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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略翻阅欧洲古典海军史,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迦太基是当之无愧的海军强国。这个曾经险些战胜罗马的北非强国,拥有先进的海军技术、悠久的航海传统和庞大的海军舰队。

在旁人眼里,迦太基怎么看也应是地中海的海上霸主。反观当时的罗马,区区一介农夫国家。别说航海,叫他们在河流上划划水都显得勉为其难。可就是这样一个旱鸭子般的农夫国家,在和海上强国迦太基的首次激烈碰撞中,就收获了意想不到的大胜!

▲后来称霸地中海的罗马海军正是在同迦太基的对抗中练就而成

1.雄踞西北非的海洋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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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布匿战争前的罗马与迦太基

作为历史上著名的航海民族--腓尼基人的后代,迦太基人的国家从一开始便是以航海贸易支撑的。在自己母邦泰尔于公元前573年丧失了独立进行商业活动的权力后,位于地中海中部的迦太基得以大力发展联结地中海东西南北的贸易网络。他们在撒丁岛上建立殖民地,控制着西西里西部的所有腓尼基城市,还定期到西非与当地土著进行贸易。

据《佩里普拉斯》记载,迦太基人的足迹曾远达喀麦隆山。希罗多德也记载了迦太基人与非洲土著在大西洋沿岸进行黄金贸易的活动。在没有多大阻力的环境中,迦太基人成功地控制了几乎整个西地中海的贸易。为了保护这个庞大的贸易网络,一支像模像样的海军也被建立起来了,并在与希腊人的西西里岛争霸中支撑着当地的防御网络。

▲远航万里的腓尼基商城

在当时的人看来,迦太基人以北非城市民兵和周边各地雇佣军组成的陆军或许不是已经成熟的希腊式陆军的对手。但在海上,迦太基人的数量优势与航海天赋,足以保障他们用更多的钱和补给来抵销希腊人的陆军优势。虽然地中海的东部的希腊化帝国们都能建造大量体积庞大的超级战舰,但他们都和迦太基人没有利益冲突。地中海西部的希腊城邦,大都习惯以传统的小型三列桨战船作战。因而在迦太基人的五列浆战舰和四列浆战舰与数量优势,非常明显。

公元前264年,第一次布匿战争在迦太基与罗马之间爆发时,没人会想到,精通陆战而几乎没有海战经验的罗马人会在短时间内击败强大的海军对手。用著名的希腊历史作者波利比奥斯的话来说:战争开始时,迦太基对大海的控制是毋庸置疑的!

根据战争初期布匿战争中迦太基初期投入的战舰数量估算,迦太基在开战前估计拥有两百艘左右的战舰。而且这些战舰无一不配备着技术精湛的水手。这么一看,虽然迦太基已很久未在海上进行过大规模的战争,但它的海军依旧有着令人畏惧的实力。

反观罗马一方,自公元前282年海军被塔林敦的希腊人彻底击败后,再也不愿意在海军上花费时间。他们更愿意依靠盟友提供的船只运送部队。在正式与迦太基人开战时,他们甚至连一支准备好的舰队都没有。这样的窘迫,只得用可怜来形容了。

▲希腊式的小型三列桨战舰

2.突然蹿起的罗马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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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于西西里岛迦太基战舰残骸

战争正式打响后,迦太基海军在阿克拉伽斯之战中表现疲软。罗马人看到了把迦太基逐出西西里岛的希望,他们开始决定建造一支自己的舰队。在发现一条在战争初期搁浅在意大利南部的迦太基五列浆战舰后,罗马人找来了南意大利的希腊人,以这艘船为模板,打造自己的首批战舰。只花了60天,便建造出100艘五列浆战舰和20艘三列浆战舰。

粗通罗马历史的人都知道,罗马人发明了一种叫乌鸦座的登陆工具。帮助自己的士兵登陆敌舰后进行肉搏,把海战战场变成了陆战战场。但刚刚处于草创阶段的罗马海军还没有拥有这种革命性武器。并且由于意大利本土的造船匠从来没有制造过五列浆战舰的经验,因此制造出来的军舰性能和构造都很低劣。

▲罗马海军一开始就以较大的五列桨战舰为主

虽然意大利的希腊城市可以提供部分有经验的水手,但数量难以满足一支如此庞大的舰队。所以,这些战舰的大部分水手也都毫无经验的罗马人,他们所受的训练竟只是在陆地坐在板凳上模拟划桨。可就是这种匆匆忙忙打造出来的舰队,愚蠢方法训练出来的水手,在后来狠狠地给了之前那些嗤笑的人一个耳光。

匆匆下海的罗马旱鸭子,在与迦太基在海上初次交锋中就显露出其不弱的实力。起初,格奈乌斯·科尔内利乌斯·西庇阿因为被迦太基人围困,损失了17艘战舰,但罗马人很快又找回场子来了。第二次交锋,迦太基人因为犯下以寡击众的错误,导致一支由五十艘战舰组成的舰队折损大半。

此后,罗马人就开始为自己的战舰装备上著名的登船利器--乌鸦座。这种武器其实就是一种1.2米宽、11米长的木板桥。当敌人船只靠近时,乌鸦座可以钉住对手,使罗马战士可以穿过桥梁进攻对面船只上的人员。迦太基人一直奉行的战船撞击和远射辅助战术,在这样的海上陆战中非常吃亏。

▲装备乌鸦座的罗马战舰

元前260年的夏天,罗马海军与迦太基海军终于在迈莱爆发了一场规模庞大的战斗。迦太基方共有130艘战舰,罗马方大约有100艘出头。当迦太基人一看到罗马人的舰队,就信心满满地冲向对手,他们压根儿没把缺乏经验的罗马人放在眼里,甚至连队形都没有保持,好似罗马人就像砧板上的鱼一般。然而当他们冲到了罗马战船近前时,自己的船只全被罗马人的乌鸦座彻底钩住。随后罗马水兵顺着木桥冲入迦太基人的船只上,展开了肉搏战。迦太基人顿时被打懵了。砧板上的鱼突然跳起来抓起菜刀,砍向原先的迦太基厨师。

结果,迦太基人被砍得魂不附体,甲板上布满了他们断裂的肢体,没被砍成块的迦太基人绝大多数都害怕得高举双手向罗马人投降。那些未被钩住的迦太基船只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决定从侧面和后方打击罗马人。可是任何靠近乌鸦座的迦太基战舰都被牢牢钉住,动弹不得。最后迦太基人只得丢下五十艘战舰,抱头鼠窜。

▲装备乌鸦座后的罗马海军已经对迦太基人取得了优势

3.自然之力也难以保卫迦太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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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太基城的大型船务复原图

虽然迦太基海军现在已损失将近上百艘战舰,可是他的海军实力已经未受到撼动。罗马和迦太基在意识到对面海军的实力之后,认为打破现在局势的方式唯有扩充海军规模。

于是到了公元前256年的埃克诺慕斯海角之战,罗马舰队拿出了320艘战船,迦太基一方则有350艘战舰。这可谓是古代世界规模最大的一场海战了!然而迦太基人再度落败,超过30艘战舰被击沉,64艘战舰被俘获。反观罗马人,只损失了24艘船舰。后来迦太基又与罗马在荷弥翁展开了一次大海战,双方参战船只超过500艘。这次迦太基依旧是被轻易地击溃,损失了114艘战舰。他们始终找不到在大规模海战中,破解乌鸦座优势的方法。

▲埃克诺慕斯海角之战

然而屡屡获胜的罗马海军还是无法笑纳西地中海的海权。相比迂腐的迦太基舰队,大海上捉摸不定的风暴,成为了罗马海军杀手,暂时保护了失去海军屏障的北非本土。

在罗马又一次大胜的荷弥翁海战之后,就非常不凑巧的遇到了暴风。一阵摧枯拉朽般的折腾后,把大半支舰队都拖入了海底,364艘船只中只有80艘幸存。罗马人当然不会被这种挫折吓倒,第二年又新建了220艘战船,加上之前幸存的船只总共有300艘战舰。结果,这支新建的罗马舰队再度遭遇大风暴,损失了150艘船。这还没到头,后来两支罗马军舰在在给利利贝乌姆的罗马军队运输给养时,也被狂风所席卷。强大的自然力量使这两支舰队完全失去了功能。

▲落水的罗马水兵

迦太基人原本都以为胜利的曙光已经出现了,却没想到连自然之力都不能阻止罗马人再造一支舰队出来。结果这些意大利半岛的新贵们第一次踏上了迦太基人严防死守的北非大陆。陆军水平一支拙计的迦太基人只能进行了罕见的全民动员,并从希腊本土找来了以做军师顾问为生的斯巴达人。最终,一直萎靡不振的迦太基陆军击败了远道而来的罗马远征军,保住了本土。然而这已经难以挽回迦太基人失败的命运。

在经过23年的长期较量后,到公元前241年,迦太基被迫承认失败并与罗马人签订了协约,全面地退出西西里岛,还背上了大量的战争赔款。迦太基海军的不给力,成为了他们失败的主要原因。

▲迦太基人在斯巴达军官的帮助下保住了北非本土

迦太基人虽然不缺乏航海人才与海战经验,但其主要对手的船只大都个头小、数量少。而当罗马人拥有了与迦太基人一样的战船后,胜负的天秤便不再倾向于他们了。罗马人虽然自己不懂海军技术,却可以依靠意大利各地的广泛同盟进行合作。从舰船技术到水手的训练,都由已经投降罗马的同盟负责。这样强大的国际间合作,最终将迦太基人从海上霸主的宝座上轰了下来。

所以,与其说是罗马海军战胜了迦太基,不如说是同盟海军技术与罗马陆军一起,赢得了第一次布匿战争。

▲正是大量的同盟合作帮助罗马人在海上压过了迦太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