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约圣经的故事,其实是围绕部落家族展开的,展现了希伯来人古老的生活画卷和他们的价值体系。在亚伯拉罕时期,发生过一件特别有争议的事情,就是夏甲和以实玛利被驱逐出去,流浪到旷野生存。如果用现在的眼光是评价这件事,当然可以对夏甲满怀同情,但是,如果用希伯来人的信仰去评价这件事,似乎夏甲的命运也不是无辜的。

首先先看看,夏甲一个埃及人,是怎么到亚伯拉罕的家族生活的?

在遭遇饥荒的时候,亚伯拉罕带着家里人到埃及避灾,因为撒拉貌美被埃及法老看中,被带进了宫,亚伯拉罕也因此得到了法老的赏赐,有金银,牲畜和仆婢。所以夏甲很可能就是仆婢中的一个,就这样离开自己的家乡埃及,跟着亚伯拉罕一起过上了游牧民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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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甲伺候撒拉的生活,是撒拉的贴身奴仆,但是,因为撒拉一直没有生育,就想着让夏甲跟亚伯拉罕同房,生下的孩子可以算是撒拉的。其实撒拉还是着急了,原本神已经许诺了亚伯拉罕子嗣,只是时机未到。

夏甲和亚伯拉罕同房之后,很快就怀孕了,这一方面证实了生育问题出在撒拉身上,一方面,撒拉也是给自己的人生埋下了一个隐患。夏甲因为怀孕,单从奴仆的身份上其实并没有得到改变,但是心态上,夏甲已经开始小看自己的主母撒拉。

所以夏甲是一个容易被世间名利引诱的人,她渴望自己的身份因为怀孕而得到改变。这跟夏甲埃及人的身份是有关系的,因为埃及是一个多神崇拜的国家,人们为了名利可以崇拜很多神,所以夏甲也是一样的,在名利中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忘却了这里不是埃及,而是由耶和华神眷顾的家族。

但是她小看主母,却也给自己惹来麻烦,因为撒拉也不是一个善茬。当然这里面可能夹杂了很多女人之间的嫉妒心理,撒拉虽然迫于生育的压力让夏甲和亚伯拉罕同房,但是嫉妒的力量依旧可怕,特别是自己因生育困难被小看的时候。

所以撒拉就虐待夏甲,而且这种虐待得到了亚伯拉罕的默许。撒拉对亚伯拉罕说,自己是因亚伯拉罕受屈,这才把使女放在他怀中,但是使女小看她,神就应该在中间判断。亚伯拉罕说使女是你的使女,在你手下,你可以随意待她。

可见撒拉在家族中还是很有地位的,她虐待夏甲,谁都无话可说。这也说明撒拉处事的手段高明,而夏甲可能过于虚荣骄傲,没有支持者,连亚伯拉罕也把她交给撒拉随意处置。所以在撒拉对阵夏甲中,夏甲只有逃之夭夭的份,第一次她逃到书珥的旷野。

从这一系列的事情可以看出来,夏甲是一个虚荣软弱的人,她面临困境,不是反思自己的错处,改善跟撒拉的关系,反而逃出去,流浪到旷野。她也没有因为自己怀有孩子而有所坚强,为孩子隐忍生活,只是任性地凭着自己的感情行事,所以她也是轻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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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耶和华的使者瞧见她,让她回到撒拉的身边,把孩子生下来,神会赐她后裔极多,不可胜数。神的使者是想让她学会服从,因为撒拉是她的主母,安排她跟亚伯拉罕同房,诞下子嗣,其实都是为了整个家族的未来,而不是为了某个人的单独利益。夏甲做了撒拉的使女,她就应该站在这个家去看问题,但是她没有。

她只在乎自己的荣誉和地位。

撒拉的牺牲她看不到,所以才会小看主母,而亚伯拉罕允许撒拉随意处置夏甲,也正是因为夏甲没有把自己的利益跟整个家族的利益结合,伤害了撒拉的感情。

当神的使者许诺了这些好处给夏甲之后,夏甲就回到了撒拉的身边,这个时候,其实她还是不明白,自己所得到的恩典,并不是她自己的功劳,而是她依附于撒拉和这个家族生活,她所得到的眷顾,是因为神和亚伯拉罕之间有约定。

在埃及做奴仆的夏甲是一生都不可能蒙受这种恩典的。

当然,夏甲受到埃及文化多神崇拜的影响,心智不开,眼睛被蒙,看不到自己的前路在哪里,还是用她在埃及生活中学到的,争强好胜,骄傲虚荣,来看待她身边的人和事。

在书珥的旷野,她遇到神的使者,她开始知道了有一个看顾人的神,这个神也看顾她。这是她可以继续在撒拉手下生活下去的原因,但关于她的遭遇,可以说是咎由自取,神并没有因此责备撒拉,说明这是神默认的做法。让一个受到多神崇拜影响的人最终转向一神崇拜,是需要生活阅历和现实打磨的。

如果说前面的事是夏甲咎由自取,那么后来她带着孩子被驱逐是不是过于残忍呢?当然从现代家庭伦理的角度看,夏甲和以实玛利也拥有亚伯拉罕家产的一部分继承权,身无分文被驱逐,于情于理都是说不通的,但是这件事就这样被记载在圣经故事里,又有什么深刻的含义呢?

夏甲和以实玛利被驱逐的导火索是夏甲对以撒戏笑。撒拉看见了,就说这个使女的儿子不能同自己的儿子一同承受产业。撒拉的担心是不是有道理呢?

其实这里面隐含了一条很关键的信息。

在圣经中,按照部落传统,是以长子权为大的,但是耶和华神却喜欢选择不是长子的那一个来作为代言人。这种情况一直贯穿着整个旧约故事。

所以撒拉和夏甲之争,或者说以撒和以实玛利之争,其实背后是神和世俗之争。

世俗有一条道路,神有另一条道路。

人要选择哪条路,就是自己的自由。但是选择神预备的路,神就会加以眷顾。这就是他们非常朴实的信仰——现实如果行不通,有问题,就还有一条神预备的道路。

撒拉和亚伯拉罕都是选择神预备道路的人,服从神的安排,所以当撒拉说以实玛利不能和以撒一同承受产业的时候,亚伯拉罕最先想到的是要把夏甲和以实玛利送走。而这个时候,他虽然也很为难,因为情感上,以实玛利也是他的儿子。

但是神及时出来给他解答,让他听从撒拉的话,因为以撒生的才要称为“你的后裔”。

这是什么意思呢?

神在长子以实玛利和以撒之间早就作出了选择,神选择以撒,只有以撒继承亚伯拉罕的产业,将来以撒的后裔才是亚伯拉罕的后裔,那个许诺过的大国,才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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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神也安慰亚伯拉罕,因为以实玛利是亚伯拉罕的儿子,所以也会让以实玛利成立一国。

所以不管是夏甲也好,以实玛利也好,并不是神看中的,而仅仅是因为他们跟亚伯拉罕家族有关系,才得到了神的眷顾。

夏甲和以实玛利 没有带走一分一毫产业,只有水和食物,很快,他们就在别是巴的旷野迷了路。

夏甲的软弱在这里再一次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她放弃了自己的孩子,独自一人放声大哭,因为她不愿意看孩子死。她哭,孩子也在哭,这个时候是神听见孩子哭,督促夏甲把孩子抱起来。

神告诉夏甲他会让孩子的后裔成为大国,并且使她的眼睛明亮,才看见了水井,有了水源。

这里没有说夏甲再去寻找落脚之地,他们就生活在别是巴的旷野,以实玛利成了弓箭手——也即是说,他是一个猎人。

夏甲还给以实玛利娶了一个埃及人做妻子。

圣经中有所强调这个埃及人妻子是夏甲为以实玛利娶的,说明夏甲依旧没有忘记自己埃及人的身份,她很可能并不是特别认同亚伯拉罕这种生活方式以及对神的信仰。而且别忘了,在书珥的旷野,神的使者告诉夏甲,她生下的儿子,为人像野驴。

这显然是有深意的。因为好战之人就被称作野驴,而以实玛利是他要攻打人,人也要攻打他,以实玛利建立的国必然是争强好胜穷兵黩武的。

可见,夏甲从来没有顺服过耶和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