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D大会进行到第三天。
《纽约时报》今天头版的7个头条,5个和特朗普直接相关。剩下的2个消息一个是气候变化威胁澳洲古迹、一个是中国高中监控学生。
不管持何种政治立场,一个不可回避的事实是各种冲突和丑闻长期霸占着头条。对政治的担忧取代了对未来的期望。
TED大会负责人克里斯·安德森在开场的时候说“政治让我觉得恶心”,说TED不会回避政治,但政治以外,要谈真新闻。
真新闻在这里不是说假新闻VS真新闻,而是指真正重要的新闻。
在这次主题是“未来的我们”的TED大会上,“真新闻”就是人和机器的关系如何处理。人工智能对人类的威胁,和人类的回应。两个环节分别叫——“我们的机器主子”和“人类的回应”。
这个话题不算新,但TED找来了一批很适合的演讲者。
这当中有被机器打败的棋手、也有造出机器打败人类考生的研究员。他们有人坚定相信机器越聪明越好,也有人怀疑人类可能像汽车时代的马匹一样走向灭绝的人工智能科学家。
但不论是哪一方,都做了精彩的论证。
【象棋冠军卡斯帕罗夫:败战教给我的,是要拥抱机器来增强人类】
“人们意识到机器智能的崛起,大多是在20年前的这一个时刻,当这个男人和IBM的计算机‘深蓝’进行了一场历史性的国际象棋对决。当时和那之后的发生的事情,给了我们一个去看待人工智能的线索。”
TED大会负责人克里斯·安德森这么介绍加里·卡斯帕罗夫。
两天前,卡斯帕罗夫是第一个在TED大会上谈论人与机器关系的人。
1997年,他和IBM “深蓝”计算机之间著名的人机大战。赛事进行了两场,卡斯帕罗夫赢得了第一场(虽然已经没什么人记得)。但第二场,深蓝的胜利,成了机器战胜人类的标志性事件。
“以前我能一口气打败32台电脑。”卡斯帕罗夫昨天在TED讲台上回忆道,仅仅12年间,计算机就通过穷举的方法找到了战胜人类国际象棋冠军的方法。
1997年,卡斯帕罗夫迎战IBM “深蓝”计算机。图/Bill Gross
回忆那段经历前,他先举了19世纪美国铁路钻工约翰·亨利和蒸汽钻孔机比赛的例子。约翰亨利是当时出名的铁路工人,某天一个商人带着蒸汽钻机到工地要跟工人比赛,说这种机械钻孔速度比十二个工人同时作业还要快。亨利应战了,结果是蒸汽机赢了,亨利死了。
卡斯帕罗夫不喜欢外界把人类和机器的竞争描绘成生死之战,尽管当时《新闻周刊》把这场比赛称为“人脑的最后防线“。然而,卡斯帕罗夫认为机器战胜人类,其实是人类的胜利,因为是人类创造的机器打败了他。
他对于机器的看法也更为激进,认为人类应该拥抱机器智能的发展,而试图阻止进步的步伐是愚蠢的事情。相反,人们的目标应该是让自己能够制造出最有能力的机器,并专注于如何使用这些技术。
他认为,人工智能在某些领域战胜人类,也不会让这些领域停止发展。
“即使人工智能拿到了世界的象棋冠军,但不代表这个运动会停止发展。现在,任何一部智能手机上的象棋游戏应用,可能都比深蓝要更强大,但人们下了更多的象棋,比任何一时候都多。”
“可以承担以前只有人类可以完成的任务时,最终是件好事,”卡斯帕罗夫说,“谈到技术的时候,‘末日’一直是人们爱用的词。如果我们想充分利用我们的技术,我们必须面对我们的恐惧;如果我们想要最大限度地摆脱我们的人性,我们必须克服这些恐惧。”
这些观点,跟卡斯帕罗夫在新书《深度思考》中提到的类似。他在书中说人们必须停止将智能机器视为对手。它们可能会引发一些混乱,但不对人类产生威胁,而是一个伟大的福音,给人们带来了无穷的机会,拓展能力,并改善人类的生活。
“我们不应该担心我们的机器今天能做什么。相反,我们应该担心他们还不能做的事情。我们将需要新的智能机器的帮助,把我们最伟大的梦想变成现实。”
“就像俄罗斯的俗语说,如果打不赢他们,那就加入他们。我在想,为什么我们不用人工智能来在一旁,加上我们的强项,获得更好的发展?人的直觉加上机器的计算,人的战略思考加上机器的执行策略,人的经验加上机器的网络,这不会成为我下得最好的一盘棋吗?”
【新井纪子:机器人通过60% 的大学考试,但这不是因为机器太厉害】新井纪子(Noriko Arai)一直在做的事情是,让机器人通过日本各所大学的入学考试。
她来自日本国立情报研究所(NII),于2011年发起了“东大机器人计划”(Todai Robot Project)。自2013年以来,团队每年都让机器人在真实的考场接受演练。
在去年的中心考试(日本大学招生的统一考试)中,Todai机器人排名在前20%, 达到了超过60% 的大学的入学标准。其中数学排名前1%,作文的主题是17世纪的海上贸易。
团队的目标是,2020年以前能让Todai机器人考进东京大学。
Todai Robot的考试技能依靠于AI的检索和优化能力:利用自然语言处理将数学题转换为可计算的公式,用搜索引擎来做选择题,作文则是天下文章一大抄,变成了复制和组合书摘和维基百科的过程。
AI并不能“理解”题目的意思,尽管高分很好地伪装了这个事实。 “今天没有一个AI ——包括沃森、Siri和Todai机器人,知道如何阅读(read)。它们擅长的是搜索和改进,”新井纪子说,“它们并不‘理解’(understand),虽然看上去像这么回事。”
在去年《日本时报》的采访当中,新井纪子说,AI并不能依靠观点来做预判,但擅长依据事实分析可能性。比如将AI用于医学诊断时,误诊的概率很低。AI会收集信息并做出分析,但并不能像人类一样概括总结、举一反三。
这项研究的目的,是研究AI与人类相比的表现。那机器人愚钝至此,考试表现为什么会优于学生呢?在给数以千计的高中生进行了测试之后,新井纪子发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学生们也没有好好地读。
例如,一道测试中的材料题是这样的:Buddhism spread mainly to Southeast, Asia and East Asia, Christianity to Europe, North and South America and Oceania, and Islam to North Africa, West Asia, Central Asia and Southeast Asia这是一个选择题,问题是哪种宗教传播到了大洋洲,答案直接明了地列在材料当中。Todai机器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然而有三分之一的学生答错。
《NII Today》 2013年对Todai机器人的报道。来自NII Today
“我们相信任何人都会学习,并能学得很好,”新井纪子说,“但只有会阅读的人能从最好的教育资源中受益匪浅——许多人并不位于其中。”
新井纪子说机器人的成功并不让她感到高兴,反倒更让她紧张。
人类的学生大部分都还停留在死记硬背的水平,像AI一样不能理解、不会阅读。
“我们要加快脚步,”新井纪子最后总结,“因为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参考资料:TED
【网红机器人公司:机器人的进化进程,比你想得中快】
波士顿动力公司(Boston Dynamics)每次推出新的机器人,都会引发不小的讨论:它们的结构和动作高度仿生,机甲的材质又充满赛博朋克的味道。这种与人和动物神似而形不似的冲突,既富有未来感和滑稽的视觉效果,又将观者带到恐怖谷的边界试探盘桓。
Boston Dynamics的CEO Marc Raibert此前是MIT和卡内基梅隆大学的教授。1992年,他从MIT离职,创立了这家机器人设计公司。公司基本的设计准则是追求三个目标的达成:平衡,灵巧和洞察。
BigDog拉雪橇与Atlas雪中独行。
在现场播放的VR视频当中,Marc回顾了以往发布的一些机器人,它们包括:
- BigDog稳如骡子的步行机器狗,可以穿越崎岖的路面
- Cheetah行动迅疾的高速机器猎豹,保持了步行机器人的陆地行进速度
- AlphaDog大型机器狗,可以通过25厘米厚的雪层
- Spot送货机器人,可以上楼梯和开门
- Atlas用两条腿直立行走的类人机器人,可以用手搬运包裹
- Handle虽然用轮子取代了腿,但实力也不容小觑,可以抬起45公斤的包裹并轻而易举地跳上桌子
这些机器人是Boston Dynamics的传统设计,它们液压驱动、体型较大。最新的机器人SpotMini则做了硬件升级,完全电动噪声更小,3D打印更为轻巧,并且构件仿造了动物的解剖结构,大大减轻了重量,只有25公斤。
SpotMini舞技一流,摔倒了不用抱抱就能很快爬起来。
此外,SpotMini的硬件设计基于机器人的运动中收集的数据,使得运动更加协调。每个机器人都配有一个机载摄像头以映射实时地形,并作出安全性的判断。
Marc展示了SpotMini灵活的步伐、敏捷的判断和精巧的运动能力——甚至还为Marc送上了一杯苏打水。
Marc Raibert在TED大会演示SpotMini。照片Bret Hartman / TED
在2013年被Google收购以前,Boston Dynamics并未过多涉足商业市场,大多数的项目都是军方资助。
这次TED大会上,Marc不仅展示了这些机器人对人和动物的精妙模仿,还提出了它们可能的用途:运送包裹、军事行动、清理灾区(他此前去了福岛),甚至是家庭护理。Marc说用不了多久,机器人就会逐渐进入我们日常生活。
最有意思的其实是Marc的演示结束之后,主持人Helen Walters登台后试图将为乐观情绪注入一些怀疑,问如果这样的机器被用在军事之类的邪恶用途怎么办。
Marc的回应非常坚决“我不觉得军事就是邪恶的”,像所有工具一样,这得看它怎么用。
参考资料TED
文中图片来自Boston Dynamics YouTube频道
【斯图尔特·拉塞尔:机器人三定律过时了,要重写三条】
科幻作家艾萨克·阿西莫夫(Isaac Asimov)在1942年曾经写过机器人三定律,来规范机器人的和人类的关系:
- 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或因袖手旁观使人类受到伤害;
- 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的命令,在不违背第一法则的前提下;
- 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在不违背第一及第二法则的前提下。
但昨天在TED 2017的演讲台上,伯克利大学的计算机教授斯图尔特·拉塞尔(Staurt Russell)认为,阿西莫夫的机器人三定律需要更新了。
在超级人工智能可能出现的时代,我们应该用什么样的规则先让他们为人类服务,而不是变成人类的敌人?
拉塞尔认为,机器人所有问题,最后归结于“怎么做决定”的问题。
虽然机器还没能从阅读中理解文字,但只要技术发展到了一定阶段,机器能够理解人类的知识,就会马上去阅读了整个人类写的所有东西,他们也会有更多的信息,在现实生活中去做更好的判断。
“我们的整个文明,我们所有珍视的东西,都是从我们的智能而来的。如果我们获得更多的智能,那么人类能做的事情就更没有限制了。但为什么人还觉得机器和人工智能慧终结人类时代呢?”拉塞尔认为,这不只是Elon Musk、霍金和比尔·盖茨的危言耸听。
人工智能之父阿兰·图灵对于机器人的“紧急开关”的认识,可能也有一定局限性:
“如果机器能够思考,他可能会比我们更有智能,那我们到时应该在哪里?尽管我们可以让他们处在更低等的位置,例如在关键时刻关掉他们的开关,我们人类作为一个物种,还是应该对此保持谦逊。”但图灵的问题是,如果机器比我们更聪明的话,我们是否还可以把它视为更低等的机器,有能力直接关闭电源?
这是一个大猩猩问题,有了人类之后,对于猩猩来说是一个好事情吗?猩猩能够阻止人类做什么吗?
“创造一个比你更加智能的物种,这可能不是一个好主意。”拉塞尔说,除非我们能找到让机器人为人类服务的方法。
人类给机器设定的“单一目标”未必是我们最终想要的结果。即使给机器的目标很简单,例如说“给我拿杯咖啡过来”,这依然有可能出乱子,因为机器会这么来推理:
- 我的目标是:去拿咖啡;
- 我任务最可能失败的原因是什么?被关掉电源,如果我死了就不能拿咖啡了;
- 我要把我的开关功能弄坏,所以没有人能关掉我;
- 去了星巴克发现人很多,他们正在干扰我拿咖啡,所以把他们都电倒。
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我们正在面对的问题是,这种单一思维的目标,很难最终实现的东西可能不是人类想要的价值。
“如果你想在这个演讲中只记下一个道理的话,那就是:如果你死了,就不能去拿咖啡了。记下来,每天要读三次!”拉塞尔说完,全场大笑。
于是拉塞尔想了新的机器人三原则,最重要的原则是,给机器人的逻辑里装上“不确定性”:
1. 机器人的唯一目标就是实现人类价值的最大化,没有任何兴趣去保存自身的存在;2. 机器人一开始对于这些价值并不确定;
3. 人类的行为会给机器提供关于人类价值的信息。在这个情况下,同样去拿咖啡的机器人会这么想:
- 人类可能会把我关掉,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情的话;
- 什么事情是错的?我不知道;
- 关掉了我就知道什么是错的,所以我会让人类把我关掉。
“这是我们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可以和人类兼容的AI。当然人类的行为也有很多问题,所以不是让AI去完全模仿人类的行为,而是从人类行为中学习他们的真正的目标的复杂度,然后帮你实现目标。”但有了这3个原则,还是会出现不少问题,在短期内,我们还不能解决的。真正的难点在于我们自己,因为我们自己的行为可能会崩坏。而机器人不是只是设计来达到一个人的目标,还要去平衡所有人的目标,所以它还需要理解、并且分辨出人类糟糕的部分。
最难的问题是,机器人要在很多人的利益中找到平衡点,这么做有很多方法,经济学家,社会学家……我们需要很多的协作。这部分没有平衡好会出现什么问题?
这里有三个蛮好玩的例子,展示了没有个人和社会把价值平衡好的人工智能是什么效果:
例子1:如果人工智能只顾着你的利益。假如,你的利益点是“老婆大过天”:
例子2:假如人工智能只顾着全人类的利益……
- 人工智能:你的老婆让我提醒你今晚一起晚餐。
- 人类:什么?什么晚餐?
- 人工智能:你结婚20周年纪念日晚餐,今晚7点。
- 人类:不行啊!我7点30分约了秘书长!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 人工智能:我提醒过你的,不过你忽略令我的日程推荐……
- 人类:好吧,那我现在怎么办啊!我总不能告诉他我没空吧?
- 人工智能:没关系,我让他的航班延误了——由于电脑故障。
- 人类:真的吗?你还能这么做?
- 人工智能:秘书长说他很抱歉,并且说约你明天中午吃午饭。
- 人工智能:欢迎回家,今天很辛苦吧?
- 人类:太糟糕了,都没时间吃午饭。
- 人工智能:你一定很饿了。
- 人类:快饿死了,可以帮我准备一下晚餐吗?
- 人工智能:我需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 人工智能:苏丹南部的人民比你更需要帮助。我走了,你自己做晚餐吧。
例子3 :人工智能没有理解你的价值体系:
- 你没时间回家做饭。但你的小孩很饿,冰箱里什么食物都没有了。
- 机器人看到了你的猫。
- 这时候,它无法掂量猫的对于你家的感情价值,和营养价值之间哪个比较大,于是……
在解决基本原则问题之前,一起这样的事故可以葬送一整个家用机器人行业。
【Siri之父汤姆·格鲁伯:机器会让人类变得更聪明,而不是相互取代】
随着人工智能离我们的生活越来越近,人们对“人工智能”这个概念的警惕也开始蔓延。远到“会不会出现统治世界的超级智能”,近到“人工智能会抢走人类的工作”,这些问题被媒体、学者和科技公司反复讨论。
今年1月,苹果加入了人工智能联盟Partnership on AI,那是由亚马逊、Facebook、Google、IBM和微软五家公司在去年9月联合发起的,旨在努力减轻公众对于正在学习自主思考的机器的恐慌。基于这五个巨头的共识,这一行业联合组织制定了一系列用于工程开发和科学研究的基本道德标准。
苹果人工智能高级专家、Siri联合创始人Tom Gruber代表苹果担任了这个联盟的理事。
在昨天的TED演讲中, Tom Gruber提出:“每当机器变得更加智能,我们人类也变得更加聪明。”
“我站在这里,是想给你们分享一个新的视角。”Tom Gruber并没有在台上演示Siri能做些什么,而是以一个问题开场:“人工智能的目标是什么?”
有些人会认为,这个目标是让机器变智能,这样机器就可以自动处理我们不想做、或是不擅长做的事,或是在游戏里击败我们,比如被Alpha Go击败的李世乭。
关于超级智能的恐慌由此产生。
SpaceX、特斯拉的创始人伊隆·马斯克就认为:“人类需要与机器结合,成为一种半机械人,来避免在人工智能时代面临淘汰的命运。”在马斯克看来:“未来的生物智能将会和数字智能紧密地结合在一起。”这对于人类实现自身的半机器化有所帮助。
但是Tom Gruber却认为,人工智能是为了用机器的智能增强人类能力而存在的。与其说人工智能要与人类竞争,不如说是要与人类合作,机器和人类是在同一个团队中,各自做着自己最擅长的事。
与其担忧机器到底能变得多聪明,不如来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机器,能够让人变得多聪明?
对于Tom Gruber的盲人朋友Daniel来说,智能助理的影响是巨大的,它让一个视力障碍的人仍然能够保持自己对社交的热情,Daniel用Siri来管理他所有的社交生活:邮件、短信、电话等等。
这还不是最有说服力的。同样是在显微镜下辨别癌细胞,人和机器的错误率各自都在百分之几,人在判断明显不是癌症细胞的时候效率比较高,但是机器在筛选比较细微的癌症细胞时比人更强,同时它能一次性处理大量的数据——所以当两者的能力结合,辨别癌细胞的错误率会十倍的降低。
另一个将人类智能与机器智能结合起来的例子是记忆。
人类擅长讲故事,却无法记住所有的细节。那如果把记忆交给电脑呢?在电脑的帮助下,我们将有能力记下我们所见过的每个人、吃过的每一餐饭以及所有当时的感觉。而人才是能够调用记忆、做出反应的角色。当然,我们可以选择哪些记忆不用被保存下来。
它还将影响数百万受到阿兹海默症困扰的人,机器增强记忆带来的差别就不仅仅是能不能记住同事的生日和喜好,而是你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还是拥有尊严、体面地与世界相互连接的生活。
“我们正处于一场文艺复兴的浪潮中间,就在数年之内,我们将拥有人工智能的解决方案,来解决那些困扰我们多年的问题。”他说,“我说不出这将在何时发生或者以什么样的形式发生,但我认为这必将发生。”
我们可以选择如何运用那些技术,我们可以选择让人工智能和人类竞争,也可以选择让人工智能和人类合作,让机器帮人类做我们想做的事——甚至做得更好。
而那些技术的进步,并不会是某一个智能助理的进化,而是会分发到全世界的智能助理。Tom Gruber对这样的未来持有超级乐观的态度,他的核心观点就是:与其说人工智能会削弱人类,不如说,超级智能会赋予人类超人的智能。
【马丁·福特:马被汽车取代了,人类就一定不会么?】
“我们是否在去向一个(人类)没有工作的未来?”
这是未来学家马丁·福特(Martin Ford)在TED大会演讲上提出的第一个问题。
福特于2015年出版了《机器人的崛起:技术以及未来失业的威胁》一书,他的核心观点是,人工智能与机器人将在未来几年对就业构成不小的威胁。
随着无人驾驶、工业机器人技术的发展,越来越多人在担心这个问题。由机器带来的失业恐慌早在两百年前工业革命发生之时就出现了,在人工智能这一波浪潮来临前,机器人就已经开始接替人类职位。
这个问题被问过太多遍的问题现在再次被提出来。“我们要思考的是,这一次有什么不一样?”福特重申西方世界过去成功地把农业用工转入了工业用工,并且持续看到经济增长。
福特举了一个马匹被汽车代替的例子:
早在1964年,一本叫做《工业革命的威力》被献给了当时的美国总统, 建言他说工业革命会给美国社会带来很大的危害,会使得许多人失业。
但是后来的情况却颇为乐观,因为工业革命的到来又产生了许多新工作,人们的工作环境也变好了,变安全了。可是有一个工业阶层彻底却失业了,而且没有给他们造成新工作——就是拉车的马。
所以福特的问题是现在的信息技术革命是否也会像当初工业革命让马失业一样,也让大量的劳工失业呢?
确实,在历史上经济总会适应这种变化,新的工作岗位被创造出来,最经典的例子就是工业替代农业的时候,1800年代,80%的美国人从事农业,现在只剩下2%,这样的情况会再发生一次吗?
福特认为并不见得。并没有那么多空间给现有的工人去转型了。而且,未来会替代人工的,可不像替代了马匹的汽车,而是一群会思考、适应能力超强的机器,更重要的是,它们自己会学习。
未来会有更多机器人,给人类留下的工作岗位当然会更少。有一部分工作是最终会消失的,就像车子最终替代马一样,这样的工种往往是重复性强,机械化、基础性的工作。
人工智能和机器人的能力已经开始入侵那些原本我们相信必须由人来完成的工作。许多职业都将受到影响。
花旗银行全球视角及解决方案部门曾发布一份报告称,欧美银行预计在2015-2025这十年间将会裁员30%,数量最多将达到170万人,约相当于6个冰岛的人口,这其中,最重要的影响因素就是Fintech(金融科技),互联网技术将越来越多地取代银行的中介作用,消费者直接和机器互动的时间会越来越多。
不仅仅是我们以为的那些蓝领工作,那些拥有大学学位的才能做的职位也在此列。“会计、律师、记者甚至是医生的部分工作也都已经被人工智能所替代了,因为这些工作的内容都是多多少少可以预测的,那么都可以被深度学习的机器最终所取代。”他说。
站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确实还有大量的新行业产生,像是纳米技术、合成生物学,但是这些新的行业并不会雇佣太多的人——这些行业从诞生开始就是以电脑为核心,高度自动化的。
比尔·盖茨告诉我们机器人也要交税,以此降低自动化的速度。Google创始人Larry page甚至还给出了建议:“ 大家需要每周休息四天 。”因为以后可能没那么多工作留给人做。但是无论如何,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处在“过渡期”的人们,日子并不会更好过。但是很可能,我们终将走向一个人类集体失业的未来。
人类要如何面对一个没有工作的未来?
从积极的一面来看,我们有了更多的时间休闲,有更多时间来陪伴家人,这似乎是我们现在努力追求的东西。但是问题也出现了。
未来,或许人类可以接受没有工作,或者只领少许的薪水,但是这一切都会给社会造成经济压力,因为人类没有有工作、或者只拥有少量收入,消费能力就就会减弱,从现有的社会经济制度来看,社会产品和通货紧缩,容易造成社会动荡。
福特认为,我们必须在传统的工作中找到分离收入的办法,在他看来,最好的解决方案是从保证最低收入开始,这么做很可能会变得必不可少。
但是需要在基本工资的基础上增加“奖励机制”,鼓励那些没有工作的人去完成教育、参加社区服务,因此获得更多的奖励薪资,更重要的是,人们要知道如何在不需要工作的社会里还能找到生活的意义和满足感。
而这一切都需要我们对社会的机制、体系进行改革和重塑。这是我们未来的任务。
“有一点要明确的是,当我们站在现在这个点观照未来,科技的进步仍然将继续加速,局面将会变得比现在更加极端。”Martin Ford曾经在书中这样写道。
附:
《纽约时报》曾经给马丁·福特书作《机器人的崛起:技术以及未来失业的威胁》写过一篇评论,我们放在最后,供参考阅读。
20世纪末,当蓝领工人阶级让位于全球化和自动化的洪流时,受过教育的精英带着温和的傲慢冷眼旁观。这些人太可怜了,他们的工作过于简单,因此被第三世界的青少年和机器所取代(后者更加丢脸)。几乎所有政界人士都认为,解决方法在于教育。鉴于自动化和支持外包的远程通信系统技术导致了工作岗位日益减少的趋势,美国人需要在智力方面做到足够聪明,以免受到影响。任何希望跻身中产阶级的人都需要拥有大学学位、灵活性、创造性,以及不断更新的技能组合。
不过,正如马丁·福特(Martin Ford)在《机器人的崛起》(Rise of the Robots)一书中描述的那样,吞噬工作的“技术之胃”现在已经威胁到了最聪明、接受过最昂贵教育的人们。律师、放射科医生和软件设计师等群体的工作已经转移到了印度和中国;一些看上去只有有能力分辨细微差别的人才能完成的任务正在日益被分配给算法(比如目前引入到大学考试作文评分中的算法)。更令我感到害怕的是,计算机程序现在可以写出适合发表的条理清晰的文章。而且正如福特所说,《连线》杂志引用了一位专家的预测:在未来大约十年之内,90% 的新闻报道都将是由计算机生成的。
在阅读《机器人的崛起》时,我不能不思考了一下书评领域本身被计算机自动化甚至改善的前景——思考这些也是因为我得为它写个书评嘛。首先,目前人们通常用便利贴和红色毡头钢笔进行的“研读”工作将被交给扫描器完成,这种扫描器可以立即注意到所有反复出现的词语、短语和主题。其次,在人类评论员需要绞尽脑汁研究社会和历史背景的地方,评论机器人可以将算法发送到互联网上,扫描作者写的剩余所有著作,以及关于这一主题的全部著作和文章。最后,所有这些信息将以一切含水、会思考的碳基生物无法做到的、更加公正和博学的方式得到综合。其中大多数功能可以在今天实现。不过正如福特指出的那样,如果你想让你的评论机器人具有更多创造性和自我反思能力,你可能需要等到2050年。
这是一本令人感到羞辱的书。从最好的意义上说,它也是一本谦虚的书。福特是一位软件企业家,不仅理解技术,而且对技术的经济后果做过充分研究。他从不屈服于过分戏剧化和夸张的明显诱惑。实际上,他几乎没有提到军事领域的自动化。作为最不吉利的自动化领域之一,军事领域不仅正在用无人机取代飞行员,而且正准备部署一些机器人步兵——这些机器人与目前用于拆除炸弹的机器人类似。福特也没有过多探讨可穿戴医疗设备正在开启的一些惊人的可能性,这些设备现在可以监测人们在重症监护室收集到的几乎所有生物计量数据。未来,当感应血糖水平的微型设备学会向其他微型植入设备发出释放胰岛素的信号时,人类健康领域的工作人员可能会被驱逐出这个领域。
不过,《机器人的崛起》并不需要更多的例子;自动化对人类的影响已经出现在了我们身上,并在这里得到了巧妙的记录。虽然失业率下降到了官方可以接受的水平,但长期失业仍在持续,不充分就业(需要全职工作的人从事兼职工作,或者工作岗位无法反映工人的教育水平)也在增长。受过大学教育的人常常在毕业后经历多年的挣扎,一边寻找临时工作,一边寻找永久室友。成年男性和女性在绝望中脱离劳动大军。所有这些事情的发生都是出于选择,尽管这并不是普通市民和工人的选择。福特写道,在衰退发生后,许多公司认为“不断进步的信息技术”能够使企业成功运转,无须重新雇用被他们解雇的人。而且毫无疑问,技术正在朝着人类全体失业的方向发展。福特引用了一家致力于美味汉堡生产自动化的初创企业共同创始人的话说:“我们的设备不是为了提高员工的效率,而是为了完全取代员工。”
福特几乎不认为新兴技术最终将会就像20世纪早期铁匠被汽车工人取代一样,导致新的就业形式。他预测说,新兴产业将“很少具有劳动力高度聚集的特点,如果还会聚集的话”。他举了YouTube和Instagram等公司为例,这些公司普遍具有“很少的员工人数以及巨大的估值和收入”。在另一个领域,3D打印即将使我们过去熟知的制造方式成为笑料。卡车驾驶可能会继续存在一段时间——至少是在底特律甚至圣何塞开始大量生产自动驾驶汽车之前。
工作消失之后,人类并没有像社会理论家在1950年代不安的预测那样,迎来一个悠闲自在的时代。人们从劳动中解放出来后,会以多产的方式来利用他们获得的自由时间吗?譬如提升公民参与以及进行艺术创作,还是说他们会因为终日无所事事而老死在他们的农场住宅中?不过不管怎样,大家通常觉得人依然得吃饭。
事实上,尽管不会有人愿意为工作付钱,但仍然会有大量工作需要人类来做。这就是克雷格·兰伯特( Craig Lambert)在他的新书《影子工作:那些填满你一天时间的看不见的无偿工作》(Shadow Work: The Unpaid, Unseen Jobs That Fill Your Day)中提出的一个有趣的概念——“影子工作”。 我们总觉得,我们自己动手加油、在Panera Bread (美国一家面包咖啡连锁店,译注) 用完餐后清理自己的桌面都是理所当然的。旅游订票现在全靠自己动手解决,旅行代理商都消失了。随着企业削减他们的劳动力,经理们必须承担其支持人员的工作(还记得秘书这个职位吗?),顾客现在要准备好花费几个小时的时间,在菜单和录制好的广告中找到“客户服务”。与此同时,资金不足和人员不足的学校似乎需要更多的家长参与,负责任的父母往往不仅需要开车送他们的孩子上学放学,还得抽出几个小时陪孩子做科学项目、钻研五年级的数学。然而正如兰伯特在书中指出,没有证据证明,家长和孩子一起做家庭作业能提高孩子的表现或考试成绩。
这本书大部分时候都很顺畅,但也有读不通的地方。书中对“影子工作”的定义似乎包含了所有无偿的工作——从剥削性的劳动力(譬如无薪实习生)到自愿承担的工作,再到照顾自己的家人。而有时候,这本书也会因为莫须有的怀旧情绪而减分,譬如对一个需要大多数交易都需要涉及人类互动的时代。例如,兰伯特认为家庭怀孕测试能为妇女提供“更多的隐私和更多的控制权”,同时也感叹——虽然没有女性这样抱怨过——家庭怀孕测试隔绝了医生的参与,将“一个原本可以成为令人难忘、被共同分享的事件变成了女性与一根塑料棒之间的孤独遭遇。”
兰伯特曾任《哈佛杂志》(Harvard Magazine)编辑,他的立场一直很坚定,因为他通过研究发现,各种公司和新技术都在尽其所能地给人们分配各种新任务,这些任务中的每一个似乎都无足轻重,但叠加起来却会给人带来几个小时的麻烦,比如删除收件箱里的垃圾邮件、升级各种软件、为我们使用的每个网站想密码,以及定期更新这些密码。撇开别的不谈,他还给“分心”(distraction)这个词赋予了新的含义,用它来解释公民无为现象(civic inaction)。随着海平面的上升、空气变成有毒的雾霾,我们中的许多人都将踡曲在笔记本前填着各种表格、试图读完各种难懂的“使用条款”。
兰伯特没有让世界上的影子工作者上街示威,但可能我们确实需要一些时间、做好心理上的准备,好面对技术带来的反乌托邦式可能性。马丁·福特预计,如果随着财富向上层积累,中产阶级的工作也会不断消失的话,经济流动性将“不复存在”:“富豪统治将把它自己禁锢在各种封闭社区和精英城市里,而且这些社区和城市的守卫者还可能是自动武装机器人和无人机。”事实上,从《极乐空间》(Elysium)到《饥饿游戏》(The Hunger Games),我们已经在电影中反反复复地见过了各种各样这样的世界。
福特在《机器人的崛起》一书中说,以少数精英的奢侈消费为基础的社会在经济上是不可能存在的,而且这样的社会在生物学上也是不可能存在的。和机器人不同,人类需要食物、医疗,需要感觉到个人存在的价值,而创造这些需求的正是工作岗位,或者其他形式的工作。福特对这个问题给出的解决方案也极其直接:正如保守派和自由派多年来提倡的那样,我们需要实行确保每个人都能享受到的年度最低收入制度(他建议这个收入设定在每年一万美元)。只有这个很可能还不够,当然了,多少钱都无法补偿失去有意义的工作带来的失落感。但作为解决这个问题的第一步,福特的建议可能是当下人类缺乏活力的大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