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电话打不通了。

哥哥也打电话问这事,说天冷了得让他们生炉子。父母住在小井村,是一处平房;但是楼房设计,有院子。晚饭后,我和媳妇准备去看一看。我们推着自行车,权当散步;车前筐放了一小袋小米,一小袋花生米,后车座上捆了一尼龙袋子花生皮,引炉子用的。从我家到小井村大约有四公里的路程,步行需40多分钟的时间。我们到了大门口,大门紧闭着。我用力击打两扇铁门,声音咚咚的响,听听,院子里静静地,没有回应。我去屋后敲打后窗,也没有动静。我还用带来的一支镭射小手电筒,对着卧室扫了又扫,希望他们发现这束强烈的光线,没有实现。媳妇说,不行你爬上去。面对高高的院墙,还真有些为难:平滑的墙面没有脚踩的地方。对象说,你去借个梯子试试。这倒是个好主意。还没到邻居家门口,我发现门口对过,一堆修剪的树枝,上面躺着一架梯子。梯子是木头的,两盒;只是下面一根横撑断了,耷拉着。雨水浸过,梯子有些沉重。把梯子竖在墙上,梯子刚好到院墙的一半。媳妇扶着,我踩在梯子最上端,两手扳着墙头,纵身爬到墙头上。墙是有些高,我感到,我不敢动。“娘——娘——”,我喊了几声,仍没有动静。媳妇说别喊了,你进去吧。墙高,下面是水泥地,这样下去太危险。我们决定把梯子弄到院子里。媳妇在下面推,抗;我在上面拉,拽,慢慢地,慢慢地,梯子拽上来了。我像一个走钢丝的运动员一样,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平衡着,拨弄着,从墙上把梯子调正,顺下去。我出了一身冷汗。

父母很吃惊,以为有什么事情;我们把刚才的经过一说,母亲笑了。电话没坏,电线被一辆车刮断了,人家答应给修。母亲说,光集中精力看电视了,哪听见动静来?父亲在床上继续看电视,母亲和我们在客厅里说话。从孩子,我们的工作,生活,到我们院里的老师,家属,孩子,母亲都得打听一遍。然后是介绍乡下的事:村里今年的蒜姜几分钱一斤,谁谁谁年纪轻轻的得了什么怪病,谁送给了一包煎饼,一袋玉米面——,我明白,母亲是让我们珍惜工作,乡下的日子很不容易。最后,她总是说,我俩挺好的,你们放心就是了。父母都是80多岁的人了,生活都能自理。我们感到非常幸福!他们都是很坚强的人,轻易不牵扯我们,总是让我们安心工作。父亲是乡村医生,老中医,喜欢看书,安静。母亲当过多年的乡村干部,老党员(今年60年的党龄了),多次代表地方,去区里省里参加劳动积极分子会议。哥哥说,全省妇女劳动积极份子代表大会,按现在的荣誉可以称省三八红旗手。可惜,母亲没有文化,不识字,不然早提干成国家干部了。但母亲从来不抱怨,总认为日子已经很好了,人得知足。哪想到今天过得这样?母亲经常这样说。父母从乡下搬到城郊有五六年了;在乡下的时候,我们回去不太方便,日子孤独寂寞,想我们,也想孩子。现在可以经常一块吃饭,说说话,拉拉呱,他们很高兴。母亲说,工作忙,就打个电话,不用来。她怕影响我们工作。时间不早了,母亲催我们回家。我和媳妇把客厅,卧室的旮旮旯旯用扫帚扫了一遍,用拖把拖了一遍。

临走,母亲给我们放一袋玉米面,一把葱,几颗水萝卜。水萝卜带着绿莹莹的长叶子,媳妇喜欢弄小豆腐吃。院子里种了几畦葱,几畦萝卜;还有高高低低胖胖瘦瘦的花。花有灌木,有乔木。这是一个初冬的夜晚,没有月亮。院子里一溜盛开的菊花,犹如一道荧光,闪烁着柔和的光辉,让人温暖,欣慰。送出大门口老远,母亲说,到了家别忘了回个电话,奥,母亲自己笑出了声,自言自语地说电话打不通了。

写于 2015年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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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沈典祥,笔名,沈典翔,山东泰安人。曾在《大汶河》《天目》《时代文学》《终南山》《泰山文艺》《师范教育》《齐鲁晚报》《泰安日报》《泰山晚报》《今日临安》《湖南散文》《春秋》《南苑》《延河》《泰山文化》等报刊杂志,“浙江天目散文”“中国作家在线”“山口今视点”等媒体发表多篇文章,获得过中国散文学会举办的征文奖,山东省优秀文化人才,“中国作家在线”签约作家。现就职于山东省泰安第十九中学。

编辑: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