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春晚前夕,在之前合肥举办的全国相声大赛上获得一等奖的范伟,此时正跟着赵本山在一家咖啡店里表演小品。

之所以在咖啡店里演小品,是因为彼时的春晚节目审查已经结束,由于家里出了大事,赵本山来晚了,但冲着他之前四次上春晚积累的口碑,导演组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可惜,在咖啡厅里面对正襟危坐的导演们,赵本山和范伟根本找不到感觉,两人越演越尬,最后只能打道回府,这是赵本山春晚历史上唯一一次节目被淘汰。而范伟的首次春晚之旅还要再等一年。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一年后,赵本山和范伟准备充分再次返回春晚,这次他们带来的作品是《牛大叔提干》,这个节目在一开始本来是一帆风顺的,却在腊月二十六这天的审查中被通知拿下。

那天晚上,范伟整夜失眠了。

一、《牛大叔提干》的创作背景

赵本山的创作团队简单可以分为前中后期,其中前期的小品主要由“三驾马车”来创作,这“三驾马车”分别是张超、崔凯和乔杰。

这三位作者共同的特点是都来自于基层,创作作品题材的获取基本上都来自于现实,为了创作小品他们还要经常下到乡村体验生活。而在小品语言上,他们讲究四六八句的顺口溜,几句话就是一个包袱。

《牛大叔提干》的导演是乔杰,编剧是崔凯,这个小品最初的创意也是来自于崔凯下乡时的见闻,彼时一些工作出色的乡镇经常要接待考察和检查的各界人士,大吃大喝铺张浪费的现象并不罕见。受此启发,崔凯创作出了《牛大叔提干》,将一个乡镇机关的大吃大喝铺张浪费现象进行了狠狠地抨击和讽刺。

《牛大叔提干》也是赵本山小品谋求转型的作品,在此之前他的小品里二人转和乡土气息比较浓厚,而《牛大叔提干》也是他谋求表演更高级小品的转型作。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二、因误会被淘汰

《牛大叔提干》在审查时偶有小问题,比如原剧本里有一个包袱:四个客人来,上菜上了三个甲鱼蛋,服务员有些为难:“四个客人三个王八蛋,没法分啊”。

这本来算是一个小呲牙,弄好了也可能是大雷子,但导演组认为“王八蛋”是骂人话,不能说。此时腕儿还没那么大的赵本山只好删掉这个包袱。十几年后,当丫蛋说台词:“我感谢你八辈祖宗”时,导演组也认为是骂人话,但此时腕儿已经足够大的赵本山坚持认为这不是骂人,台词得以保留。

小问题不怕,怕的是大问题。在春晚导演组的会议中,有一位领导对《牛大叔提干》提出了意见:乡镇机关怎么能演得这么乌烟瘴气,这样不行,得改一改。

老实说,这个意见并不是找茬,而是有一定合理性。首先,私款吃喝铺张浪费是道德问题,换成公款吃喝则涉嫌违纪违法,直接搬到春晚舞台上确实有些尖锐。此外,有些乡镇干部也曾向崔凯诉苦,他们也不想这么干,但不招待又不行,实在是有苦难言。所以,春晚导演组领导提出的修改意见是有一定道理的。

得改一改,并不是淘汰。但玄妙的是,这么重要的意见却没有传达到赵本山和崔凯那里,于是在腊月二十六的彩排时,那位领导发现《牛大叔提干》丝毫没有改动的意思,他马上下令,这个节目拿下。

范伟失眠的那天晚上心态差点崩了,和他住同一房间的赵本山却相当沉着。他曾经和那位领导一起去西藏慰问演出,因此算是熟人,他准备力挽狂澜。

赵本山拨通了领导的电话,向领导诉苦说去年春晚没上去,回到辽宁见到父老乡亲时压力特别大,如果今年再上不了就大伤元气了,以后再上就更费劲。再说我们确实是没收到通知,并不是我行我素不愿意改。

领导也比较通情达理,他告诉赵本山,你们演员没问题,就是本子的问题,再改一下,腊月二十八最后一次彩排,没问题就上。

赵本山和崔凯连忙将小品剧本做了改动,将马乡长换成了马经理,虽然有些别扭,但立意和主题还是没变。

改完之后,《牛大叔提干》顺利通过最后一次彩排,过关了。

过关之后,赵本山还设计了一个新的彩蛋准备直播时再用,就是那个“扯蛋”,他到大年三十直播前才让道具给他做了一串乒乓球,这个彩蛋成了小品中最大的一个雷子。

三、《牛大叔提干》的艺术魅力

《牛大叔提干》是赵本山所有小品中的另类,有人认为这个小品和《拜年》类似,都是讽刺腐败的上乘之作,其实不然。

《拜年》中的三个人物是没有反面角色的,要有的话也是聊天中的小舅子,还有一个虚拟的赵老蔫夫妇想象中的“反面范乡长”,实际上赵老蔫夫妇俩和三胖子都是正面人物,非要较真的话,赵老蔫夫妇反而要稍微反面一些。

而《牛大叔提干》不是,这个小品中的反面人物不仅有语言中的马经理和客人,还有现实中的胡秘书,而牛二榜则是正面的。

两相对比之下就知道,《牛大叔提干》的讽刺更为直接,直抒胸臆,无疑也更为过瘾。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赵本山在小品中最精彩的表演无疑是那个“无声胜有声”的手势,这个手势是神来之笔,经典至极。

不过,无奈的是,《牛大叔提干》遇到了当年春晚笑料更多、场面更火、艺术家更大腕的《如此包装》,只能荣获小品类二等奖。

四、《牛大叔提干》背后的花絮

对于赵本山来说,《牛大叔提干》是他重回春晚并尝试转型的作品,表演是成功的,这就够了。

而对于范伟来说,这次春晚之旅无疑是一个重要的时刻,算是打开了他的春晚账户,开始在全国观众面前露脸。不过,可惜的是,范伟并没有借此走红。他在春晚第二天回到沈阳,在火车站打上出租车,有话没话找司机师傅聊头天的春晚,甚至直接唠到《牛大叔提干》,可司机师傅愣是没认出他就是胡秘书,这让范伟着实郁闷了一阵。

还好,范伟不断尝试新的角色,司机、老师和乡长,反正赵本山需要啥他演啥,直到《卖拐》和《刘老根》,范伟开始真正火起来。

有意思的是,在《牛大叔提干》里还有一个不起眼的角色,服务员。这个角色不能说可有可无,但也确实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饰演这个服务员的张玉屏也是一位普通的演员。

但是,张玉屏的普通只是相对的,她在其他地方却起到了不同寻常的作用,这个地方就是《红楼梦》。

当年王扶林导演的《红楼梦》剧组刚刚成立,张玉屏就是首批进组的演员,她被确定为史湘云的扮演者,连定妆照都拍好了。

但张玉屏却不安分于戏份不算很多的史湘云,她自告奋勇想反串贾宝玉,她的建议并非是痴心妄想,要知道,当年不论是戏曲还是电影,贾宝玉几乎都是女生反串,但王扶林导演铁了心要找男生演,拒绝了张玉屏的请求。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张玉屏倒也大气,随即向剧组推荐了自己的同事欧阳奋强,这个推荐直接改变了欧阳奋强的命运,就算他都一把年纪了还是“宝哥哥”。

而张玉屏在《红楼梦》剧组呆着的同时考上了铁路文工团,她毅然放弃《红楼梦》,这也导致了《红楼梦》剧组里来了一次乾坤大挪移。

原计划饰演袭人的郭霄珍去演了史湘云,原来演鸳鸯的袁玫则演了袭人,而性格很强的郑铮则出演同样倔强的大丫鬟鸳鸯。

不得不说,张玉屏对《红楼梦》剧组起到的作用是相当巨大的,堪称《红楼梦》剧组中一个重要的X因素。可惜的是,她后来不论是和吴秀波搭档演电影还是和赵本山合作演小品上春晚,都没有借此走红,真是时也命也。

不管怎么说,《牛大叔提干》这个赵本山的转型之作从艺术上看是成功了,但在实际上可能给赵本山留下了一些阴影,他的转型之路也开始谨慎起来,下一年的春晚他甚至出演了一个让他无比别扭的《三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