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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金融街李莫愁
才华因性别而屈就的金融扯淡师
01
如果没有这场疫情，以往的每一天，都会有数以万计的人群汇入北京地铁，完成一段地下旅程后，又匆匆消失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在这个如沙丁鱼罐头一般的空间里容纳着各色人等：背着行囊的农民工、衣着革履的都市白领、真假难辨的乞讨人员、外地旅行的背包客……
他们不断在这里闪过，又很快消失在人流之中。
你以为它只是地铁，但其实它就是北京。如同城市的一个缩影，在北京地铁每个人的走向都代表了各自的职位和收入，比如北城的码农，东城的传媒之花，南城的土豪和西城的金融民工……
因为有金融街，西城最著名的特产便是金融民工。
金融街，其实就是一条街。从复兴门内大街的复兴门地铁站B口出发，一路向北，最后停在阜成门内大街的丁字路口。每天至少30万人从拥挤的阜成门地铁口鱼贯而出，然后又消失在一个栋栋玻璃和钢铁构成的大楼里。
在这片1.18平方公里的地方，满满当当地挤着央行、国信证券、华夏基金、国家电力、中国移动、证监会、华融资管、摩根大通、中国邮政这些各种高大上的证券公司、国际投行、基金公司、保险公司总部、银行总行、监管机构总部和电信公司。
走在这条街上，你常会有这样的感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在金融街这样的地方，做不赚钱的事情是很让人难以理解的。
因此，这里的人是唯利是图的，但却又有比钱更大的野心。
02
正如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当行业鄙视链出现在人们视线的时候，金融圈自然而然地占据了第一梯队，成为了高端职业的代名词。
因此，无论是北京的金融街还是上海的陆家嘴，都有着全国最好的办公环境、最好的酒店和购物广场，甚至连公共厕所都是四季酒店级别的。这里糅杂着梦想、金钱和欲望的香味。
当然，金融街也成了诸多年轻人的理想地之一。
Mike就是其中之一。当大学的朋友们还在参与各种社团、泡吧的时候，他已经在读商业书籍与学习面试技巧；而当大学的朋友们开始匆忙为毕业做准备的时候，凭借大学四年积累的他早已叩开了外资投行的大门，最终成为某盛在大陆招收的7位管培生之一。
当他第一次推开公司的大门，看到办公室简洁明亮，同事们忙碌而有序，似乎到处散发着光芒，一想到自己终于栖身于精英行列、即将开始在城市中心的一座摩天大楼里工作的他，便迫不及待想要在朋友圈里大声告诉全世界，想早一点享受朋友们羡慕的眼光。
但很快，Mike就发现，即便是顶着诸多光环的精英，也同样要承受着普通上班族的狼狈：
虽然可以站在金融街英蓝国际向外望去，却仍旧衣装革履的挤地铁、吃快捷又便宜的餐厅、租住着采光极差的十几平米……以及承受着比普通上班族更多的疲惫：
尽管明面上实行朝九晚五的九小时工作制，但实际上：“准时下班？不存在的”。有时候你以为自己连续加班2天已经够累了，没想到MD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星期……
很快，你会发现，比别人挣得多虽然是这个行业被传颂的一部分，然而，在睡觉这个人类最基本的需求上，在这里却以少为荣。
在这点上，《Monkey Business》曾向我们揭示过华尔街疯狂加班的可怕程度，每周30到50小时的文字处理工作，80%的文案会被否定，连续72小时不合眼的加班，8天路演，飞行12000英里，穿越7个国家8个时区，他们的受虐程度都超常。
不过，在这个行业，精英们的职业素养绝不允许展示出自己的疲惫，你必须让自己足够强大，可以随时面对工作的挑战，即便是睡梦中接到电话，也能用最冷静清醒的语气说出：“您好，我是xx”；即使只睡了四个小时，也可以打起精神以足够的情商智商来解决问题。
因此，在这里，和金钱一样永不眠的是无数个精英们（金融民工们）的无眠人生 。
03
身处其中，你常常会分不清楚，哪一段人生才是真实的。
“我是不是选错了？”
有时候Mike也和很多人一样，看着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出的金融人“过劳死”“猝死”等标题的文章这样怀疑着自己。
但是金融街的光鲜不断催眠着自己：好歹我也是个在金融街上班的白领。多少围城外的人挤破头都进不来，自己却可以成为这幸运的七分之一。
在这里生存下来本就不容易，光鲜总会留给那些最终坚持下来的1%。
想想“投行精英”“年薪百万”“财务自由”等外界所赋予的所有光环……最终忘掉了早上在地铁上挤成沙丁鱼的自己，忘掉远在一小时车程外的出租房，于是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其他人对他的一切定义：多金，忙碌，行业精英，也努力地演绎着被赋予的所有角色。
他要让更多人知道，即使他可以选择更安逸的生活，但是他不想要。
这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与皎洁。
04
Mike很快把认真修改过的PPT发给了上级，这是他第N+1次修改。前几次，他又刷新了一遍comps，调整了行间距、删掉了多余的空格、把颜色由浅到深调整了几次……
电脑屏幕停留在那几张煞费苦心的PPT上，他觉得这次应该没有问题了。
很快，在凌晨2：01分的时候满怀期待的Mike收到了来自上级的邮件反馈，而读完邮件那一刻，他几乎脱口而出“WTF”，因为这次的修改意见是：在第3页第5行末尾的位置，某个英文单词需要首字母大写以及某些名字前面要加“the”……
Mike揉了揉因过度疲惫而有些模糊的眼睛，缓缓走到窗边，看着夜幕下这个城市的点点星光，突然想到那天读到的一段话：
“人要取得平衡，不在于每天花多长时间工作、又能余下多长时间过自己的生活，而是在于你的选择：在于选择要什么、选择做什么、选择如何有质量的去做到，也在于你是否能寻求到内心的那份安宁与坦然。”
南北走向的金融大街基本和阜成门南大街平行，却因为一条西二环，分割成两段不同的人生：一段是光鲜灿烂的5A级写字楼，一段是疲倦老旧的低矮居民楼。就如同Mike这三明治夹层般的人生：一边儿是欲望与梦想，一边儿是生活与现实。
Mike 一次又一次打开电脑里的电影《Margin Call》，电影里的年轻人 Seth 为自己远高于同龄人的薪水无比骄傲。
但他不知道，老板的老板，年薪是他的十倍。
北京金融街的血腥大概远比不上华尔街，但这里年轻人的野心一样不容小觑。像Mike一样的“金融街精英”被夹在欲望与现实之间，但遥远的梦想很难与安逸的生活共存。
在金钱的世界里，每个人带着黑眼圈和红血丝的眼神总有一丝狰狞，一丝不甘，一丝不顾一切的欲望。
累就要放弃吗？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