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无意的浏览,在某个网站上看到了一则推崇亲近土拨鼠的旅游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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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正如文章所言,土拨鼠肉嘟嘟,憨态可掬,着实可爱。可当了解了土拨鼠别名又为旱獭时,本人不禁脊背发凉,要知道,1910年,这玩意儿曾给东北带来过灭绝性灾难。

现存的1911年奉天全省防疫总局发布的《东三省疫事报告书》是这样描述的:哈尔滨的灾情最为严重,死亡人数超过人口的三分之一;长春府死亡人数5827人、双城府4609人、阿城府1795人……奉天府的死亡人数比黑龙江略好,但流行一百零七日,平均每日死亡人数高达66人,死亡之惨烈,不忍目睹......不到4个月的时间,死亡人数达6万之多。地无完土,人死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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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清政府软弱,在东北区域面对俄日列强的欺压,不敢有所强制作为。在灾难持续了一段时间后,12月初,东三省总督锡良从奉天找来 2 名中国西医和 1 名日本医生,就在人们看到了一丝希望之余,这三个医生却自我否定了,主管的防疫工作没有丝毫进展,感染的人却一天天多了起来,更为绝望的是,再无医生愿意前往疫区支援。

眼看着逝去的人群堆积如山,当时东北几百万人人心惶惶。主持哈尔滨防疫的滨江关兼吉林西北路道于驷兴和东三省总督锡良相继致电京、沪、津等地,请求延聘出洋医士来哈协助。就在此时,剑桥医学博士、时任北洋陆军军医学堂帮办的伍连德接手出任了。

在此之前,伍连德是世界上第一位获得剑桥大学博士学位的华人,共获得剑桥大学5个学位:剑桥大学医学学士学位、剑桥大学文学学士学位、剑桥大学外科学硕士学位、剑桥大学文学硕士学位、剑桥大学医学博士学位。因为华人的身份,袁世凯邀请伍连德担任天津陆军军医学堂副校长,而伍连德,心里也不曾忘记自己是一个中国人,对于此去哈尔滨解决鼠疫,在日俄英法医生无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他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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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哈尔滨后,伍连德确定了自己的首要任务:寻找鼠疫的感染源。

而在他未曾进入哈尔滨之前,医护人员普遍接受了日本北里柴三郎(世界上首次发现鼠疫杆菌的日本人,人称“鼠疫斗士”)的断言:哈尔滨的鼠疫来自老鼠,所以灭鼠是当务之急。而当地的百姓,更是相信于这些外国人的,毕竟,他们是外国人。而和自己有着相同面孔的伍连德,光看起来经验就不怎么样。

尽管外部一直不认同自己,伍连德在考察几天后,终究是有了自己的判断:疫情如此严重。如果是老鼠传染,哈尔滨的冬天寒冷,零下数十度,老鼠能够大规模活动吗?北里医生已派人对哈尔滨的老鼠进行解剖,没有发现鼠疫杆菌。但每天的感染人群却持续高居不下,鼠疫的感染源应当不是老鼠。

伍连德陷入了深思,在苦思冥想后,他想到了第一起感染源的情况,他把目光投向了疫情研究报告。在经过仔细核对后,他将目光锁定在达乌里亚里华工棚暴毙事件。

“1910年9月,俄罗斯境内达乌里亚某华工棚里曾爆发了暴毙案。不过一个星期,七名华工相继死亡,他们来自不同地区,年龄不一。但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死亡,传闻说他们是集体服毒,也有人说是逛了不干净的窑子。俄罗斯人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们烧毁了工棚,然后驱赶华工回国——但这一切都没有通报给中国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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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7日,达乌里亚工棚里的两个木工来到了满洲里,住在二道沟街张木匠开设的小型旅店。四天之后,两人相继死亡。而后,同院的金老耀、郭连印二人也去世,他们生前都曾和这两个木工住在同一张火炕上。”

而这些死去的华工,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即生前都接触过一个捕旱獭的俄罗斯人。1910年,那时的旱獭皮可与裘皮媲美,甚至可以冒充紫貂皮。俄罗斯人趋之若鹜。但经验最丰富的捕旱獭者知道,旱獭真的不能随便触碰!旱獭皮毛丰厚脂肪肥美,但也容易流行一种疫病,人如果接触,很容易感染而死。而这种疫病,则正是鼠疫,欧洲人俗称“黑死病”。

面对找到的疫情研究报告,伍连德对于鼠疫的传染有了新的认知,但还需解剖尸体验证自己的想法。而当时,对于这一解剖行为,清廷是命令禁止的。为了尽快控制鼠疫,伍连德争取到了特批,在将尸体解剖后,他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人的器官里发现了大量的鼠疫杆菌!鼠疫的传染不单单是鼠到人,还能人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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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发现,让伍连德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面对接连死去的人,当务之急就是要控制鼠疫的再次传染,所有的尸体都要进行焚烧处理。而这在当时的中国,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别无他法,伍连德越过自己的上级,直接请示了相关负责人。所幸的是,获得了当时的摄政王载沣的直接批准。

1911年1月30日,伍连德指挥了中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大规模集体火葬。火点起来,2200多具尸体迅速猛烈地燃烧起来。伍连德后来曾在日记中这样写道:目睹亲人遗体化为灰烬,两万名傅家甸市民面无表情,“呆呆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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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从这以后,人们惊奇的发现,傅家甸死亡人数急速下降了。1911年3月1日,随着零点钟声的敲响,伍连德慎重的宣布:24小时内,哈尔滨无一例死亡,无一例感染。听此消息,老百姓喜极而泣。不少百姓在街上看见伍连德,主动拿出家里的白面和鸡蛋要送给他,都被他婉拒了。

哈尔滨鼠疫解除之后,伍连德并没有因此歇息,紧接着又转战长春、沈阳等地,经过努力,到4月底,东北三省各地的鼠疫被全部消灭。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依靠科学手段,在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成功控制传染病的行动。在奉天召开万国鼠疫研究会(International Plague Conference),伍连德的“肺鼠疫”论,在经过实践后,终于得到了与会各国专家的认可。各国专家公推伍连德为大会主席,北里柴三郎由衷地把“鼠疫斗士”这个桂冠让给了伍连德——伍连德终生以此为傲,连自己的自传,也取名为《鼠疫斗士》。

消灭鼠疫后,伍连德获得了清廷颁布的二等双龙勋章,并且获得了载沣的召见。他曾对女儿伍玉玲说,“衣料很硬挺,穿着不舒服”。这是中国历史上医生获得的最高奖励。对此,梁启超也按捺不住,对伍连德这样评价道:“科学输入垂五十年,国中能以学者资格与世界相见者,伍星联(伍连德,字星联)博士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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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鼠疫斗士伍连德来说,他出生在国外,接受的是外国的教育,对于中国,是在接触后,才激发了自己炎黄子孙强烈的民族自尊心的。

1915年,当日本提出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他在滨江医院亲自救治爱国人士。1919年,他代表外交部到上海监督焚烧鸦片1200箱。1925年,哈尔滨市群众声援上海“五卅”惨案受难同胞,组织募捐义演,伍连德作为社会名流应邀登台表演赞助,获得盛誉。

1916年前后,伍连德在读到美国医史学家加里森所著《医学史》,全书有关中国医学的内容介绍尚不足一页,且有谬误。他致函作者质询,复函说,既然中国医学有很多有价值的东西,为何中国人自己不向人们宣传介绍?伍连德震动很大,遂与王吉民合作以英文写成《中国医史》。该书于1932年出版,并再版多次,成为早期介绍中国传统医学的英文著作,受到国外医学家的重视。

1935年,鉴于伍连德在鼠疫中的贡献,他被推举为诺贝尔医学奖候选人,也成为第一位获此殊荣的华人。

1937年,抗战爆发后,伍连德在上海的寓所在淞沪之战中被炸毁。伍连德离开上海,取道香港回到马来西亚。回到家乡后,伍连德开了一个诊所。

1960年1月21日,伍连德逝世。英国《泰晤士报》发了一则沉痛的讣告:“伍连德的逝世使医学界失去了一位传奇式的人物。他的毕生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无以回报,我们将永远感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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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伍连德的英文自传《鼠疫斗士》里,他曾这样说过:“我曾经把我的人生最好的时光都奉献给了古老的中国,从满清到民国,到国民党的统治失败,那一切在许多人的脑海中仍旧记忆犹新。中国是个有着五千年历史的伟大文明古国,历经世代兴衰,才取得了今天的地位,我衷心的希望中国更加繁荣昌盛。”

此一番言论,国士无双当之无愧,如今,伍连德,您的希望也已成真,而您的贡献,我们也将谨记于心,并且永远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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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必须再次说明提示的是:各位看客,在外游玩的同时,面对旱獭真的不能随便触碰!即使发现是死了,也要立刻远离!

参考资料:

1、王哲,国士无双伍连德,福建教育出版社,2007年

2、伍连德故居喧嚣中静默的高贵.中国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