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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问宋文坛最重要的人是谁?可能很多读者会立马回答“苏轼”。诚然,作为宋文坛的一位大伽,宋代要是少了苏轼,很多文集、典籍、诗词论稿、名人传记都会变薄很多。事实上,苏轼被后人津津乐道的不止他的那些经典诗词,还有他坎坷不平跌宕起伏的一生。

然而,从整个宋词的发展史来说,欧阳修才是宋文坛真正重量级的人物。他一改“唐宋八大家”中韩愈、柳宗元深重的文学使命感,将宋代文学转向豁达平实的方向;此外,作为文坛领袖,他发现了很多人才,苏轼就是其中之一。事实上,他豁达平实的文风深深影响了苏轼。

在欧阳修之后,很多佛学与老庄的东西逐渐进入到宋词中,使唐末宋初文坛的激情慢慢缓和下来。今天,笔者要和大家分享的就是欧阳修一首非常经典的词作《浪淘沙》,这首词绝唱千秋,成就了苏轼和秦观。

浪淘沙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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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这首词成就了秦观和苏轼?对此,后世词论家评价说:欧阳修此词“疏隽开子瞻,深婉开少游”,在词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它不仅意蕴绵长,而且音节优美,因为它用了“中东韵”做韵脚。中东韵读起来虽然不像江阳韵那么铿锵,却让人感觉到一种生命的饱满。

上阙首由眼前美景而思去年同游之乐。首句“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是说大家一起拿着酒,在春天吹起的东风里互相敬酒。“从容”是宋代文人最渴望、追求的东西,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有了真正的自信以后,连激情都可以慢慢地细水长流了。

什么是“且共从容”?一方面是讲他和他这些写词的朋友一起去游玩赏春,边走边看,没什么公务要办,很悠闲;另一方面是讲一种生命的状态,即一个宋代文人生命中的从容经验和雍容大度的感觉。这种感觉自始至终都充斥在欧阳修的词作中,形成了一种豁达洒脱的风格。

紧接着,“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词人和朋友们携手去游玩,去看花,他们珍惜的是看起来这么平凡的事情。欧阳修把“唐宋八大家的传统改变了,不想再背负太重的文学使命,让词作变得比较人性化。平凡的生活才是人们最应该珍惜的东西。

词作下片写惜别之情,感伤气息浓重。过片“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由眼前相聚过渡到曾经的离别。生命的聚散令人无奈,就像“无可奈何花落去”一样。“此恨”不是什么仇怨激发的恨意,而是感叹生命的无常。因为你只有知道生命本质的无常,才会去珍惜生命里的每一个片断。

这种生命的无常,无论何时谈起,都会让人无比感伤。可是,词人的这种感伤在末尾立刻转成了喜气——“今年花胜去年红”,今年的花比去年还要好,“可惜明年花更好”。词人怎么知道?他当然是觉得生命应该会越来越好。“知与谁同?”那个时候,他会和谁一起去看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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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结尾非常开阔,余音悠长。“知与谁同”,好像有一点惋惜的意味。今年,和我一起看花的“你”,因为“聚散苦匆匆”,所以明年可能就是和另外一个人了。但和另外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不同的只是生命体验。其实,你可以和不同的人去感受生命的美好,为何非要执着于过去呢?

整首词十分豁达从容,很好地体现了欧阳修的文风。在词人看来,人生的聚和散是变化,花开花谢是变化,月圆月缺也是变化。在我们不知道变化的真正意义时,自然就会沮丧、感伤,甚至绝望。然而,一旦你知道它是一个自然过程,你就不会再去感伤。这个时候,人就会用一种很豁达的心境去看待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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