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17000多个岛屿，到处都是沉睡的、冒烟的以及刚刚喷发的火山。
这样的印尼，在外人看起来，倒有几分人间炼狱的味道。
但实际上，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已经对这些凶猛的火山习以为常。
千百年来，印尼民众乐观面对火山灾害，与火山共存，形成了独特的适应火山环境的生活方式与习俗。
01
印尼，火山之国
全球的火山并不是均匀分布的，2/3的火山集中在环太平洋边缘的“火链”上。
而在东南亚的204座大大小小的火山中，印尼一个国家就占了145座。
这个处于多个板块交界处的世界最大群岛国家是不折不扣的“火山之国”。
印尼的火山不仅多，而且还活跃。
在近200年火山喷发次数最多的十座火山中，印尼就有4座。
印尼曾遭受过人类有史以来伤亡最惨重的火山灾害。
位于巽他海峡的喀拉喀托火山，在1883年爆发中，引发的海啸导致超过3.6万人丧命。
远在毛里求斯岛的人们，都能够听到这次喷发的剧烈声响。
时至今日，它的威力依旧不减。
2018年的12月，喀拉喀托火山再次引发了海啸，并导致四百多人死亡。
位于苏门答腊岛的锡纳朋火山，2010年前已经停止喷发了400年，但在2010年8月27日突然复活并爆发，导致2死2伤。
当时火山附近地区10多个村庄的1.2万名居民因此被迫疏散。
当地一名居民说，火山喷出的黑烟和火山灰冲上了1500米的高空，喷发出的岩浆流至数公里外。
更可怕的是，那次喷发只是这座火山“愤怒的开端”：
在2012年-2019年间，该火山几乎每个月喷发一次。
最夸张的2017年，几乎全年都在爆发，甚至一个月里会喷发好几次。
▲2017年该火山喷发记录
频繁的喷发，给火山脚下居民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摄影师苏坦达·阿迪蒂亚曾多次前往锡纳朋火山，记录当地人艰苦的生活。
直至今日，那些被锡纳朋火山毁掉家园的印尼人，仍旧住在简易的避难所里，未得到政府妥善的安置。
02
为什么不离开
毁掉房屋、毁掉农田，甚至毁掉生命，不难看出，火山周围十分危险，特别是活火山，随时都有喷发的可能。
但实际上，印尼当地还是有很多人生活在火山脚下。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矛盾呢？
在联合国发布的一份减轻灾害风险的记者指南中，有这样一段话：
“火山周围的土壤非常富饶，因此阻止人们住在火山附近的想法往往是不切实际的。”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理由。
火山在给人类带来灾难的同时，的确也创造了丰富的财富。
喷出的水蒸气会带来丰沛的降水、飘扬的火山灰让土地变肥沃，附近的地热资源可以提供能量。
此外，许多矿产都与火山活动有关，这包括金、银、铜等金属矿产，还包括硫黄、硅藻土等非金属矿产。
有媒体就采访过一些住在活火山旁的印尼当地人，他们表示，宁愿冒着火山喷发的风险，也不想去避难区过贫困生活。
旅游业同样是留住这些居民的一大原因。
因为拥有独特的景观与民俗传统，印尼人甚至搞起了“火山游”。
2010年默拉皮火山喷发之后，一些当地人开发了“灾难游”。让游客参观火山灾害地区。
此外，爪哇岛东部的卡瓦伊真火山深得世界各国的游客青睐。
这座火山有印尼最大的硫黄矿区，硫黄产生的气体在空气中易发生燃烧，会产生蓝色的火焰。
采矿工人在夜间作业时，装有硫黄的背篓有着星星点点的蓝色火焰。
配着金黄的硫黄矿石以及山顶的云雾，景色魔幻而美丽。
此外，相比地震、火灾等灾害，火山喷发前通常会有一些征兆。
峰顶的熔岩量增加、火山坡度的变化等，这些都能提醒人们火山可能会在几周内爆发。
随着预警和避难手段的提升，火山直接导致死亡的情况开始减少。
对火山持续的监控和有序地疏散能极大地降低火山喷发带来的风险。
这可能也是印尼人敢在火山脚下生活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03
与火山共存
在印尼，火山已经不只是一种地貌形态，它还被赋予了文化、宗教和传统仪式等多重元素。
民间由此也产生了一些独特的民俗和信念。
这些传统的仪式让火山附近的居民产生了强烈的情感联系，让人们在面对灾害时不再感到孤立无援。
传说东爪哇省的布罗莫火山，在15世纪时曾保佑没有子嗣的罗罗·安腾公主和丈夫约科·赛格尔生了25个孩子。
但是，由于夫妇俩舍不得把最后一个孩子卡斯玛献给山神作为回报。
山神非常愤怒，誓言摧毁全村，卡斯玛顾全大局，主动跳入了火山口。
临死前，他希望村民能每年给他带些东西。
直到今天，印尼很多火山附近的村民仍然会谨守这个传统。
在印尼文化的发源地日惹北方约32公里处，耸立着一座令人敬畏的、常年冒烟的活火山——默拉皮。
当地人在火山爆发时，都会以蔬菜、鸡肉甚至羊(扔进火山口)来祭拜以平息山神的怒火。
印尼人认为自然灾难都是人类的行为造成的，会影响到政治候选人的成功或者衰落(据说每次爆发，印尼的政坛都会有变动，社会随之动荡)。
在印尼，有的火山甚至有“官方认证”的守山人，日常进行祈祷仪式。
默拉皮火山就有由日惹特区的世袭苏丹任命的守山人。
他们被当地民众视为默拉皮火山的“灵魂守护者”。
作为守山人，他们会不时在火山口附近进行撒鲜花和食物的仪式，以祈求平安。
村民认为守山人相当于默拉皮火山的化身，如果火山喷发，他们一定能预见。
2010年，默拉皮火山喷发，火山守护者83岁的马里简拒绝离开距火山口仅5公里左右的居所，后来人们在火山灰下发现了他的遗体。
马里简去世后，他的儿子成为第四代守山人。
在他看来，自己的职责是履行传统责任。
印尼大约有300多个民族，700多种语言和方言，官方认可的宗教有6个，伊斯兰教、天主教、新教、佛教、印度教和儒教，同时也信仰自然。
不过，能把所有民族牢牢地捆在一起的，却是对于火山的崇拜，以及他们身上的“火山属性”。
随着现代技术的发展，尽管火山活动已经有了更具科学依据的监测方式，印尼也有诸如气象、气候和地球物理局等机构。
但居住在印尼火山附近的居民，仍然愿意尊重古老的传统。
面对变幻莫测的自然环境，也许这些传统并不科学，但却能让生活在火山旁边的印尼民众感到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