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大革命后,拿破仑看准了历史趋势,凭借自己超强的个人能力和在意大利战场上的骄人战绩,果断地将自己与法国历史紧密捆绑起来。1799年,拿破仑成为当时法兰西共和国最年轻的执政官,1804年,拿破仑成为法国历史上最年轻的皇帝,这一年,他只有35岁。然而,时代能造就拿破仑这种天纵英才,亦能覆舟。法国大革命的余波虽然持续了很久,但在当时的欧洲,封建制度依然强大。例如,当时的普鲁士,依然是一个彻底的封建领主制联邦。从1800年到1812年,拿破仑用他的天才驰骋整个欧洲,摧枯拉朽般地击碎了欧洲许多国家的封建制度根基,但在1812年入侵俄国失败后,拿破仑就江河日下了。
拿破仑第一次退位,被流放到厄尔巴岛,但不久后,他听说法国人民还是希望由他来统治,同时奥地利与其它反法联盟国家的关系越来越差,因此他抓住了时机,果断登上法国领土,用了两个多月,就再次登上了法国皇帝的宝座。然而,虽然当时欧洲国家内部矛盾不断,在对待拿破仑的态度上,却空前团结。他们称拿破仑为那个时代的怪物,一切内部矛盾都被暂时搁置起来,第七次反法联盟成立了,这次联盟的主力依旧是英国、沙皇俄国、普鲁士王国和奥地利帝国,其它一些低地国家如荷兰王国也参战了。
当时拿破仑指挥的法国军队,总数大约为128000人,其它联军总人数将近50万人,如果这些人聚集起来,拿破仑必然失败,因此拿破仑决定主动出击,在敌军集中起来之前将其各个击破,而当时对法国威胁最大的军队是由威灵顿率领的英国军队和由普鲁士老将布吕歇尔率领的法国军队。这两个部队的参战人数分别将近10万人,总数约20万,超过法国军队,但是拿破仑进军非常迅速,还是在英国和普鲁士联军集中起来之前,在比利时南部击败了普鲁士军队,接着,一个后来被证明是决定性的决策被拿破仑做出来了。拿破仑当时虽然击败了普鲁士军队,但并没有重创普鲁士主力部队,普鲁士大军在战斗结束后,保持了有秩序撤退,拿破仑知道这一点,但他当时部队数量有限,不可能率大军追击普鲁士军队,也不可能迂回包抄,因此,他从主力中划分出将近30000人,由格鲁希元帅指挥,追击普鲁士军。
格鲁希率领的这支部队,只有一个目标,就是防止普鲁士军队和英国军队集中起来,即,格鲁希甚至不需要击败普鲁士军队。随后,拿破仑率领他其余的将近10万人大军,在滑铁卢与威灵顿的英国军队相遇,双方展开了整个十九世纪最大规模的一场大决战。限于篇幅,在这里不展开谈论滑铁卢之战的过程,这里重点讲一下,在这场战役中,拿破仑到底有没有可能战胜英国、以及之后到来的普鲁士军队,如果有可能,那么拿破仑能够最终瓦解第七次反法联盟吗?要回答这个问题,就要看看拿破仑在这场战斗中,有多少决定性的决策。首先,拿破仑派格鲁希追击普鲁士军;第二,拿破仑推迟了进攻时间;第三,法军在农场据点上花费了太多时间;第四,内伊元帅对英军错误的判断导致毫无必要的骑兵冲锋;第五,拿破仑老近卫军让人无比失望的表现。下面展开来谈。
格鲁希
格鲁希元帅的性格,在拿破仑所有元帅中,属于比较优柔寡断的。拿破仑晚年在圣赫勒拿岛评价他的元帅们时,也这样说过。因此,拿破仑让格鲁希追击普鲁士军,是一个战略上的错误选择,但更进一步看,这与拿破仑本人对普鲁士军队溃败情况的错误判断也不无关系。前面说过,普鲁士军队并没有遭到灭顶之灾,他们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保留了自己最精锐的部队和大部分战斗力,拿破仑派出格鲁希,很可能是他认为普鲁士已经不再是一个主要威胁,只需要派出一个不那么善战的元帅,拖住普鲁士军队就可以了。在追击普鲁士军队的过程中,格鲁希从来没有真正追击到布吕歇尔的主力部队,只是小胜了普鲁士的一支断后部队。
滑铁卢之战开始后,格鲁希的副将强烈建议格鲁希率军回去支援拿破仑,但格鲁希非常坚定地认为,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防止普鲁士和英国军队联合起来,其实从这个角度看,格鲁希的判断没有问题。因为在6月18日下午5点左右,当法军攻下中央农场后,威灵顿几乎注定要失败了,这说明拿破仑完全能够靠自己的军队击败英国人,问题在于,格鲁希虽然判断正确,可他没有完成任务,要知道,最终拿破仑不是被英国军队击败的,也不是被普鲁士军队击败的,而是被两支部队联合击败的。格鲁希最初信誓旦旦的最重要的任务,他根本没有完成。因此,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在格鲁希的无能,拿破仑也有一定责任。
推迟进攻时间
熟悉这场战斗的战斗序列的人们知道,拿破仑原本可以在6月18日这一天早上的任何时候发动进攻,但他选择了在早上10点30分左右才开始进攻,也就是说,从早上6点天亮,到拿破仑发动进攻,一共过去了4个半小时,而这场战斗总共也才持续了8个半小时。所以后来很多人说,拿破仑推迟战斗,是他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否则他就能在普鲁士大军赶来之前,彻底击败英国军队了。但这么想的人,实际上有些事后诸葛亮了。
拿破仑在晚年的日记中明确说过:“那一日根本不可能提前发动进攻,因为前一日下了大雨,地面全都是泥,这样一来,炮兵等于作废了,骑兵的作用也会锐减。虽然这对两军都是一样的,但要知道,当时的英军占据着高海拔的地理优势,他们能够俯瞰整个法军。”作为历史上最伟大的军事统帅之一,又面临速战速决的局面,拿破仑不可能不知道推迟开战的风险,但他最终还是选择推迟开战,这就足以说明他权衡了两者利弊,做出了当时他认为是最优的选择。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拿破仑对格鲁希的追击比较自信,因此他不是过于担心来自普鲁士军队的威胁,然而即便如此,炮兵无法机动的后果,也是致命的。
农场争夺
除了上述两个战略层面的重要决策,第三个战斗层面的转折点,就是对法军左翼农场的争夺。滑铁卢之战结束后,威灵顿公爵认为,这场战斗最重要的时刻,就是对西部农场的争夺。这个农场最初被英军占领,拿破仑认为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就可以占领这里,然后将炮兵转移过来,这样就能直接威胁英军右翼了。然而事与愿违,对农场的争夺持续了整个战斗,从中午到战斗结束,双方你来我往,从来没有一方真正占领了这里。因此,英军从开战到下午5点法军占领中部农场之间,始终没有受到法军炮火的严重威胁。
内伊元帅
和格鲁希元帅相反,内伊元帅被拿破仑评价为勇气有余,智慧不足。战斗进行到下午三点多时,拿破仑由于胃痛,不得不暂时离开战场,转移到后方休息一会儿,就是这时,内伊元帅做出了一个相当致命的错误判断:他认为英军即将撤退了。实际上,英军故意进行了后退,引诱法军骑兵冲锋,内伊元帅果然上当了。由于当时的冲锋没有步兵保护,法军骑兵虽然英勇,但赤裸裸地暴露在英军方阵的火力之下,没有任何收获,反而损失惨重。后来拿破仑回到前线,说了一句非常著名的话:我能离开前线哪怕一分钟吗?
老近卫军
最后要提到的,就是拿破仑的老近卫军——被称作帝国近卫军的、令整个欧洲闻风丧胆的、拿破仑最精锐的一支部队。这支部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不但个人作战能力卓越,而且经验非常丰富,心态平稳,对拿破仑非常忠诚。所以拿破仑一直将他们看作帝国最耀眼的军队。普鲁士军队和英国军队联合后,拿破仑眼见大势已去,如果不奋力一搏,最终必然战败。于是,他果断投入了自己最后的王牌,两个方阵的帝国近卫军。结果令人大失所望,这支部队几乎没有怎么交战,就狼狈撤退了。不过,老近卫军的撤退,主要还是因为大势已去,人心涣散,但也不可否认的是,老近卫军一溃败,整个法军出现了神经质的大溃逃,这时候,拿破仑就真正战败了。
因此,拿破仑有没有可能在滑铁卢之战中取胜?答:有可能,但是他一步都不能错。首先,如果拿破仑不派遣格鲁希率军追击普鲁士军队,其次,如果拿破仑能投入更多部队,更快拿下西部农场,直接威胁英国军队右翼,再次,如果内伊元帅不领导那次无头无脑的冲锋,最后,如果拿破仑的老近卫军表现空前卓绝。这四点如果都能满足,就能阻止普鲁士军和英军的联合,也能让法军更快击败英军。这样一来,拿破仑就能赢下滑铁卢之战了。
然而,拿破仑能够进一步瓦解第七次反法联盟吗?答:不能。这一点,从滑铁卢之战中就能看出来。拿破仑即便依然是当时整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统帅,他也还是要不断招架英军和普鲁士军队的轮番轰炸。即便他能打赢英国和普鲁士,后方还有24万俄国和奥地利联军等着他。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拿破仑已经成了当时欧洲的公敌,成了当时欧洲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公敌和眼中钉,还有,那一年拿破仑已经老了,他自己说:身体不行了,但头脑还很清楚。但终究身体还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