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泽的太阳,早上是从东面的禹迹桥边升起,傍晚就在西面的思范桥边沉落。震泽是古镇,古镇有自己的气韵与节奏,而古镇的日子也早已融入岁月沉淀后的安闲与恬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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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是要慢慢地过,才能过得好的。震泽人会过日子,还要把日子过好,所以每逢假期佳节,有客盈门,主人总是要泡上三道茶来待客,这是老风俗沿袭而来,但震泽人一直保持传承得很好。

这三道茶,一道是风枵茶,别称待帝茶,一道是熏青豆茶,最后一道是清茶。

我小时候是最喜欢风枵茶的,小瓷碗里装上几片用糯米新制的饭糍干,开水泡软了,加一点糖,吃起来糯糯的,又带着滑爽。若是大冬天里,从寒风凛冽的屋外刚进来,屋里就有人递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风枵茶,那种温暖,顷刻盈满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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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青豆茶,是三道茶中的重头戏。幼时我在震泽喝熏青豆茶,就是纯粹喝茶,但十九岁以后,我离开震泽,再喝熏青豆茶,就不一样了。

透明的玻璃杯中,放的还是翠色熏青豆、橙红胡萝卜条、米白芝麻粒,还有一块黑豆干,但开水一沏下去,这一杯茶仿佛就是震泽了。所以我觉得外乡人到震泽,最不能错过的就是熏青豆茶了。

三道茶的最后一道是清茶。甜咸的滋味尝过后,就要用清淡收尾。但小孩子,是不大喝清茶的,只喝到第二道时,已经跑出去玩了。

震泽人喝三道茶,喝的其实是闲适的时光。坐在镂空长窗前,喝茶,说话,然后踱步到天井里,看腊梅树上的花骨朵都含着苞呢,看天井角落里叶叶兰的叶子绿得发亮,看青灰墙头上的一只白猫正在打盹,而手里捧着的那杯茶从微微发烫已转成温热,心里有些安定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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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记忆中与喝茶有关的情景。这样的时光,是好的,因为慢而安静,因为安静而恬淡。日子是不可能一直安静的,从前不会,现在也不会,但是不管什么时候,总要记得给自己留一点不慌不忙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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