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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之前的“先秦旧闻联播”讲到周天子被杀,褒姒被掠走,镐京几乎成为一片废墟,话说西周到此时,基本上可以说是灭亡了——可是太子宜臼还在,按照传统史书的说法,这时他在诸侯们的簇拥下被立为新一代周天子,只是因为残破的镐京太寒碜了,所以才迁都洛邑,而这便是东周的开端。

然而——事实却恐怕并非如此简单,当宜臼称王之际,另一个“王”也出现了,他便是王子余臣,而他背后的诸侯,却是一直作为王室近辅而存在的虢公姬翰。

此时的宜臼,背后据说有三家诸侯:申侯、鲁侯、许男。申国支持自家外甥那是不用怀疑,许国与申国距离不远,而且与申为同姓之国,关系密切,做盟友彼此合作应是合理之事。可是鲁侯掺和这事就有些奇怪了,首先当然是地理位置太远,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当时的鲁国根本就不认可宜臼,很多年以后周平王驾崩了,鲁国干脆就不来奔丧,对于那样一个以“礼仪之邦”自居的诸侯国来说,这事其实很能表明态度。

好吧,有人说是申国出主意假托鲁国的名义支持宜臼,但以当时的形势而论,假托又不太可能,国际舆论毕竟还没有隔绝到这个地步,鲁国难道不会辟谣?

其实,很可能这“鲁”国,根本就是另一个诸侯国。中文的繁复,很容易导致一些误写,这个“鲁”会不会是别的字,譬如说“曾”,也就是前文提到的“鄫国”,似乎更合乎情理些。

也就是说,支持宜臼的诸侯,也无非就是几个小诸侯:申、鄫、许,好嘛,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虢公支持下的另一个周天子,即后来的“携王”余臣,一时便也不服输,双方就这么顶上牛了!

这种两王并立的局面,据说一直维持到了公元前750年,近二十一年的光景——这时的“周”世界,俨然失去首脑的巨人,在黑夜中摇摆不定。

双方都在向诸侯招手,这边是原来的太子宜臼,按一般人的认识而言,似乎他接班当天子毫无疑问,可是大家不要忘了,他刚刚引人杀了自己的父亲、大周原本的天子,虽然事出有因,但这时可是宗法思想森严的周,你能说这事可以原谅?

那边是“携王”余臣,他与这件父子纠纷无关,但他显然是正牌的王室子弟,无污点的接班人,而且有王室大佬虢公姬翰的支持。

中原地带的诸侯们,如晋、卫、齐,其实这时都在旁观。

《竹书纪年》曰:“周二王并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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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第一个亮明身份,表示愿意站在宜臼这边的,居然是一个连诸侯都还算不上的西陲大夫嬴开(其实他应该叫赵开,因为古人的习惯,男人用氏,女人才用姓,而他是赢姓、赵氏,我们这里叙述,还是依照今人的用法,以阅读方便)。

当时宜臼正在发愁,因为镐京已然残破,且又有“携王”余臣的逼迫,他想东迁到洛邑去,那里比较接近自己的盟友,显然可靠得多。

宜臼的这个主意,自然是为自己着想,实际上却恰中嬴开的心怀,为什么?周天子离开关中,那就意味着原来的岐镐京师成为无主之地,只要有人把它从戎人的手里抢回来,那就是他的了!

于是宜臼的主意,嬴开双手赞成,也因为他的赞成,一时宜臼竟然很是感动,从此便有了册封赢开做诸侯的心思。

宜臼是什么心思呢?他也有自己的盘算,虽然眼前戎人已然离开镐京,可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再来捞一票,自己这大周天子整天担心着会不会遭人打劫,这毕竟不是个事!所以只能向东去。但他虽然向东去,却不能把这里留给“携王”余臣,毕竟这里是周兴起的发祥之地。

这么一想,把西部留给嬴开,比留给余臣总归是好多了。

于是宜臼对嬴开说:“戎无道,侵夺我岐、丰之地,秦能攻逐戎,即有其地!”这一句话,就在关中之地划了一个大圈,说这里这里,只要你秦能拿到,那就给你!

好慷慨!

只是这慷慨的赐予要化为现实,还需秦人自己努力。因为宜臼划出来的封地,一大半在戎狄的手中。等嬴开回来之后,他便“备其甲兵,以讨西戎”。此后,经过整整四年的浴血拼杀,秦人才打到了曾经为西周发祥地的岐山。也就是在这里,秦与戎,反复争夺。末了,秦国的开国之君嬴开便死在了这里,他便是秦襄公。

而秦真正得到周原这份礼物,一直要到公元前750年,也就是周平王二十年,秦襄公的儿子秦文公,才真正打败了戎族,拿下了整个周原。到此时,秦国才真正成为一个合格的诸侯国,从此屹立于大周的西方。

公元前750年,也正是在这一年,中原的战场上,两王并立的局面终于有了答案揭晓的一天,晋文侯表示愿意认可洛邑的宜臼为唯一合法的周天子,随即他率兵杀死了与周平王对峙了二十余年的余臣,这名可怜的被淘汰者从此被称为“携王”。

而一直态度不明确的晋国为什么会突然做出决断呢?答案却也明了,那就是宜臼已然允诺,若你拿下“携王”,那么他的土地也归你所有。

“携王”的土地确实不错啊!从今天的陕西大荔到山西闻喜,这是连接关中平原与关东大地的咽喉所在,因为曾经是王地,所以在被晋国吞并之后,许多地方依然有王城、王官等旧称。

好嘛,如此一来,宜臼俨然是最大的赢家,他确实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携王”被灭了,他成了唯一的“周天子”,也就是后来的周平王。可是反过来一想,他所继承的“周”其实又是最大的输家,原本的东西两京,如今折损一半,只剩下了东京洛邑。土地、人口甚至脸面尽失的“周天子”,确实已经不可能重温“天下共主”的旧梦了!

而且,这个搬迁到洛邑的“周天子”,随即又将面对另一个难搞的对象,那便是在骊山死难的郑桓公之后裔,由于老爸生前的预先打算,郑国很快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局。桓公的儿子郑武公,正年轻有为,他的夫人,便是申侯的女儿,而此时,他也掌握着东周的命脉,天子要听诸侯的命令行事,而这,便是东周春秋剧情的上演剧目了!

《凭栏观史》特约撰稿人:司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