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新工人艺术团即将推出第九张原创专辑《红五月》。这些高度风格化的歌曲将摇摇欲坠的世界展现在你面前。你知道你自己是片随风浮动的叶子,你在特殊的时代紧张感里飘落了,你想燃烧的更尽兴一点,让我们聚集更多的力量,努力地燃烧。文末有福利哦。

作者 | Broca

编辑 | 耄耋

美编 | 黄山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拿到专辑的时候心情非常忐忑,特别怕自己的视野局限消费了这些歌,无法真正理解所谓的左翼摇滚乐,也怕自己在后现代的、新资本主义文化下的生存状态里,产生的冷漠与防备,以致错解了这些歌。当我翻看歌页,依次听完这些极富风格化的歌曲,扑面而来的鲜活的生命、抗争、阶层认同、共同体意识,深深地震撼了我,我想把听这张专辑时,被唤起的紧张感分享给大家。

新工人艺术团

孙恒和许多:时代的张力表达

孙恒、许多两位主唱的创作是多元化的。许多的歌干脆利落地把工人的处境通过和周围一切的关系与感受呈现出来,在其中保存着自在、幽默、蓬勃的生命活力。孙恒的歌指向集体意识和追求正义的坚韧,他更多娓娓道来,将巨变中的人的结构性情绪描绘出来,像一个端坐的长者。他们像是处在相同位置却角度不同的两幅画,都通过自己的创作向广大的工人群体,也向我们展开着现实的生活图景,以及心中或成型、或尚在探索的理想的生活和共同体。

在音乐性大致相同的情况下,不是歌词而是咬字决定了一个新听众,或者说陌生的听众的感受,字面上或许是同样的彷徨、失望、破裂、不满,有人唱出油腻,有人唱出间离,有人唱出本心。如果主唱拥有极强的自我意识,他可以把情绪个体化,并通过极端细腻的感受穿透自己,去触及同类触及听众。

已经成立15周年的新工人艺术团彩排。左一为主唱孙恒,左三为主唱许多。图片来源:网络

这样的自我意识需要在每个字句中知道孰轻孰重,更要有自己风格化的叙事。专辑中以主唱许多为例,他的自我表达十分流畅,他可以轻声叹息、嬉笑怒骂、甚至拖长音去承载旋律里的突转,他在音乐里生长,无论是《做蛋糕》的慷慨反讽,还是《劳动青春》那悠悠长长的几句方言的岁月挽歌。他的声音里充满着复杂的情绪、自在的幽默反讽以及一种无关年龄的青春与荷尔蒙。

可以想到在“新工人艺术团”在工友之间演出的时候,这种音乐人对自我冲突的 “确定性“,也就是“我清楚的知道我的问题”的态度和行动,会唤起更多人的反思意识。

寻求交流空间的努力

在听了这么多隔靴搔痒还用流行乐和弦的民谣、重金属、朋克之后,听到《红五月》整个专辑里扑面而来的自觉的问题意识又惊又喜。歌曲内容最鲜明的特点是描绘阶层冲突、劳资冲突,不仅对劳动的生活有生动的描绘,也对工人所面临的特殊的紧张感进行测写,更融合了非常多实际发生的产生重大影响的事件,这样当歌曲里描绘那种生命安全无法保障、生活图景坍塌、辛劳压力击垮人生叙事的状态的时候,听者不仅能想到自己,也更能想到千千万万和自己一样的工友,更容易唤起联合与斗争的信念。而对于不处在特定冲突下的听者而言,这样的刻画将血淋淋的现实艺术化处理,更增强了其震撼人心的剥削-反抗主题。

不仅如此,《红五月》中有很多歌曲刻画了当代的矛盾降落到个体身上的卷入感。这种卷入感不是以描绘困境、描绘彷徨而呈现的,而是有更多的政治、哲学上的反思,比如很多听众觉得斗争性极强的《做蛋糕》中,有这样的表达:

“我们同在这条船上/船流浪在那海上/它们看着很有方向/而灵魂已死亡

有人在不断出逃/有人想把船卖掉/而做蛋糕的我们该如何是好“

做蛋糕这首歌用了多层的现实和隐喻,来表述资本下的工人群体的下落,以及资本运转的世界本身的摇摇欲坠。自在、幽默的唱腔,甚至句尾潇洒的拖长音,一方面表达着强烈的阶层认同感,这是行动力的前提,(因为想无视自己阶层身份的人只会忍耐和幻想冲破阶层),另一方面,这使工人听众意识到“我们该努力抗争这生活的讽刺性”变成不言自明的,而不是表达“我”在苦苦求索,你们跟我一起来吧。前者的音乐的群体性狂欢感更强,在音乐现场这样的音乐会号召起许多人挥舞手臂。最后结尾部分转调,用“你幸福吗”事件做多重反讽的结尾,对媒体和主流中的生活图景的偏见的进行回应,把握住自己对现实的判断。把整首歌的反讽都提升到了可促进行动的情态中。

刻画和阐发二元对立敌我关系是早期工人摇滚乐常见的做法,建立对立面,来唤起斗争性。但进入后工业社会以来,工人和其对立阶层的格局发生变化。虽然中国没有全部进入后工业社会,但工人群体数量的减少,技术人员、知识分子的中产阶级化,将原有的企业主-工人的对立抛入了一个新的不同的环境中,这也是正在中国发生的现实。工人阶层如何处理和中产阶层的关系?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这种后工业的新情况,会影响所有人对世界整体的感受。在《红五月》中,我们不乏看到很多对中产阶级生活的否定和保持距离,但情感态度上,我们逐渐看到了一种同一性。我们无一不例外的生活在被资本和消费建构了欲望的巨型虚假世界里,我们的幻想已经单一,我们的生活图景已经被统一得没有缝隙,中产遇到的问题不过是这个巨大的症结中的一个侧面。我们看到这种情绪从怀疑抵触似乎有了一些同情的成分。毕竟新的所谓“白领”们,也不过是在巨大资本中没有自己财产,而作为劳动力的,与工人的情况不同的是,白领们还有被消费建构出的“自由”,这虚假的自由可能是旅行、可能是爱情。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突破原有二元对立格局的努力在《xx的一天》中得到比较集中的体现,这首歌描绘了“我”不要做工人,要做一只富贵名猫,然后窥探到老板的生活。饱含着对这个魔幻现实主义的人类学努力的期待,接着听下去,却发现“我”窥探到的生活,虽然也有老板的一点点苦衷,但更多的仍然是某种典型的阶层性质的猥琐。这确实发人深思,如何在新资本主义下识别敌我和队友,如何构建出沟通的空间,如何重新分配蛋糕,都成为了崭新要处理的问题。

爱欲与政治,歌声里的再教育

“唱歌不是图风流/唱歌本为解忧愁/唱得忧愁随水流/唱到云开见日头”

歌曲《红五月》中间有段吉他solo非常有流浪感和行进感。调皮而有生命力。歌词到“那么多兄弟姐妹在流浪”的那一句的时候。一声颤抖的“嘿”的处理也是非常动人,又像是号子,又像是叹息。但在这里我们就发现一个问题,专辑中表述得最生动的情感其实是这种基于共同体意识的情感,无论是对同伴的流浪,还是对精神领袖的向往。

而关于爱欲的问题,是我对这张专辑比较困惑的部分,它是完全负面的,歌曲中的女性形象,不是妈妈姥姥就是老板的小三、化身小猫的雏妓。要么是神性、家园象征的女性,要么就是妖魔化的、作为资本延展的女性。这中间关于爱欲的表达,集中为“这样的爱情终将破裂”,以及将爱情作为个体与世界关系的隐喻,比如歌名就是《你和这世界不是一场苟且的爱情》,或者干脆认为爱情本身就是消费性的,被建构的。工人们面临着随时分崩离析的人生叙事,随时出现新问题的工作与生活隐患,使得爱欲这个问题被永恒的悬置,无法满足,使得爱欲本身无法自我提升,而是变成了永恒的虚假,消费性的自我安慰,以及结构性的群体理想落空的隐喻。每个人都是歌里的无产的“我”,每个人都是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叙事的“我”。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在《我一生中的路还远远没有走完》中也有这样的表达:世界凝固,我在原地踏步,我用青春喂养时代。人们只有单调的幻想。(幻想被单调化了,人的想象力的废人化,创作能力的下降),历史旋转着向前,感觉又回到了后面,你是个五月的青年,那就一起解放想象,行走人间,不会让自己老去。

在这里我们能够看到作者对资本运转下的阶层固化、生活没有真正的出路、青春被时代攫取,以及生命力创作能力被消耗的现实有着深刻的认识。而这一社会结构性的问题被个人化,人们寻求商业性的解决办法。这些时代问题将人卷入,将人“裹着”的种种状态。说的难道不是你我吗?

被歌曲的尖刻震惊的同时,我甚至觉得这源于我自己的无知。文青和滚青都该去听听,是一场难得一见的文化震惊,你会发现经济和生存处境如此迥异,人对世界的整体把握的敏感程度是没有差别的。这个没有差别其实也延伸到创作能力上。希望大家就此反思一下自己平时听摇滚乐,是爱风格,还是爱符号。真正的摇滚乐一定是撬动一个时代核心问题的,它的朗朗上口是由于共同的焦虑感,而不是旋律的复制性。对于不了解工人的生活逻辑的人,和对于关心工人运动的人,这张专辑都会让你有所收获,摇摇欲坠的世界将展现在你面前,你知道你自己是片随风浮动的叶子,你在特殊的时代紧张感里飘落了,你想燃烧的更尽兴一点,我们就聚集更多的力量,努力的燃烧吧。

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土逗公社要送福利啦,评论区已敞开,来分享一首你喜欢的歌颂劳动歌曲,评论区前五,土逗将送出明天《红五月》演出门票,限北京哦

本文首发于土逗公社

转载请联系土逗获得内容授权

漫画:发条

点击关键词查看更多

灵活用工 | iPhone十周年 | 女性车厢 | 刘洪斌 | 全职高手 | 200分上名校 | 低头族 |黄牛 | 空巢青年 | 曹德旺 | 丁璇在欧美 | 微商 | 无缘高考 | 零分作文 | 集卡游戏 | 悲丧颂 | 菊花夜行军 | 苹果 | 蓝色土耳其 | 霍布斯鲍姆 | 伊万卡女神 | 网络小说……

这里“阅读原文”,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