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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高考,你会想到什么?

是无数中学校园里雄壮豪迈的“誓师大会”?还是高考前一天,如雪花般漫天纷飞的复习资料?

从1952年首次建立全国统一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制度至今,近70年历史,高考对于亿万莘莘学子,都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随着山东冠县某陈姓女子曾被他人顶替高考的事件爆出,“受教育权利众生平等”的话题再次引发争议。

冒名顶替的16年

16年前,陈春秀高考“落榜”,为了缓解自己家庭的贫困,她决定背井离乡,去外地打工,并结识现在的丈夫,回老家农村结婚生子。

16年后,心怀大学梦的陈春秀决定凭借自己的努力圆梦,于是打算报考成人教育,却在信息填报时发现:“陈春秀”已经在山东理工大学就读过,并顺利毕业。

名字和身份证号码丝毫不差,而照片栏上却是另外一个陌生女孩陈某某!

6月15日,那个16年前顶替陈春秀上大学的女生高考成绩被曝光,仅为303分,比专科录取线低了整整243分,而被顶替者陈春秀的成绩为546分,高于专科线27分。

顶替者陈某某毕业后顺利做了一名公务员,用偷来的高考分数捧到了金饭碗,过上了富足安稳的人生。

此事曝光后,陈某某的工作所在地烟庄街道办事处已对其解除聘用合同,县纪委监委对其立案审查并将其涉嫌违法线索移交公安机关,对案件中所涉及的人员,将依法依纪依规严肃处理。

作为旁观者的我们,只是圆满了对公平正义的期许。而作为当事人的陈春秀失去的人生,却是永远都追不回来的。

这起案件持续发酵下,豆瓣讨论组的豆友@猫道长发布的一条广播,更是勾起了豆友们的思绪。

大家纷纷回忆自己、亲人或朋友经历的“被顶替”的故事。有位豆友说得好:顶替别人受教育的机会,就是偷窃别人的一生

毕业后走入社会多年,也曾见过许多不公平和灰色地带,但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那些成人社会中令人作呕的森林法则,竟也将黑手伸向了不谙世事的学生。

惨遭利用的高考“枪手”

“枪手”是对于替考者的一种称呼。记得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当年的成人教育考试管理比较松懈,作弊和替考现象很普遍,我也阴差阳错地被同学安排参加过一次成人自考的替考。

我当时特别紧张,生怕被监考老师发现,因为准考证上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甚至是照片都不是我的。蹊跷的是,当我进入考场,监考老师明明检查了我的准考证,却什么都没说。

如今回想起来,毕竟那是成人考试,在成人教育乱象丛生的年代,也不算离奇。但是,若是整个流程都发生在高考的考场上,所有人都在准备拼尽全力一搏的时候,却有那些身份不明的“鬼影”将他们挤下千军万马的独木桥。

豆瓣网友回忆,高二时,班上成绩优秀的同学被安排去隔壁市参加高考,老师说是为了提前一年适应高考。

没想到,这就是实打实的替考,而那些莫名其妙被安排去替考的学生始终认为是被老师“邀请”参加模拟战,殊不知已经不知不觉成为了这条黑色产业链中的一环。

在这些替考现象中,有的是学校为了增加升学率,更多的是校方沟通相关部门,只为了牟利。

在当时,有些竞赛的成绩是可以为高考加分的,于是,许多人就看上了这条捷径,高考成绩伪造不成,那就伪造竞赛成绩,用十几分甚至几十分的优势,轻松碾压一众苦读书的学生。

当然,关于高考的猫腻还不止替考这么简单,高考最不公平的事情也许不止发生在高考,有“门路”的早就走关系保送了。正如上图这位网友所说,“校门口乌泱泱几百个家长拿了省长、市长批条给学校施压”……

难以想象,在那样的环境下,那些没有关系和后门的孩子们要如何淡然面对这场命运的博弈?

浮浮沉沉的学籍迷云

现实社会中,任何东西被造假都不足为奇。一个人可以伪造姓名,身份,国籍甚至是性别,然后在另一个地方,过上另外一种生活。

这不是电影情节,而是真实存在的一条黑色产业链。在这样的背景下,学籍也成为被伪造和买卖的商品。

某位豆瓣网友说,曾经因为成绩不理想而想过放弃求学,被同学询问是否可以出卖自己的学籍。在当时,他也曾听说过身边有同学将学籍变卖后外出打工。

如同身份证一样,学籍就是一个学生在求学期间唯一的身份信息,学生从小学入学起,他的学籍档案就一跟随直到高中毕业。可是,当学籍成为交易的商品,这与暗网上明码标价的身份信息有何区别呢?

拿到了别人学籍信息的学生,就能堂而皇之的“享用”这个学生在受教育阶段的一切成绩和荣誉,也正是因为这个价值,被“相中”的往往是那些成绩优异,却家境贫寒的学生。因为在强权面前,他们根本没有挣扎的力量。

更有甚者,有些从初中就开始顶替他人受教育,并继续使用这个假身份。有些则是在多年以后,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接着改个名字,继续过着“成功人士”的生活。

多少平民学子根本无法走进某些特权的名单,又有多少披荆斩棘拯救自己于贫苦困境的寒门之子,被剥夺了脚上唯一一双奔跑的球鞋。

高考舞弊的魔幻与现实

作弊,一直以来都是学术圈最为人不齿的行径。比这更加恶心的是,有些地区家长、学生联合教育部门一同搭台唱戏,将作弊搞成了常态。

明目张胆地抄袭他人试卷,不给抄就搞黑社会的人身威胁那一套,我猜监考老师也不是瞎子,莫不是在高考的试场充当了黑恶势力的保护伞?

眼看着有人抄袭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多算是不作为,可是竟然还有监考老师在密封试卷之前将答题卡调换?

除此之外,还有老师给把试卷答案直接送到县领导孩子的手里,整个过程就在其他考生的注视之下。让我难以想象的是,究竟要多么嚣张,才会默认没有人敢举报他们的行径?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高考移民”了。除了因为大学在各个地区招生的数量不同而争取最大录取机会,最关键的是,太多地区(尤其是小地方)的高考环境十分宽松,更有利于某些“奇思妙想”的发挥。

覆巢之下,无完卵

高考的公平性是毋庸置疑的,即使有蛆虫蚕食,但对与大多数而言,还是一条最公平的向上通道。但是,倘若高考这片净土都被污染,那么在未来,谁还会愿意相信“知识改变命运”呢?

除了高考,大学成绩的造假现象更是猖獗。有网友曝光,如果考上了某大学的三本,并且花钱参加一个项目,那么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转入一本的学院,并且同那些一本的学生一起毕业拿到学位证。

最近才曝光的“西南交通大学陈某某修改成绩被保送至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一事,最终调查证实,陈某某的父母竟都是西南交通大学的老师。

什么叫监守自盗?什么叫厚颜无耻?任何作假行为,最让人痛恨的原因是欺骗,而学术造假的可恶,是亵渎了多少为梦想拼命的人?

甚至,就连小升初都有这样的操作。学校把试卷给当地的奥数培训机构,这些不明就里的孩子们被要求用铅笔写名字,目的不过是为了方便擦掉,换上另一些从小就拥有特权的孩子。

被偷走的人生

那些被顶替的人,多是出身自农村的寒门子弟,他们上学的费用都是父母砸锅卖铁凑出来的,如何供孩子年复一年地参加高考呢?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因为高考失利而沉没的人不计其数,而那些因为被顶替考试,从此失去的一切希望的人们,却永远也走不出被人亲手摧毁的打击。

前段时间刷到这样一段视频:受疫情影响,刚刚返校复课的高三学子被迫停课回家,哭着高喊加油彼此鼓劲,让人热泪盈眶。

是啊!那不是一次普通的考试,而是一生之中的第一个转折点。多少人的命运,就在这一场考试中被彻底改写。

电影《中国合伙人》中,连续两次高考失利的成东青跪在村民面前,恳请父老乡亲凑钱帮助自己参加第三次高考,为难的东青娘无奈地说:“东青,你就安心当你的农民吧。”

10年前,贵州铜仁大寨村贫困农民张中周在接受采访时,说出这样一句话:“苦累都不怕,最怕的是没机会。”

考出大山,冲出桎梏,是每一个农村学生为此拼命学习的动力。但讽刺的是,这些孩子却恰恰成为了最容易被“选中”顶替的人。

一起起冒名顶替案件被曝光,意味着一个个普通孩子改变命运的机会被强取豪夺,教训是深刻的。

陈春秀被顶替事件仍在调查中,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相信这件事也会彻底水落石出——尽管被偷走的人生已无法重来。

教育公平是社会公平的重要基石,考试公平是教育公平的底线要求。愿我们的教育真正实现阳光普照,彻底消灭那些爬满蝇虫的暗影,将一片纯净,还给最单纯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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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巢小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