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网易科学人栏目组 王真
作者︱小小
从毁灭庞贝古城的维苏威火山到被称为“末世火山”的喀拉喀托火山，千百年来，火山始终是人类艺术和文学作品中不可或缺的主题。是什么让它们如此引人注目，却又令人敬畏？（网易科学人）
英国牛津大学地球科学教授大卫·派尔（David Pyle）说：“关于火山，我们总有些新东西要学。在过去200年间，大约有600座火山喷发过。在未来数十年，喷发的火山可能达到1500座。但我们永远不知道，哪些火山可能会喷发。许多最致命的火山喷发往往都是显得比较安静的火山。”
尽管现代科学已经做出了许多努力，但大规模火山喷发依然会导致大量生命和财产损失。自从1900年以来，已经发生过两次大规模火山喷发事件。1902年5月8日，加勒比马提尼岛（Martinique）上的培雷火山（Mount Pelée）喷发，摧毁了圣比埃尔城（Saint-Pierre），导致2.8万人遇难。1995年，（网易科学人）哥伦比亚内华达德鲁兹火山(Nevado del Ruiz)喷发导致山顶冰川融化，引发泥石流，阿尔梅罗（Armero）城受到重创，超过2万人遇难。
图：已知最早描述火山喷发的记录可追溯到15世纪，即德国古诗手稿《圣布伦丹游记（The Voyage of Saint Brendan）》
当然，这些不是火山学家们唯一关注的大喷发事件，时刻提醒我们火山喷发灾难性影响的事件分别发生在公元79年和1883年，前者是维苏威火山（Vesuvius）喷发毁灭了庞贝古城，后者是喀拉喀托火山（Krakatoa）喷发导致了人类文明史上的“黑暗世纪”。这类火山喷发常常令人着迷，但也让我们充满敬畏和恐惧，以至于千百年来，无数艺术家、作家以及科学家都觉得被迫描绘和描述火山喷发。
牛津大学Bodleian图书馆的展览主要由其收集的书面和印刷材料组成，包括信函、木刻以及石刻等。其中还有已知最早描述火山喷发的素描，即15世纪德国古诗手稿《圣布伦丹游记（The Voyage of Saint Brendan）》，主要讲述爱尔兰僧侣横渡大西洋寻找天堂的故事。据称，布伦丹可能遇到了（网易科学人）大规模火山喷发，他在诗中写道“火焰直射空中，整座山好似燃烧的柴堆”。
弗兰德地图制造商亚伯拉罕·奥特柳斯（Abraham Ortelius）1606年出版的《Theatre of the World》中，也描绘了美丽的冰岛火山地图，它也经常被视为首本现代地图集。除了北冰洋中幻想的海洋怪物和浮冰上的可爱北极熊宝宝外，地图上还描述了许多火山，包括赫克拉火山（Hekla，曾被视为混乱之门）、埃亚菲亚德拉火山（Eyjafjallajokull）等，后者曾于2010年4月份喷发，产生的大量烟尘和火山灰覆盖整个北欧，导致航空中断数周。
此外，在古罗马城镇赫克兰尼姆（Herculaneum，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喷发时被埋没）发现的残余纸莎草纸卷轴，15世纪手稿《Letters of Pliny the Younger》，都有关于火山喷发的描述。事实上，后者的描述非常精确，包括火山喷发的最初迹象，比如类似松树形状的异常云朵从山顶升起。火山（网易科学人）学家们甚至将这类火山喷发命名为“普林尼式（Plinian）”。
地狱之门
据作家、文化历史学家詹姆斯·哈米尔顿（James Hamilton）称，相比起其他火山，位于那不勒斯湾中的维苏威火山对西方文化影响最大。这主要是因为罗马庞贝古城和赫克兰尼姆古城相继被在18世纪发现，它们都是被维苏威火山喷发出的火山灰和致命火山碎屑潮所埋葬。派尔解释称：“这个地区迅速成为旅游热门景点，许多非常富有的游客非常痴迷那不勒斯和维苏威火山。而当他们返回时，希望能够在自己的房子里展（网易科学人）示那不勒斯湾神话传说中的景色。”
然而在古代，这个地区的火山景观常常被与地狱联系起来。比如在《维吉尔诗卷六》中，埃涅阿斯（Aeneas）曾通过阿弗纳斯湖（Lake Avernus）附近的洞穴进入地下世界，这里实际上是距离Phlegraean火山区不远的火山口形成的湖泊。派尔说：“在有些冰岛传说中，赫克拉火山就被以类似的方式进行想象。”
到18世纪，出于科学研究的原因，人们开始对意大利坎帕尼亚火山弧（Campanian volcanic arc）产生兴趣，比如1764年到1800年担任英国驻那不勒斯王国大使的威廉·哈米尔顿（William Hamilton）就对维苏威火山痴迷不已。他甚至在圆锥形的山脚下租用别墅，密切监视18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火山爆发情况，并向英国皇家协会发送详细的观察信。1776年到1779年，这些信被集合成《Campi Phlegraei》刊发。派尔将其称为“描述活火山的最早专著之一”。英国艺术家彼得洛·法布瑞斯（Pietro Fabris）为其绘制了许多栩栩如生的插图。
灰烬喷涌
亲眼目睹维苏威火山喷发的壮观场景吸引了无数游客，包括艺术家约瑟夫·怀特（Joseph Wright）。1774年，怀特陪同哈米尔顿观察了维苏威火山1个月，并给他的哥哥写信称：“这里有非常壮观的火山喷发，它是自然界中最奇妙的景象。”在其有生之年，怀特共绘制了30多幅火山喷发画作。（网易科学人）派尔说：“18世纪中期到末期是火山视觉艺术的巅峰期。”
画家特纳（JMW Turner）也曾于1819年访问那不勒斯。4年前，特纳在英国皇家艺术院展示了惊人画作，题为《The Eruption of the Souffrier Mountains》。这座位于圣文森特岛（Island of St Vincent）上的火山于1812年4月30日午夜喷发，特纳根据休·基恩（Hugh P Keane）的素描重新创作。哈米尔顿解释称：“它不是特纳根据自己观察绘制的，而是基于基恩的素描创作的。”然而，特纳想要亲眼目睹维苏威火山喷发壮观场景的愿望最终也未能实现。
图：特纳根据其他人的素描绘制火山喷发的场景，他曾亲自前往维苏威火山，但没有遇到火山喷发
还有无数其他艺术家对火山感兴趣。19世纪时，日本艺术家葛饰北斋（Hokusai）以及安藤广重（Hiroshige）都曾绘制版画，描述富士山火山喷发的壮观产经。1874年，（网易科学人）约翰·拉斯金（John Ruskin）绘制了埃特纳火山（Etna）喷发场景。1985年，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也曾创作一系列大型色彩斑斓的油画，描述维苏威火山喷发的景象。他说：“我亲手绘制了每幅维苏威火山喷发油画，总是使用不同的颜色，以便它们能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它们是火山喷发后1分钟绘制的。”
漫画家们也常常被火山吸引。1815年滑铁卢战役前夕，乔治·克鲁克香克（George Cruikshank）创作了一幅政治漫画，显示维苏威火山将被废除的那不勒斯国王及其妻子卡洛琳（Caroline，拿破仑的妹妹）喷出来。2010年，埃亚菲亚德拉火山喷发也为许多漫画家提供了创作灵感，杰拉尔德·斯卡夫（Gerald Scarfe）利用其讽刺英国大选。
对于作家们来说，火山同样具有吸引力。派尔说：“有关火山喷发的首次全球性覆盖报道是1883年喀拉喀托火山喷发。当时横跨大西洋的电报网络刚刚完成，为此火山喷发的（网易科学人）消息在几个小时内传遍北欧。喀拉喀托火山立即成为小说中的主角。今年后，根据此次火山喷发幸存者的讲述，巴兰蒂尼（RM Ballantyne）出版名为《Blown to Bits》的新书。”
图：英格丽·褒曼（Ingrid Berdman）出演以火山喷发为主题的电影《火山边缘之恋（Stromboli）》
电影人们也发现了火山不可抗拒的魅力。牛津大学Bodleian图书馆展出了2张电影海报，一张是意大利戏剧《火山》，另一张是英格丽·褒曼（Ingrid Berdman）出演的电影《火山边缘之恋（Stromboli）》 。以火山为灵感的商品也有很多，包括“火神”火柴。
为什么火山喷发如此引人注目，却又令人敬畏？答案似乎是显而易见的，但是火山到底为何对我们的集体想象产生如此大的影响？派尔解释说：“窥视深渊有种内在的东西。（网易科学人）站在火山边缘，你可以听到它发出的隆隆声音，并感受到其震动。千百年来，人们始终用同样的词汇描述火山，它们给人留下的这种敬畏感是在地球其他地方体验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