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食虫植物，可能很多人都会想到，它们既然是如此特别，就应该生活在人迹罕至的热带雨林或者高山湿地（日历娘：以及植物大战僵尸的后院里）。其实在我们生活的城市中，就有食虫植物的身影，比如普通狸藻（Utricularia vulgaris）。
普通狸藻的花。图片：沙漠豪猪
普通狸藻在《中国植物志》里的名字就叫狸藻，算是狸藻科的“科长”了，它的种加词vulgaris意思就是普通、常见。在我所居住的“苦海”幽州（其实就是北京啦），普通狸藻可能是唯一一种野生的食虫植物。
之所以说“可能”，并不是因为北京还有其它食虫植物分布，而是因为北京的狸藻到底是不是普通狸藻，学术界存在着不同的观点。根据英文版的《中国植物志》（Flora of china）的描述，普通狸藻有两个亚种，一个是原亚种，也就是真·狸藻，另一个叫弯距狸藻（U. vulgaris subsp. macrorhiza）。但是，也有观点认为弯距狸藻是一个独立的物种。北京分布的狸藻是弯距狸藻亚种，所以，你也可以说，北京没有普通狸藻，只有弯距狸藻。
弯距狸藻。顾名思义，它的“距”，也就是花朵后面凸出的这个像角一样的东西，是弯曲的。图片：周繇 / PPBC
“食肉”植物，口味不同
当然，这些学术上的分歧，狸藻本身是不理睬的，它们只是自顾自地生长。普通狸藻是一种水生植物，无根无叶，植物体看上去像茎的部分是茎，看上去像叶的部分……还是茎。它们的茎有许多分枝，这些分枝叫做叶器，每个叶器又有着复杂的深裂，细如毛发的裂片上，长着很多芝麻粒大的扁圆形“气球”，这就是它们的捕虫囊了。
狸藻的茎。那些细丝状的不是叶，是茎的分支。图片：Veledan / wikipedia
狸藻的捕虫囊刚长出来，还没使用的时候是扁平的，内部的压力比外面环境小，囊口有一些毛，可以感受振动。如果有水蚤等小型水生动物触碰到了这些毛，囊口就会打开，因为内外的压力差，虫和水都会被吸进捕虫囊，然后被囊内的消化液所消化。
狸藻属植物的捕虫囊。图片：Michal Rube / Wikipedia
食虫植物“机关埋伏”型的捕虫结构，都要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捕到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办？同为食虫植物，捕蝇草（Dionaea spp.）的“程序”比较灵敏。如果只有一根感觉毛被碰到一次，它的捕食叶片不会闭合，如果有一根毛被连续触碰，或者同时有很多根毛被触碰，说明是“手贱”的虫子在乱动，“陷阱”才会启动。而狸藻的水平明显比捕蝇草低，它们的应对方法是：管你来的是什么，我全都吸，反正我捕虫囊多得是，吸错了也没什么损失。
捕蝇草捕捉苍蝇。图片：NewbBeginnings / youtube
狸藻捕食，看都看不清，“噌”就吸进去了！图片：francischeefilms / youtube
维也纳大学有研究团队统计了普通狸藻、南方狸藻（U. australis）和细叶狸藻（U. minor）这三种狸藻的捕虫囊，发现其中只有10%捉到了小动物，50%捉到的是其它植物的花粉，剩下的40%，就是真菌菌丝、土壤颗粒等杂物。狸藻捕到植物的花粉以后，也同样会把它们消化掉，利用其中的营养。
其实，狸藻科的成员在喜欢吃什么这一点上，也有“甜党”和“咸党”一样的区别。狸藻科共有三个属，其中狸藻属和捕虫堇属（Pinguicula）主要捕捉小型节肢动物，而螺旋狸藻属（Genlisea）会利用地下叶变成的螺旋形捕虫囊来捕捉单细胞微生物。因为这些植物不只捕捉虫子，所以食虫植物（insectivorous plants）这个称呼，现在已经被改成了食肉植物（carnivorous plants），不过到了什么都吃的狸藻这里，可能叫“杂食植物”更合适吧？
紫花捕虫堇（P. vulgaris），有粘性的叶片可以黏住虫子。图片：xulescu_g / Flickr
紫花螺旋狸藻（G. violacea），白色的部分不是根，而是叶子，变形成螺旋状。图片：NoahElhardt / wikipedia
我也要养兔耳！
食肉植物“吃肉”，本质上和动物吃肉还是不一样的。食肉动物吃肉的最主要意义是获取生命活动所需的能量，而食肉植物的能量来自光合作用所固定下来的太阳能，它们从食物中获取的主要是氮、磷等无机盐。也就是说，食肉植物吃肉，是在给自己施肥。如果缺乏氮元素，普通狸藻不光不能正常生长、开花，冬季来临前，也不能正常休眠。
普通狸藻有休眠的习性，天气转冷后，它们的植株会从基部开始腐烂解体，顶端的新生叶器紧紧包裹在一起，形成一个圆球形的休眠芽。当环境条件适宜时，休眠芽会萌发出新的植物体。普通狸藻喜欢的环境，是清澈、温度稳定的静水。从我自己养它的经验来看，水温太高或者冷热变化幅度过大，狸藻基部解体的速度就会超过顶端生长的速度，过不了几天，就在缸里烂没了。
狸藻的休眠芽。图片：沙漠豪猪
虽然普通狸藻在家里不那么好养，但是我们可以养不普通的狸藻呀！狸藻科植物的花，大多都挺好玩好看的，是食肉植物中少有的以观花为主的类群，其中有不少驯化成熟的观赏品种。比如桑德森狸藻（Utricularia sandersonii），俗称小白兔狸藻，开花只有指甲盖大，活像个蓝脸小兔子。
桑德森狸藻，兔兔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虫虫！图片：沙漠豪猪
狸藻科的另一个家族，捕虫堇属表现也不错，叶片粘虫子能力极强，花也漂亮，常见的品种都很皮实好养。至于叶片变成螺旋陷阱的螺旋狸藻属，那主要就是高端玩家养的了，价格比较贵，养死了实在肉疼……
巴西捕虫堇。图片：沙漠豪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