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制止，但特朗普一意孤行。”
安东尼·福西(Anthony S. Fauci)，这位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NIAID)主任、美国顶级疾控专家，自1984年以来领导NIAID，曾为6位总统就艾滋病等国内和全球卫生问题提供建议。
在本次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福西奔波于华盛顿以北的办公室、家及白宫之间。作为美国白宫应对新冠病毒工作组成员的他，每日在与小组其他成员进行信息汇总后，又会与美国总统特朗普一同出席发布会，并接受媒体询问。
图片说明：安东尼·福西（最右）在白宫新闻发布会上。/图片来源于网络
近日，福西接受美国《科学》杂志专访。他谈到自己的状态，对总统执意以“中国病毒”污名化中国的遗憾，以及意外成为网络表情包的无奈。
“我还好，健康、饭碗还在”
采访开始，记者替所有关心福西的网友，询问其近况。福西笑着说除了疲惫其他都还好，没有被感染，也还没有被解雇。
他谈到，几日前，特朗普与新冠病毒工作组同时出现在白宫玫瑰园，并与参会人握手。作为临床医生，福西表示非常遗憾。
“我提前和小组成员以及工作人员都说过，应尽量避免身体接触，而且也应该在新闻发布会上站得开一点儿。副总统彭斯采纳了我的意见。当会议室里超过10个人，他就会立即暂停会议，分流人群。新闻发布会人数太多，问题很大。虽然我一直都建议，在线上远程进行发布会……你得一遍一遍地反复陈述坚持你的意见，才有可能得以实现。虽然非常艰难，但我会一直坚持下去。”福西说。
发布会远超十人视频
从未提过“中国病毒”，以后也绝不会这样说
由于本次新冠疫情最早暴发于武汉，《科学》提到一系列关于中国问题，包括旅行限制，及特朗普再三以“中国病毒”污名化中国等。
福西对特朗普指责中国应该提前3-4个月将疫情告知美国的言论表示无奈：“这是暗示中国在疫情暴发前2-3个月，就发现了这种病毒。但这种指控显然是不客观、不科学的。我也已经和相关人员提到这一点。”
作为工作组成员，参与发布会前筹备是福西的工作日常。
他称，每次发布会前，会用1.5小时讨论议程上所有问题，确定哪些是需要重点强调的，然后去见总统，把我们的共识让他过目，然后会有人负责起草演讲稿。在发布会上总统来发布演讲，我们站在总统旁边随时准备回答问题。
“下次相关人员和总统坐在一起讨论发布会发言时，应该会提醒他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言论需要格外谨慎。作为我来说，也不能在他发表不合时宜言论之后，跳到话筒前面，把他推下去吧。只能希望他下次别再这样了。”福西说。
在措辞上，福西表示自己从未用过“中国病毒”这样的词。未来也绝不会用这样污名化的词语。
国民共同努力，才是战胜疫情的根本办法
《科学》提问福西，是如何看待各州施行“非必要不出门”策略，而非全国统一行动。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福西坦言，这种处理方法谈不上对错。本质上，疫情是与无限期暂停商业活动之间的一场博弈。如果全国范围同时停摆，可能会完全摧毁经济，并给人群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每一次有机会在发布会上发言时，我都会强调国民共同努力的重要性。老年人应该尽可能待在家里自行隔离。应尽可能在家办公。酒吧、餐厅这种能引起人群聚集的地方，应当歇业。仅留下基本社会服务。对纽约、加州和华盛顿这种地方，民众反应需更加迅速。从自己做起，尽量不聚集，并意识到所处地域危险水平正在升级。在你觉得隔离太过火的时候，可能这个程度刚刚好。”福西说。
之前，福西在接受扎克伯格采访时称，患有慢病的老年人最脆弱，易感新冠病毒，因此特别需要在家隔离。年轻人虽然极少发展成重症，但被感染的可能性相同，轻症以及无症状年轻人很容易把病毒传染给高危人群。因此，每个人都需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自己和他人的健康。
在治愈者“是否可能”再次感染的问题上，福西认为，新冠病毒和其他病毒一样，如果感染后治愈，不会再次感染同样病毒。
成为表情包的感想？无可奉告。
在3月20日发布会上，福西掩面的表情，成为迅速走红的表情包。《科学》记者问他是否因此被批评，福西的回复简单而明了：“无可奉告。”
福西掩面的视频
如何看待值得采纳的别国智慧？
中国超市普遍采用的入场前测温手段十分有效，但目前尚未在美国开展。
福西称，我们看到的是表象，而内在的逻辑更加重要。“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但并不是所有措施都被落实了。下次开会我会再次提出这个意见，并和大家讨论究竟为什么措施没有得到落实，是流程的问题还是因为官僚主义而无法实现？毕竟这么做是有充分理由的，是十分值得考量的。”
采访尾声，记者提问，为什么美国有那么多对抗流行病的经验，但此次应对疫情如此被动，甚至可以说是失败。
福西认为，这个问题得等到疫情结束之后，才能回答。这就好比是战争迷雾，只有在战争结束之后，才能全局回溯说“虽然这个计划真的很棒，但当敌军向我们扔手雷时，我们就输了。”“还是太早了，反思时机还不成熟，咱们得往前看。”
他认为，在反思的问题上，新冠病毒检测确实需要重新思考。当时怎么就没进行更大范围的检测呢？
据称，此前在与扎克伯格对话时，福西提到，美国此前检测试剂准备不足的原因，是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与私立机构合作，但没有得出迅速生产百万测试盒的方案。现在，试剂盒不足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最后，《科学》杂志提到中国本土病例已经非常少了，为何还要限制中国旅行者前往美国。
遗憾的是，福西恰好收到白宫和州长的两条消息。他没来得及回答记者，就去赶下一个日程了。
参考资料：
I’m going to keep pushing.’ Anthony Fauci tries to make the White House listen to facts of the pandemic
https://www.sciencemag.org/news/2020/03/i-m-going-keep-pushing-anthony-fauci-tries-make-white-house-listen-facts-pandemic
来源：“医学界”微信公众号
作者：李枫楠
校对：臧恒佳
责编：田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