶、姐姐相继离世。
所有的医疗费都是黄紫益扛了下来。
这个不富裕的家庭,几乎被掏空了。
之后建房子的钱,大部分是他跟亲戚借的。
而现在经过洪水的肆虐,更是“雪上加霜”。
在房子倒塌前,他想着回家,把借别人的5万块现金拿出来。
可他女儿抱着他说:“爸爸,不要去。钱不要紧,命要紧。不能扔下我。”
面对女儿的乞求,他说:“我真的不忍心,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这样,一家人一路狂奔到家对面。
亲眼看着房子倒下去。
隔着屏幕看到这一幕,我都觉得无比揪心。
放眼望去,一片“汪洋”。
房子没了,幸好家人都还在。
黄紫益说:“你不顶住不行的,还有三个孩子,我还要顶,打不垮我,除非我死。”
身为“受害者”的他,此刻说不出什么豪情万丈的话。
但“硬扛”,成了最掷地有声的承诺。
他在等,等洪水退去,重建家园。
“歙县”,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县,因洪涝闯入人们的视野。
7月11日,一茶企负责人,因茶叶损失严重,失声痛哭。
镜头下的他,不知所措、无奈,甚至绝望。
而我们不知道的是,如此绝望的人,还有很多。
《腾讯新闻》纪实栏目,曾采访过歙县的一些商户。
据官方统计,歙县经济开发区内的企业和个体户,直接经济损失超过35个亿。
江敏芳,52岁,经商多年。
因疫情影响,她的“生意路”本就很艰难了。
万万想不到,最艰难的还在后头。
7月7日早上,她和丈夫赶到店铺发现,整个市场都被淹了。
市场里,有她2000多平方的店面,和30个仓库。
“实际损失将近2000万。”她哭着说。
她原本想着再拼两年就退休了。
一场洪水,打破了所有的计划。
说着说着,她已经泣不成声。
沈柳青是做文体批发生意的。
她经营的店铺,整体上还不错。
不久前,她才按揭了一套房和一辆车。
她说:“顺利的话,几年就可以把贷款还清”。
可天不遂人愿。
洪水把她的店铺、仓库,甚至新买的车都淹了。
她的计划也全乱了套。
她说:“不久前,70多岁的老母亲被查出胃癌晚期,经过精心照料,最近病情有所控制。而现在,一切又被打乱了。”
是啊。洪水把“受害者”的生活都打乱了。
商人如此,农民更是苦不堪言。
受疫情影响,大多农作物都“滞销”了。
果农的果子成吨倒掉,或留着烂掉。
菜农的菜也无法销售,只能拿去喂猪,或者烂在地里。
有的农民,可能一年下来的收成,就靠这些农作物。
好不容易等到疫情缓和,洪涝跟着来了。
截至7月12日12时,洪涝造成中国27省(区、市)3789万人次受灾。
其中农作物受灾面积达3532千公顷,直接经济损失822.3亿元。
万千农民,苦不堪言。
66岁的胡冬祥,今年他有20多亩稻田可以收割。
只要再过15天,就可以收了。
不料,洪涝来了,气势汹汹。
7月14日下午,胡冬祥接受采访时说道:“仅仅收了6亩,其余全被水淹了。”
疲惫的语气中,写满了无奈。
前阵子,我曾在某音上看到这样一则视频。
农田里的雨水已经浸到膝盖了。
农民伯伯还在收农作物。
即使被洪水毁得差不多了,但能“拯救”一点算一点。
毕竟,这可能是他们这一年的“救命稻草”。
佝偻的背影,无比心酸。
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可能无法体会他们有多绝望。
可绝望归绝望,生活还在继续啊。
灾难面前,经济损失固然难免。
但只要活着,就代表还有希望,不是吗?
洪水总会退去,天总会放晴,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洪涝让上万人处在“水深火热”中,却也让人看到“团结”的力量。
有难一起扛。
我不放下你,你不放下我。
近日,江西九江市江洲镇发了封《告游子书》。
“江洲儿郎,汛情紧急,家乡盼你回家支援。”
在外游子纷纷响应号召,返乡抗洪。
代仁豹住在距离江洲有1200公里远的东莞。
自洪涝以来,他每天都密切关注着家乡的防汛动态。
每天看着不断上涨的水位线,他想马上回去。
可他要接送孩子上学,无法两头都顾及。
一看到游子书,他对妻子说:“收拾一下,准备回家了”。
就在当天下午,他立刻向公司请假,理由是:回家。
他还打算一回到家,就上一线。
“家里没事的话,就先不回村了,直接上坝子区去。”
跟代仁豹一样的,还有夏鹏程。
他往年在汛期,都会给家乡捐赠物资。
如今家乡需要他,他说:“不管能力大小,我都要回家帮忙,算是问心无愧吧!”
他一家人大部分都不住在江洲,但今年因汛期,他们都赶回来了。
别人问他什么时候回东莞,他说:“还没考虑”。
守护家园,不问归期。
除“游子归乡”之外,“阿姨团”也来了。
“阿姨团”本是广场舞大军。
可她们说:“洪水来了,广场舞也没心思跳了”。
于是,她们尽己所能为家乡贡献自己的力量。
扛不了沙袋,她们就装沙。
修不了圩堤,她们就负责后勤。
还有武汉刚高考完的周亮宇。
他表示:自己将驻守大堤直到防汛结束,把这段经历当作送给自己的成人礼物。
抗洪并不是容易活,但这个刚成年的孩子没有喊苦喊累。
洪水能冲走房子、冲毁道路,但冲不走那一颗颗炽热的心。
满身淤泥又怎样?
身心疲惫又怎样?
崩溃大哭又怎样?
大不了,从头再来。
待洪水退去,重建家园。
只要大家在一起,只要团结一致,就还有希望。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再苦再累,都会熬过去。
除了生死,其他的都是小事。
作者: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