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说回来,“是药三分毒”,任何谋划都有正负两面,只不过需要针对具体情况斟酌选择。高丽迎娶元朝公主,在政治上是稳赚不赔,而在生活和感情上,高丽王们则很是悲惨。就以忠烈王来说,他的庙号是“烈”,从谥法上说,“有功安民、秉德遵业曰烈”,可他的“烈”可能还有一层意思——娶了一位有着暴烈脾气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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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公主忽都鲁揭里迷失比忠烈王小二十三岁,老夫少妻的组合本就意味着小妻子有资格耍小脾气,何况小妻子身后还有着强大无比的娘家。可想而知,忠烈王成为了政治上的“妻管严”,日子很不好过。不但任凭妻子打骂不敢稍有反抗,而且虽然摆脱了达鲁花赤,但国事上却又不得不受到妻子的干预摆布,齐国公主不但执掌内宫权柄,而且连朝会、宴享、巡幸、接见使臣等无不参与,甚至人事的任免也要有她的发言权。王后干预国政的传统,在有元一代的高丽成为惯例。韩国大片《霜花店》中的高丽国王,从情节来看应该是高丽恭憨王,影片中有朝会上国王、王后一起召见大臣的场景,这应该是符合历史真实的。但历史上的元朝公主们会不会如电影中一般,在大臣面前维护国王老公的尊严,那可就难说得很了。

一连几代娶了“野蛮女友”,国事不得不和家事划为一体,这已经比较窝囊。而因为从忠烈王开始与元朝通婚,有的世子作为质子长期在元大都居住,回国后又带着蒙古妻子以及大批怯怜口,也就是公主的私属人户一起来到高丽。双方各种交流非常密切,再加上元朝属于强势,高丽的蒙古之风便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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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高丽国王从忠宣王到恭愍王都取了蒙古名字,忠宣王名为益智礼普化,忠肃王名为阿刺忒纳失里,忠惠王名为普塔失里,忠穆王名为八秃麻朵儿只,忠定王名为迷思监朵儿只,恭愍王名为伯颜帖木儿。如果只是在原名之外再取个名字,这本不伤大雅,可高丽国王们还打算在服饰和发式上向蒙古学习。高丽的服式和发式本来与中国是一致的,都是长袍大袖留全发,可从忠烈王开始,国王们都穿着窄袖紧身的蒙古袍,发式也成为蒙古发式,也就是“在头顶上把头发剃光一方块,并从这个方块前面的左右两角继续往下剃,经过头部两侧,直至鬓角。他们也把两侧鬓角和颈后(剃至颈窝顶部)的头发剃光。此外,并把前额直至前额骨顶部的头发剃光,在前额骨那里,留一簇头发,下垂直至眉毛。头部两侧和后面,他们留着头发,把这些头发在头的周围编成辫子,下垂至耳” 。

电影《霜花店》中,王后的哥哥在宫廷宴会上和宫娥翩翩起舞,恭憨王欣慰的说:“他越来越像高丽人了。”不得不说,这只能是现在的韩国人为祖先找回点面子,其实在那个年代,高丽王室“越来越像蒙古人”才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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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高丽王们这些做法也无可非议,无非是习惯或者政治需要,但忠烈王却下令普通百姓也要剃发改装,弄得老百姓,尤其是熟读儒家经典的读书人痛苦不已,这便是大大的不对了。从蒙古帝国时代开始,对所征服的地区虽然杀戮很惨,却并不要求当地人民改变信仰和生活习惯,忽必烈建立元朝灭亡南宋后,也保留“汉家衣冠”,对高丽更有“衣冠从本国之俗”,“风俗一依旧制,不须更改”的承诺,高丽忠烈王的做法有些拍马屁过头,连忽必烈听说之后都十分惊讶,说:“都说是我禁止高丽人保持服式,哪是这样的?高丽的礼仪怎么突然就丢掉了呢?”

忠烈王能够委屈自己,换来国家独立和领土完整,本来是正面人物,但这一举措立即把自己的形象毁了个七七八八。不但高丽老百姓不以为然,连宗主国皇帝、老丈人忽必烈都觉得过分,从此愈加瞧不起高丽,乃至说出:“誓不与高丽共事” 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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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已经够分量,可忽必烈还嫌不足,进一步定下“贱高丽女子,不以入宫”的“世祖皇帝家法” 。而这个祖宗家法在他的曾孙元惠宗时代被破掉,朝鲜女子奇氏成为大元皇后,可也成了大元朝的末代皇后,于是有人便说这是不尊祖宗的下场,一娶高丽女子便要亡国。实际上,虽然在大元王朝最后的日子里奇氏皇后没起什么好作用,但要说要她对亡国负责,就是又掉进“红颜祸水”这样的陈词滥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