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6月14日,星期三,清晨

弗吉尼亚州亚历山大市,棒球场

詹姆斯· T· 霍奇金森(James T. Hodgkinson),一名多次对特朗普当选表达沮丧和不满的枪手,向在首都华盛顿周边地区进行训练的共和党国会棒球队开火。包括美国众议院多数党党鞭、共和党议员史蒂夫·斯卡利塞(Steve Scalise )在内的数人受伤,枪手在与警方交火后因伤势过重死亡。

这名枪手现年66岁,来自伊利诺州贝尔维尔,曾在前民主党总统参选人伯尔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的竞选阵营当过志愿者。

作为一个国家,美国与枪支有着极为深刻而持久的渊源。早在17世纪,第一批乘坐“五月花号”(The Mayflower)远涉重洋,到达美洲大陆的欧洲移民,正是依靠枪支等武器,才得以在猛兽和印第安人的环伺中安身立命。1791年美国宪法第二条修正案批准生效,保障了人民持有及携带武器之权利。(原文:A well regulated Militia being necessary to the security of a free State, the right of the people to keep and bear Arms shall not be infringed.)

然而,与“枪权天授”的自由色彩对照的是,枪支暴力问题也使美国民众多次陷入震惊和悲痛,并为此掀起了相当极化的政策讨论。据“枪支暴力档案”网站统计,截至2016年6月13日,全美境内平均每天发生153起与枪支相关的案件。了解美国社会的枪支现状,以及拥枪者与非拥枪者对该项议题的看法,或许有助于我们了解这个国家的复杂心态。

根据皮尤研究中心近日发布的调查,在现今美国,有30%的民众持有枪支,约五分之二的美国成年人声称自己居住在拥枪家庭,近五成人在拥枪家庭长大。而在当前不拥枪的人群中,有36%的比例预期未来的自己在某个时刻也会成为拥枪一员。11%的成年人虽然当前没有枪支,但与有枪的人住在一起。除此之外,近六成人至少有朋友持有枪支,而曾经用枪开过火的人高达七成以上。如果你是美国人,第一次用枪射击的岁数可能在18岁以前。

而就拥枪者而言,这个群体拥有的枪支数量大多也并不止一把:66%的人拥有2把及以上,而有5把枪以上的比例接近三成。就仅有一把枪的人群(32%)而言,手枪最为寻常(62%),其次是步枪(22%)和猎枪(16%),这与美国社会枪支类型的总体现状亦较为吻合。就党派来说,共和党、倾向于共和党的无党派人士中的拥枪者(44%),是民主党及相关独立人士的两倍(20%)。

如果给这些拥枪者描绘一幅画像,则更可能是男性,年龄在50岁以上,白人,大学学历,出生于美国南部和农村地区。那么,拥枪者和非拥枪者对各项枪支议题都有什么样的态度和看法?

首先,就拥枪者需要承担的社会责任,两个群体虽然在其中一些方面达成了一致(如几乎所有人均支持与子女关于枪支安全的日常讨论),但分歧依然较深。意见最为分裂的是持枪者是否应该保持所有弹药退膛(拥枪者44%VS非拥枪者73%)。除此之外,仅5%的拥枪者认为应事先告知来访者室内有枪,对带孩子的访客而言也仅有26%。

就枪支管控方案,双方最为一致的意见是防止精神病人购买枪支。不过今年2月,特朗普批准废除了奥巴马政府推动的不允许精神疾病患者购买武器的法律规定。在背景审查、阻止在恐怖主义“观察名单”和禁飞名单上的人购买枪支方面,双方都表示了支持。但当涉及到枪支本身或公民个人自由,如攻击性武器、高容量弹匣的使用,携带枪支的限制方面,双方则展露出了明显分歧。最后,就枪支暴力的原因,多数人均认为非法获得枪支的容易度才是罪魁祸首。

实际上,在美国社会,不仅犯罪发生率20年来持续下降,而且死于枪支下的人口多以自杀为主。相对于中国人想象中的“子弹横飞”,美国人最担心的,是政府权力对公民生活的过多介入,这一扎根已久的精神渊源,也许并不为世界上的多数人理解。

作者:解晨枫 赵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