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

开国少将姜齐贤的参军经历,多少显得有些狼狈。

1931年7月,蒋氏亲任“剿匪”总司令,调集30万大军,对苏区发动了第三次“围剿”。红一方面军在毛、朱指挥下,采取“诱敌深入,避其主力,打其虚弱”的方针,从闽西回师赣南。从8月7日至9月15日,红一方面军先后在莲塘、良村、黄陂、高兴吁、老营盘、方石岭等地,接连歼灭蒋军17个团,共计3万余人,缴枪2万余支,酣畅淋漓地粉碎了蒋氏亲自指挥的第三次“围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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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在9月7日的老营盘战斗中,黄公略指挥的仅有3000余人的红3军,在独立红5师的配合下,向下辖2个旅6个团,共计有万余人的蒋鼎文第9师发起猛攻,仅半天光景就干脆利落地歼灭第9师下辖的独9旅。当第9师全线溃退之时,红军战士们高喊着“活捉蒋鼎文”的口号,奋力发起追击。

当时,有个红军连队在在小路边发现了一件漂亮考究的呢子军装,领章上缀着两个银花,附近还丢弃了一个沉甸甸的皮箱,便认定蒋鼎文一定藏在附近。于是大家分开,没一会儿便在树丛里揪出一个大白胖子,此人矢口否认自己是蒋鼎文。战士们把路边搜到的呢子军装和大皮箱拿到他面前,问是不是他的东西。此人坦诚:“是!”于是,大伙儿认为他不老实,便拉开枪栓吓唬他。吓得白胖子连声说:“红军先生饶命!我真不是蒋鼎文,我是看病先生。”说着他打开皮箱,向红军战士展示里面满满登登的医疗器械。

红军战士后来才知道,此人是蒋鼎文第9师卫生处长中校医官姜齐贤。他生于1905年,湖南湘乡娄底人。1925年,姜齐贤从湖南湘雅医科专门学校毕业后,任湘军第3师第12团1营军医。1926年,他加入北伐军,任第1师第2团军医。到1931年时,年仅26岁的姜齐贤因医术高超,已荣升第9师军医处中校军医主任了。

不过,姜齐贤虽然在嫡系部队里混得官运亨通,但却看不惯那支曾经朝气蓬勃、为国为民的队伍叛变革命后,迅速沦为了维系新军阀的爪牙,处处与劳苦大众为敌。因此他被俘后经过教育,很痛快地主动要求加入红军,愿用自己的医术为革命贡献一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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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齐贤先后任红3军第7师医务主任、军医处处长,红一军团卫生部副部长、部长;红一方面军卫生部部长,中央军委总卫生部副部长、部长。经他妙手回春,不知挽救了多少红军指战员的生命,其中不乏诸多战功郝郝、名震天下的将帅。长征路上,除了一路抢救伤病员,姜齐贤还有个极为重要的任务:帮助饥肠辘辘的红军指战员辨识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不能吃。

过草地时,红军的供给条件最为恶劣。虽说事先军委规定每人要筹到10天的食物,但一来当地人烟稀少,经济不发达,大军猬集于此,哪怕筹到点食物,但一平均,每人干粮袋里就分不到多少东西了。二来,因为草地难行,红军行军速度低于预期,所以还未走出草地,大伙儿事先筹集到的食物就所剩无几了。

无奈之下,红军指战员们只好四处挖野菜充饥。可是,有些野菜有毒,吃了轻则腹泻,重则昏迷丧命。所以,哪怕是野菜,红军战士也没法靠它填饱肚子。饥饿之下,不少人开始另辟蹊径了。

过草地前筹粮时,毛主席的警卫员陈昌奉见当地人不吃牛皮、猪皮,而是将牛皮、猪皮晒干拿去卖,于是便买了块晒干的猪皮,拿来做成草鞋的底子。猪皮做鞋底,可比稻草或布底强得太多了。草鞋的使用寿命因此大为增长,着实帮了红军的大忙。如今过草地饿惨了,陈昌奉想起这猪皮鞋底,便将其洗净,放进锅里煮了。

还别说,这煮熟的肉皮还真可口,连汤汁都含有一股肉香,被陈昌奉一滴不剩全喝了个干净。很快,陈昌奉的“新发明”就传扬开了。有猪皮鞋底、牛皮鞋底的,一概如法炮制。没有这些东西的人受此启发,也开始举一反三。

肖华有一条很漂亮的皮带,众战友怂恿他赶紧切碎了,也煮上一锅肉汤吃。肖华二话不说,不仅照办,而且还传令部下,让大伙儿都把皮带给煮熟吃了。其他人一琢磨,既然皮带可以吃,那么皮挎包自然也可以,皮枪套一样也行。

于是,众多红军指战员们切皮带、解挎包,卸枪套,准备好好地打打牙祭。正忙着呢,姜齐贤拄着根棍子一拐一拐地走过来,检查大家有没有误采到有毒的野菜。听到行军锅里的水沸腾的响声,便一边问:“锅里煮的什么呀?”一边动手掀锅盖。

肖文玖见状立即制止姜齐贤:“别动,还没煮熟呢,急不得。”谭冠三在一旁补充道:‘这是肖华的皮带,煮熟了分你一份。”

二人没想到,姜齐贤闻言立即变脸了:“胡闹嘛!肖华的皮带根本就不能吃!”虽说人们都能尊重医术高超的姜齐贤,但仍有人对他这句话颇不服气:“为什么不能吃?陈昌奉他们煮的鞋底子都能吃。我们煮的就不能吃,哪有这个道理。”

姜齐贤耐心地解释:“陈昌奉的鞋底没经过硝制,当然可以吃。但你们煮的皮带是缴来的,是熟透的牛皮用芒硝或明矾进行鞣制处理后加工成的。皮里的蛋白质早就变质了,你就是煮到天亮也煮不烂的。而且残留的芒硝和明矾不能入口的,会闹肚子的。所以汤也不能喝。同志哥,还愣着干嘛,赶紧倒掉吧。”

众人闻听此言,只好很不情愿地把煮了半天的皮带、皮包、皮枪套连汤带水地都倒掉了。肖华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想起了自己此前传达的那条命令,急令警卫员赶紧补充通知下去,禁止大家再煮皮带、皮包、皮枪套了,已经煮了的也绝对不许入口。

不过,凡事有例外。赵章成就不理那茬,自顾自地继续煮皮带。肖华闻讯跑过来探询究竟,赵章成告诉他:“我的皮带是自己做的,没硝制过。而是拿牛皮晒干了,结成条子。因为很不结实,所以我就加了些麻在里面,编成带子。这样的皮带当然能吃了。来,见者有份,你也来一碗,吃点肉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