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多先生曾说,我们数千年的历史,有两次十分重大的会面,一次是老子和孔子的会面,他们分别是道家和儒家最受尊崇的两位先贤,两种伟大思想的碰撞交融,定然是意义重大的。还有一次,则是李白与杜甫的会面,两个伟大的诗人,曾有过一段短暂的交游,有过一次心灵的交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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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在后世心中,多是稳重谦恭的儒者长者形象,其实他也有狂傲的一面,这种狂傲,来源于他对自己才学的自信。杜甫年少的时候,读过许多书,其自言“读书破万卷”,在诗人辈出的唐代,他也傲然的写下“诗是吾家诗”这样的话。

虽然当时他的诗名不显,但也有眼光独到之人,对杜甫十分推崇,用杜甫自己的诗说,即“李邕求识面,王翰愿卜邻。”或许当时有许多诗人对杜甫的豪言嗤之以鼻,然而最终时间证明了一切,诗圣之名,高山仰止。纵然他自傲,却将李白视作自己的偶像。

亦有梁宋游,方期拾瑶草。

李白被赐金放还时,与杜甫在洛阳相遇,人生第一次会面,杜甫便写下这样的诗句,表示自己愿意追随李白左右,不过当时因为家中有长辈去世,杜甫需要赶去奔丧,两人匆匆分别。后来杜甫与李白再次相遇,二人同游梁、宋,后又与高适同游齐、鲁。

分别后,杜甫对李白思念不减,每每以诗寄托自己的情感:“何时一樽酒,重与细论文。”杜甫很想和李白能够再次饮酒作诗,谈论文学。“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即便是在梦里,杜甫也在担忧李白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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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时有许多诗人,名声不下于李白,为何杜甫对李白情有独钟呢?我认为有两个原因:

首先是李白的性格,杜甫非常欣赏

杜甫在当时的环境下,不可避免的受到道家的影响,因此有着任真自得的一面,时常有率性之举,“郎官丛里作狂歌,丞相阁中常醉卧”。同时他也非常崇尚“率真”,喜欢和这样性格的人交朋友。

由来意气合,直取性情真。
惟吾最爱清狂客,百遍相看意未阑。

这些都是杜甫对于交友的标准,他认为能够与他意气相合的,一定是那种性情率真的,后一句诗更是直言最爱清狂客,这样的朋友,无论在一起待多长时间,也不会产生厌倦。他所写的《饮中八仙歌》,八人都是这种性格,而李白率真的性格,是尤为突出的,并且李白做过很多洒脱的事情,都是令杜甫十分钦佩的。故而他非常想和李白成为挚交。

第二个原因,在我看来有诗歌流派理念方面的原因

同一时代诗歌理念相同的诗人,是很容易互相欣赏的,比如元稹白居易等人,韩愈贾岛等人。当然,李白和杜甫的诗风有很大差别,不过这是同二人整体的诗歌作品来看的,其实在五言古诗方面,两人有一个共同点,即他们都写的是“仿古”五言。

根据清代一些学者,以及近代学者王力等人研究,古体诗并非完全没有格律,从音韵和数据入手,他们发现五言古诗大概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新式五古”,一种是上文说的仿古无言。新式五古大约以四种平仄句式为准,大部分诗人的五言古诗都是这种,其中以王维、孟浩然为代表。

而杜甫和李白,都是写的仿古五言。当时新式五古天下慕响,而后起的仿古,不拘平仄,但写的人也非常少。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杜甫有知音之感,再加上李白当时诗名极盛,诗歌确实有水平,所以杜甫将其视作偶像,也视作知音好友。

当然,一对知音挚友,既有一定的因素,也是缘分使然。杜甫与李白的友情也非三、四个原因所能概括的,杜甫对李白的崇敬,也不止于上文两点,而是李白的综合魅力。所以,与其说是杜甫将李白视作偶像,不如说是李白粉丝基数太过庞大,以致于出了一位能够与他并驾齐驱的杜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