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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2021年,唐纳德·特朗普总统不久后将宣誓连任。这位美国第45任总统四年间明显老了不少。极少出现在公众场合的他,还要依赖女儿伊万卡(Ivanka Trump)的搀扶。

幸运的是,特朗普不必再次竞选谋求连任。他一直是位广受欢迎的总统:大幅减税,大额财政支出和巨额赤字成功玩了常见的经济扩张魔术。特朗普任职期间,工资增长十分强劲,尤其是对于那些没有本科学历的男性来说。虽然通货膨胀率上涨已经开始侵蚀工资增长带来的收益。特朗普总统的支持者们赞扬他的限制性移民政策和特朗普基础设施建设计划。

与此同时,总统批评者的抗议和投诉几乎无人理睬。参议院调查的一桩2016年总统竞选期间俄罗斯黑客入侵案变成了党派间无果的争吵。特朗普涉嫌的公私利益冲突问题在华盛顿引发了激烈辩论,却从未得到美国公众的广泛关注。

特朗普工程计划中及其他各处的欺诈和自我交易指控,也同样无人问津。总统定期发布工厂开业和大量招聘广告,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我给你们带来了工作。”选民们似乎一直很相信他,也感激他。

大多数美国人的直觉告诉他们,总统和他的亲戚在过去四年里财富陡然增加。但是有关贪污的谣言很容易被忽略,因为特朗普从未公布过他的税务报表,也没有人真的知道是否确有其事。

反正这样做的人也不止特朗普一个。2018年国会选举的前夕,“维基解密”(WikiLeaks)公布了多位杰出民主党议员们的投资报告,报告显示他们的投资回报长期以来高于市场收益。关于特朗普政府内幕交易及裙带资本主义的指控遍布各处,公众也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11月,共和党人占据了参众两院,特朗普的拥护者将上一任的领导层排挤在外。

商界早年间就吸取了教训。“你是为我工作,不是来批判我的。”据报道,总统曾经因怒发推文斥责一位主要承包商,使公司股票市场估值损失数十亿美元。聪明的商业领袖们一有好消息都会借此机会称赞特朗普的个人领导才能,同时避免发表任何可能引起总统或他的家人不满的言论。

媒体也明显变得对特朗普更友好。美国电话电报公司(AT&T,American Telephone & Telegraph的缩写)和时代华纳合并已经推迟一年多。在这期间,时代华纳旗下的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Cable News Network的缩写)甚至加倍努力以期达到特朗普定义的“公平”。司法部对亚马逊的反垄断诉讼最终达成协议,该公司创始人杰夫·贝佐斯(Jeff Bezos)已经放弃了华盛顿邮报的股权。报纸新主人——一个斯洛伐克的投资集团——已经关闭了该报纸的印刷版,并将报纸关注的重心转向了都市政治和生活方式。

与此同时,社交媒体上谣言四起,一浪高过一浪。有人信,也有人不信。要弄清事实到底是什么真的很难。

当然,没有人否定宪法第一修正案,美国人仍然可以自由表达己见——只要人们能忍受脸书和推特的个人时间轴页面充斥着不堪的辱骂和愤怒的威胁。这些言语来自特朗普总统的反对者。越来越多不想与网络暴民打交道的年轻人更愿意使用其他社交媒体,如Snapchat和Instagram,因为那里的政治内容比较少。

(特朗普,图片来源:Infowars)

对特朗普持批评态度的媒体仍在继续寻找精英阶层的观众。他们的新闻调查还是得到了普利策奖;他们的记者也接受邀请,出席关于腐败、数字新闻行业标准、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瓦解和民粹威权主义的崛起等棘手问题的会议。然而一切努力却好像与美国政治的关联越来越少。总统特朗普通过推特直接与民众交流,引导他的支持者在福克斯新闻(Fox News)或布莱巴特新闻网上(Breitbart)宣传对他有利的信息。

尽管现实让人绝望,但在许多方面,该国的变化远不及四年前总统上任时给人们带来的恐惧或憧憬。共和党雄心勃勃地计划改变美国的社会福利制度,而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内,福利制度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基本保持不变。预计有大规模非法移民被驱逐的景象也未曾发生。大量非法劳动力依旧留在国内,对待他们大家都心照不宣,只要非法移民们不谈政治,为人低调不乱说话,没有人会刁难他们。

控制现代国家所得到的好处与其说是以权力迫害无辜者,不如说是以权力保护有罪人。

大多数州的非洲裔美国人、年轻人和新入籍的移民投票都越来越困难。虽然人人讨论美国人权倒退,可美国企业仍然寻求员工多样化,同性婚姻在这片土地仍然受法律保护。美国人说“圣诞快乐”没比他们在特朗普上任之前说得更多,也没有更少。

人们开玩笑说特朗普的国家安全局正在监听他们,但并不认真;毕竟,今天的美国与四年前相比,色情短信并未减少。然而,在黑客攻击和泄密事件时有发生的日子里,在你的电子邮件或电话里小心说话——特别是针对政治的公开言论——这是常识。什么时候政治不是肮脏的交易?什么时候有钱有势的人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聪明的做法是不抱怨政治,关心自己的生活,享受一个相对繁荣的时代,然后把问题留给滋事者。

1888年的演讲中,本刊创始人詹姆斯·罗素·洛威尔(James Russell Lowell)对宪法是一台“自我运转的机器”这一美好的假设产生了质疑。洛威尔是对的。相互制衡是一个比喻,而不是一种机制。

上文的设想——以及下文的描述——只有在除了唐纳德·特朗普之外的许多人同意的情况下才可能发生。如果公民个人和国家官员作出正确的选择,这一切都可以停止。这里讲的故事,就像查尔斯·狄更斯的“未来的圣诞幽灵”一样,不是必然会发生的事,只是一种可能。其他可能依然存在。美国人将会自己决定国家的发展方向。

任何一个社会,即使像美国那样富有和幸运,也保证不了一个成功的未来。早期美国人写下“自由的代价是永久提高警惕”这样的名句,他们并不是为了给未来的保险杠贴纸提供陈词滥调。他们生活在一个以专制独裁为常态的世界里,统治者习惯上把国家的权力和资产列为私人财产。

行使政治权力在今天是不同于当时的——但也许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不同。斯坦福的社会学家拉里·戴蒙德(Larry Diamond)认为过去十年是“民主衰退期”。世界范围内民主国家的数量已经减少。在剩下的民主国家中,许多政府的治理已经恶化。

2010年以来发生在匈牙利的事件便是一个例证,也给未来想要成为强人的政客提供了蓝图。匈牙利是欧洲联盟的成员国,是“欧洲人权公约”的签署国。该国有民主选举制度并且不对互联网内容进行审查。然而,匈牙利已不再是一个自由的国家。

现代政权民主向独裁的过渡一直是非暴力的,甚至往往不具有戏剧性。反对者不会被谋杀或监禁,尽管相当一部分人会受到房屋检查和税务审计的骚扰。如果反对者们在政府工作,或者在一家易于被政府施压的公司工作,发表反对观点就会面临失业的危险。尽管如此,他们可以随时随地移民。有钱人甚至可以带走他的资产。日复一日,政权通过诱导而不是恐吓来收买人心。法院是政权的盟友,并且对所有的盟友慈悲为怀。政府的朋友以高价承包国家合同,并以优惠的条件从中央银行借款。政权内部的人因为偏袒而变得越来越富有;外部的人则因为经济恶化而痛苦不堪。正如最近与一位敏锐的观察家会面时,他告诉我:“控制现代国家所得到的好处与其说是以权力迫害无辜者,不如说是以权力保护有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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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班·维克多,图片来源:解放报)

匈牙利总理奥班·维克多上台执政确实是选举的结果。选举仍然是公开的,并且或多或少是自由的——至少从选票计数这个意义上讲是准确的。然而选举并没那么公平。选举规则或明或暗偏向现任的掌权者。独立媒体在政府压力下接不到广告;而每年政府的盟友拥有的媒体越来越多。在面对坏消息时,政府甚至通过巧妙地引发一系列的争端来保证民众的支持,使文化上保守的匈牙利人感到被自由主义者、外国人和犹太人误解并因此受到伤害。

如果这些情况发生在洪都拉斯,我们一眼就会认出来。可事情发生在美国,我们却很困惑。

美国当然有非常坚固的民主制度。然而没有一项人类的发明能不被篡改,尤其是民主立宪制。美国政治制度的一些特性极大地抑制了滥用职权:联邦政府内权力分散,联邦政府和州政府各尽其职。联邦机构骄傲于自己的独立,司法制度庞大而复杂,并且能够抵抗不良的影响。

然而,美国的政治制度同样存在缺陷。缺陷人人都知道也仍然危险。这些缺陷中最致命的是无论男女总统行使无上权力时依靠的都是个人品质。英国首相如果丧失大数议会成员的信任,分分钟就可能失去权力。然而另一方面,制约美国总统第一位的也是最重要的条件是他个人的道德修养和公益精神。一旦缺乏这些素质的人身居要职后果如何?

我们见证了过去一代美国政治制度崩溃的不祥之兆:2013年国会共和党人差一点让美国国债违约,只为了在预算谈判中得分;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行使单方面行政权力给予数百万在美非法移民合法身份——尽管他本人事先并不承认总统拥有这种权力。

然而唐纳德·特朗普则更为激进。有哪一位总统上台执政可能,至少在一定程度上,与敌国情报局秘密监视干预有关?谁会利用白宫来对付批评他的某个人?是谁创造了名不副实的盲目信任,邀请他的子女掺和私营企业和公共事务?是谁以某种方式让同一政党中持不同意见者要么拥护他要么对他视而不见?如果这些情况发生在洪都拉斯,我们一眼就会认出来。可事情发生在美国,我们却很困惑。

“雄心需以壮志来对抗。”200多年前,《联邦主义者文集》的作者以这样的文字阐释了美国宪法制度最重要的保障。然后他们做了补充并承诺:“在共和国政体中,立法机构必需占主导地位。”国会负责制定法律,拨付资金以及批准总统的任命。国会可以传唤记录或讯问官员,甚至弹劾他们。国会能够避免美国政体受到专横总统的危害。

真会是这样吗?

随着政治两极化,国会越来越只能约束反对党总统。近几任总统所在党派均在国会中成功享有多数席位,比如2009年和2010年的巴拉克·奥巴马,从2003年到2006年的乔治·布什。特朗普执政期间,国会的监督不会有多大的表现。

担心国会监督势弱的第一个理由是特朗普总统和国会共和党人之间奇怪的角色互换。正常情况下,即将上任的总统会热切盼望表达自己的政策理念,因此总统必须适应或者经常忽略国会成员微小的人性弱点和品德缺陷,以便推进他的计划。而这一次常常要忽略人性弱点缺陷的人是白宫发言人保罗·瑞恩(Paul Ryan)。

(保罗·瑞恩,图片来源:New York Daily News)

特朗普对国会共和党的观点没有兴趣,不会分享他们的意识形态,也不在乎他们的命运。他可能会在转眼间背弃信仰,只要能扩大自己的利益。然而,共和党人已经走到这里,就快要实现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所有愿望。他们得到这个机会,全都是因为特朗普在少数州——威斯康星州、密歇根州和宾夕法尼亚州赢得关键选票的能力。这为一个无法赢得普选多数票的政党,成为一个有决策权的国会多数党提供了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他们所有的项目和计划所面临的最大风险就是同样给予他们机会的X因素:唐纳德·特朗普本人和他有名的反复无常的性格。能让特朗普激动的是他的支持率、财富以及他的权力。终有一天,为了达到目的,特朗普会抛弃共和党,支持临时组建的民粹主义联盟,并将民族主义与慷慨的社会支出相结合——这种组合曾在波兰那种地方的独裁者手里亲测有效。谁会怀疑特朗普不会这样做?不是保罗·瑞恩,也不是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Mitch McConnell)。自从1840年约翰·泰勒(John Tyler)政府以来,第一次国会多数党不得不担心总统会叛离他们,而以往情况正好相反。

一位总统执意越过法律保护自己和他身边的人,有很多方法可以达到目的。

总统的丑闻同样可能摧毁共和党国会领导人等待多年即将实现的伟业。然而精明的他们尽管管理着除此之外的一切,也没法防止这样的丑闻发生。但有一件事情他们可以做:尽最大可能视而不见。

“史蒂夫·班农(Steve Bannon)在白宫你担心吗?”CNN记者杰克·派珀11月提问瑞恩时他说:“我不认识史蒂夫·班农,所以我并不担心,”白宫发言人回答:“我相信唐纳德的判断。”

当他在《60分钟》节目上被问及是否相信唐纳德·特朗普宣称选举出现“数百万”的非法投票时,瑞恩回答说:“我不知道。我并不关注这些事情。”

特朗普的公私利益冲突该如何解决?“这不是我在国会要关心的”,瑞恩对CNBC电视台说:特朗普应该解决好冲突,“只要他想无论用什么方式都可以。”

瑞恩从前吃了不少苦头,因此更加谨慎。随着特朗普早年的评论、录音带以及关于他歧视女性的有力证据被爆出,瑞恩说,他将不再帮助特朗普参选。瑞恩在共和党中的净支持率在不到10天内下降了28个百分点。曾经在党内不容质疑的他,突然发现有45%的共和党人并不喜欢自己。

随着瑞恩珍视的计划一步步接近成功获得总统首肯,国会对总统的屈从可能与日俱增。无论是关于俄罗斯黑客攻击民主党内部通信的指控,还是关于特朗普家族贪污敛财或向特朗普的商业伙伴提供便利的指控,国会的共和党议员们都很可能发现自己已被征募成为唐纳德·特朗普的卫道士。

历史上参议院曾经比众议院给予反对者更多的空间。然而参议员也将面临压力。参议院的两位最重要的对特朗普持怀疑态度的共和党人将参加2018年的再次竞选:他们是亚利桑那州的杰夫·弗莱克(Jeff Flake)和德克萨斯州的特德·克鲁兹(Ted Cruz)。他们不想激怒代表同一政党的总统——特别是在这一年总统代表的政党所占的席位较多,为了惩戒异议者失去一两个席位也还负担得起。比起保罗·瑞安,米歇尔·麦康奈尔更是一个注重结果的政治家——并且他的妻子赵小兰也已经在内阁谋职。这可能会使他进一步支持特朗普。

雄心会与壮志对抗,直到雄心发现遵从能更好地促进目标达成。在那时,国会,这个原本用于牵制总统权力的机构,可能成为总统最有力的推动者。

国会议员们被迫就范,不仅仅由于政党领袖和捐助者强制,也将受到福克斯新闻台的压倒性影响。特朗普先生和克林顿女士不是2016年唯一一次傲慢的男人和克制的女人之间的对抗。这样的竞争同样发生在福克斯的肖恩·汉尼奇(Sean Hannity)和梅根·凯利(Megyn Kelly)之间。两件事中早期民调显示似乎女性更占上风。然而到底是男性赢得了胜利,汉尼奇甚至比特朗普赢得更大。汉尼奇的节目毫无顾忌的成为了特朗普的广告宣传片,并且该节目10月中旬在网络上点击量跃居第一。凯利的节目跌到了第五。甚至排在下午5播出的一档叫做《这五位》(The Five)的圆桌访谈类节目之后。凯利当然很失望,但福克斯也吸取了教训:有特朗普的节目收视高,批评性的新闻报道无人问津。大选以来,电视网已经把凯利从前负责的9点档拿给了塔克卡尔森( Tucker Carlson)。塔克卡尔森自我定位是和汉尼奇一样的特朗普爱好者。

(汉尼奇与凯利,图片来源:见水印)

从典型的共和党国会议员的角度来看,福克斯电视台仍然是强大的:因为对共和党政治家所关心的选民能见度和主张,福克斯是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来源。2009年茶党叛乱前夕,南卡罗来纳州的鲍勃·英格利斯(Bob Inglis)冲撞了福克斯:他批评格伦·贝克(Glenn Beck )并在一次市政厅会议上告诉人们关掉他的节目。当时的他被嘘声淹没,并且第二年选举中失去了支持者,只获得29%的选票。对一位无任何丑闻的在职议员来说,这样的否定让人难以承受。

福克斯有航母般庞大的机构作后盾:包括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super PACs)、智囊团、保守派网站和社交媒体大佬,以及现在像布雷特巴特(Breitbart)和亚历克斯琼斯(Alex Jones)这样曾经被社会遗弃的人。只要大家凝聚力量——除非公众舆论大肆反对总统——共和党人占大多数的国会监督特朗普总统将很有可能会变成是谨慎的、有条件的和有限的。

特朗普不会建立一个独裁国家。他优先考虑的似乎是利用总统职位中饱私囊。但在此过程中,他需要保护自己免除法律制裁。特朗普本人必然希望能报复批评他的人。建立免除惩罚和报复他人的国家机制是随意的并带有机会主义特征。但它一旦建立就不得不加速。

如果国会没有任何动作,特朗普能做什么呢?或许,换一个更好的问法,什么是他不能做的呢?

众议院前发言人纽特·金里奇(Newt Gingrich)举例说明了用法律反抗一位不合作的总统到底有多难这一问题。金里奇经常以更直白的方式表达特朗普的观点,而特朗普本人可能会比较谨慎。12月的一次电台圆桌访谈节目上,谈及特朗普把女儿和女婿带入白宫任职是否违反裙带关系法的问题时,金里奇说:“坦白讲总统有赦免的权力。这一权力是完全开放的,并且他可以简单地说:’听着,我希望他们做我的顾问。如果有人发现他们违反了规则,我可以赦免他们。这件事到此为止。’从技术层面来看,根据宪法,总统确实有这样的赦免权。”

这种说法是真实的,并且指出了更深层的含义:美国虽然是一个法治国家,但法律的有效性取决于执行人的能力和诚信。一位总统执意越过法律以保护自己和他身边的人,有很多手段可以达到目的。

赦免权是手段之一。它不仅是总统保护家人的一种手段,同时也会保护那些维护总统利益、保障交易进行以及为不理智行为辩解的人。任命和免职的权力则是另一种手段。总统可以任免美国国税局局长,也可以任免在内阁和联邦主要机构负责监管内部工作的检察长。他可以任免93名联邦地区检察官,他们有权力启动或终止联邦政府的起诉。他也可以任免司法部长、副部长和刑事局局长。

这些权力都有一定的限制,有的是习惯上的,有的是宪法上的,包括国会有权认可(或拒绝)总统任命的官员。然而,这些限制在未来可能不会像过去那样有效。

对于联邦地区检察官这样一个肥差,按照惯例总统在任命的时候会征求总统所在党当地参议员的意见。但是对特朗普来说,他最在意的是纽约和新泽西州的联邦地区检察官,因为他在那些地方有许多生意和产业,可是这些地方都没有共和党参议员。佛罗里达州检察官的任命也同样重要,因为那里有马阿拉歌庄园(Mar-a-Lago)和特朗普的多处房产。而那里只有一位共和党参议员,偏偏就是特朗普最看不上的马可·鲁比奥(Marco Rubio)。

联邦执法机构和行政部门内都存在的独立性和职业性的传统往往会限制总统的行政权力。然而未来几年这些限制也可能被证明没有看起来那么有效。国会中共和党议员一直主张简化解雇表现不佳的公务员的流程。理论上这是个好主意,然而如果改革是大幅度的并且在未来两年发生,联邦政府的政治和职业因素之间的权力平衡将会被打破,特别是在政治因素最具侵略性的时刻。情报机构因为曾爆料俄罗斯有对总统的竞选活动提供帮助而可能更容易遭到报复。“你知道因为特朗普在总统之外其他的职业,他喜欢解雇别人。”7月共和党全国大会上,对着一屋子共和党的捐赠者,新泽西州州长克里斯·克里斯蒂开玩笑得说。这将是一个强大的权力并且非常有用。

法院当然也是权力制衡上的一环。虽然法院可能慢慢地挤满倾向于带着同情心倾听总统辩护的大法官们。但是,让总统解释不正当财产的来源这已经很难。正如唐纳德·特朗普11月22日告诉《纽约时报》的记者和编辑,总统不受利益冲突原则的约束。这些规则只限制一般行政部门工作人员。他并没有说错。

自前总统吉米·卡特开始,为了平衡这种特权,美国总统都自愿公布其所得税申报表。1月11日的新闻发布会上,特朗普明确表示,他不会遵循这一传统。他的律师坚持认为,公众需要知道的一切都在特朗普的年度财务报告里。这是法律对行政部门员工的要求,总统也不例外。但是,报表一看就不符合特朗普的实际情况。(你可以自己读读)他们计算了特朗普的股票和债券,以及抵押贷款负债和延迟的高管薪酬——却没有包含复杂的特朗普企业及其合作伙伴和品牌联营公司的销售网络。真相都在报税表里,但我们是看不到的。

甚至,起诉直接受贿的在职官员也出乎意料的难,2016年最高法院的一起判例让起诉难上加难。2016年最高法院曾经以8-0的票数推翻对前弗吉尼亚州州长鲍勃·麦克唐纳的定罪判决。麦克唐纳和他的妻子从受益人者那里得到了现金和奢侈品。然后麦克唐纳安排受益人和国家官员会面,为其提供帮助。陪审团甚至承认了“送礼”和“办事”之间的因果关系;过去的贪腐案常常因为这个环节而使受贿者免于制裁。麦克唐纳一家被判罪名多达20项。

最高法院推翻了判决,原因是下级法院对联邦贿赂法的解释过于宽泛。相关法规只适用于“官方行为”。最高法院非常严格地界定了这种行为,并认为“安排会面,与另一位官员交谈或组织一次活动——不在“官方行为”之列。

特朗普正蓄势待发想让政府和商界打成一片。他的大胆史无前例,一定程度上只有苏联解体后的共和国领导人们能够与他相提并论。他的家族寻求财富活动在过渡阶段已有端倪,而在他担任总统期间可能会再次出现。特朗普的印度商业伙伴拜访特朗普大厦之后,在脸书上发了张与新总统当选人的照片,告知家乡的父老乡亲,向他们炫耀自己的不可忽视。阿根廷媒体报道说,特朗普在与阿根廷总统的贺电中讨论了关于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建造特朗普大厦一事。(随后阿根廷总统发言人否认他们谈及此事。)特朗普的女儿伊万卡直接参与了特朗普与日本首相的会面。对她来说这是一个重要的会议,因为日本国有银行拥有某日本公司的大部分股权,而她正在与这家公司谈判,希望达成一项授权协议。

这一切引人联想,令人不安。这在麦克唐纳案被推翻之后还能说是非法的吗?有多少乌纱帽握在总统手里的官员敢启动调查?

特朗普总执政期内,宪法的薪酬条款可能会多次被提及:“美国不得授予贵族头衔。凡在美国政府下受俸或任职的人,未经国会许可,都不得接受任何来自外国国王、王子等的礼物、酬金、职位或头衔。”

但是,这样的书面文字似乎呈现出了一些漏洞。首先,该条款只适用于总统本人,而不适用于其家庭成员。第二,它似乎只约束来自外国政府和国有企业的获益,而不过问从私营企业得到的好处。第三,特朗普的律师认为该条款仅适用于礼品和头衔,而不适用于商业交易。第四,“经国会许可”是什么意思?如果国会知道有报酬一事,但拒绝采取措施,这是否算是许可?最后,本条款如何实施?有人可以请特朗普总统去法院,并要求对他实施某种禁令吗?谁?怎么做?法院会受理吗?该条款假设美国国会是积极的,民众是警惕的。如果国会和民众并非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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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家庭成员——梅拉尼娅,伊凡卡,艾立克和小唐纳德——聆听十月份位于密苏里州华盛顿大学圣路易斯分校的第二场总统辩论,图片来源:塔索斯 卡托泊迪斯 / AFP / Getty)

我们必须认识到,特朗普将利用他的权位使自己更富有,也使许多人变得富有。不仅包括身居高位的人,有时为了提升公众形像,他也会让无权无势的人分得一杯羹。委内瑞拉国家电视台定期播出节目,以展示人们获得新房和免费电器啜泣的场面。美国人最近也预览了这个节目的美国版——开利公司(Carrier)员工感谢新当选的特朗普总统在印第安纳州保住了他们的工作。

“我只是太难以置信,这个人…..他甚至还没有就职,就与公司做了笔生意。”一个32岁的开利公司人员工T. J.布雷告诉《财富》杂志。“我只是震惊。很多工人都震惊。我们不能相信好事终于发生在我们身上了。感觉像小人物的一场胜利。”

特朗普在他任职总统期间会努力创造一个慷慨的个人形象。腐败并不重要,因为规则和制度就不重要。他想把经济利益与个人利益联系起来。他将创造一批自己的死忠粉,并且把其他人牵扯进他的腐败事件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会真正破坏民主体系和法律制度。如果不能引起公众的关注,听命于特朗普的司法部门调查人员,其力量将会越发削弱。

“新政府的第一个任务将是使美国公民摆脱社区犯罪和恐怖主义威胁等违法行为。”这是唐纳德·特朗普在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上的讲话。这位新提名的总统候选人于是列出了一系列袭击和暴行,特别是针对警察的。

“当我们在达拉斯的警察被如此残酷地处决时,全美国都震惊了。达拉斯之后,我们看到了对执法官员的持续威胁和暴力。最近几天,佐治亚州、密苏里州、威斯康星州、堪萨斯州、密歇根州和田纳西州都有司法人员被枪杀。

这个星期天,更多的警察在路易斯安那州巴吞鲁日城(Baton Rouge, Louisiana)被枪杀。三人死亡,三人伤势非常非常严重。对执法人员的攻击是对所有美国人的攻击。我要对每一名威胁我们和平生活环境和警察安全的人说:明年当我宣誓就职时,将恢复我们国家的法律和秩序。”

从特朗普的话中你永远不会得知,奥巴马任职期间,严重犯罪导致警察死亡的平均人数几乎比1990年代初降低了近三分之一。这种警察死亡率的下降与暴力犯罪的普遍下降有关。2014年和2015年警察遇害事件从2013年的历史最低点上升,但也只是达到2012年的水平。毕竟不可能每年都会有最佳记录。

人们正在接受错误信息:犯罪势力猖狂,恐怖分子在美国到处游荡,而警察经常被枪杀。这种错误信息反而是唐纳德·特朗普的重要的政治资产。78%的特朗普选民认为奥巴马任期内治安恶化。

社会动荡对特朗普总统来说不是麻烦,而是资源。特朗普很可能想充分利用这一资源。

在真正的极权国家,监视和镇压是维持当局执政权力的方式。而在民主倒退的国家,这并不是夺取和维持权力的办法。使现代的非自由主义政权成为可能的是两极化而不是迫害。

或许靠欺诈或许出于本能,特朗普明白这一点。

每当特朗普遇到麻烦,他会选择挑起分裂社会的斗争。当《华尔街日报》发表了一篇关于特朗普的女婿贾瑞德·库什纳(Jared Kushner)特别的利益冲突的文章,特朗普就发布推特说烧国旗的人应该被监禁或剥夺其公民身份。恰好就在当天晚上,一队古怪的人在位于纽约的特朗普国际酒店前面烧毁了旗帜,并拍下了照片。猜猜两件事哪个上榜了第二天新闻的头条?

社会动荡对特朗普总统来说不是麻烦,而会是资源。特朗普可能不想压制它,而是宣传它。保守派娱乐和公愤制造者将起到有力的促进作用。移民抗议者举着墨西哥国旗前进;珍视黑人生命运动(Black Lives Matter)的示威者打着口号示威——这些是特朗普希望他的支持者看到的反对派的样子。抗议越具攻击性,特朗普越高兴。

(Black Lives Matter示威者,图片来源:SeekersHub)

故意激怒是一种惯用的政治伎俩,但在美国政治史上还不曾有人如此积极地、一再地利用这样的手段,当然也没有人获得过与唐纳德·特朗普同样的成功。如果特朗普政府严厉执法,那么总统就会受益:这里所谓的受益不是指执法能够消除动乱,而是指执法会激起更大的愤怒。这更加印证了特朗普在共和党大会讲话里提及的世界末日。

在12月的密歇根州大急流城集会上,特朗普提到了弗拉基米尔·普京。“然后他们说,’你知道他杀过记者’”,特朗普告诉听众,“我不喜欢这样。我坚决反对这样做。顺便说一下,我讨厌有些人,但我永远不会杀了他们。我恨他们。不,我想,不——这些人,老实说——我诚实地说。我是诚实的。我永远不会杀了他们。我永远不会这样做。嗯,看着吧——是的,不,我不会。我永远不会杀了他们。但我确实讨厌他们。”

在特朗普交接的早期,一位在南非工作的记者尼克·道斯(Nic Dawes)警告美国媒体会有不祥的事发生。“你们要做好被鄙视为’反对派’的准备”,他写道,“他的基本思路很简单:通过问责新闻媒体使其为党派服务。”

民主倒退国家的统治者讨厌独立的媒体,但又不能消灭它。他们可能通过威胁不友好的记者来控制媒体的受关注度。南非总统雅各布·祖马和他所在党派的成员就是这样做的。 然而,大多数现代“强人”们试图诋毁整个媒体行业,通过否认媒体来否认独立判断存在的可能性。所有报道都是为政党服务的。新闻没有真相,只有为了夺取权力的相互竞争。

通过向媒体散播匪夷所思的假象和厚颜无耻的否定,伪造新闻的商家希望以此调动潜在的支持者,激怒正义的他们;与此同时通过散播每个人都在说谎,一切都不重要的想法,使潜在的反对者士气低落。对一个渴望权力的政客来说,最好的办法是致力于传播愤世嫉俗的态度,而不是用虚假的信仰欺骗他的追随者。因为追随者们可能某天会幡然醒悟,而那些认为谎言无处不在的人,当谎言被揭穿的时候也不会抱怨。宣扬愤世嫉俗的态度打破了不同媒体之间的差异:两种媒体一种用尽最大努力报道真相,虽然并不完美,而另一种则为了谋取利润或意识形态宣传虚假的信息。《纽约时报》将会变成《今日俄罗斯》(RT,一家国际新闻频道)。《华盛顿邮报》变成了布莱巴特新闻网(Breitbart)。美国公共广播电台(NPR)变成了“信息”网站(Infowars.com)。

(普京,图片来源:RT)

以下的这条新闻仍然令人非常不安,并且是个弄虚作假的好例子。11月和12月,加利福尼亚投票数缓慢变化,希拉里·克林顿逐渐在全国民众投票中超过唐纳德·特朗普:超过100万,超过150万,超过200万,超过250万。特朗普选票最终定格且低于1960年的尼克森尼克逊,2000年的戈尔,2004年的约翰·克里,1976年的杰拉尔德·福特、2012年的米特·罗姆尼——以及勉强超过了1988年的迈克尔·杜卡基斯。

这个结果显然让已经当选而尚未就职的总统十分痛苦。在11月27日,特朗普在推特声称他事实上“赢得了大众投票,如果扣除几百万的非法投票的话。”他后来对这样一个惊人的且毫无事实根据的声明穷追不舍,并不断地在推特上发表和转发一系列与此事相关的言论。

我们难以想象这样惊人而大胆的指控。如果这是真的,事情很严重,至少需要刑事调查,可能牵扯多个国家。但这条指控显然不是真的。除了特朗普自己觉得很受伤,还有来自互联网上乱七八糟的不可靠信息之外,没有一丁点证据支撑这样的指控。然而一旦候任总统凭借声望发表疯狂的言论,对许多人来说就成了事实。與观公司(YouGov)的一项调查发现,到12月1日,43%的共和党人接受了2016年大选中出现数百万非法投票的说法。

明知是谎言却突然变成了存疑的可能。当CNN的杰夫·泽莱尼(Jeff Zeleny)在11月28日正确地报道了特朗普的推文是毫无根据的时候,福克斯的肖恩·汉尼奇指责泽莱尼有媒体偏见——继而敦促特朗普政府与白宫新闻社采取新的攻势,惩罚泽莱尼记者。“我认为现在是重新评估媒体的时候了,也许可以改变传统上新闻媒体和白宫的关系”,汉尼奇说,“今晚我要对某一媒体说的话很简单:你们已经玩儿完了。你们的假象暴露了,你们有目的的计划暴露了,你们串通一气的事暴露了。你们是一个虚假的新闻组织。”

汉尼奇并没有被特异的脑电波操纵。前一天早晨,小布什政府的新闻秘书阿里·弗莱舍(Ari Fleischer)在《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ournal)专栏上提到了类似的想法。他建议白宫可以取消那些“太自由或太不公平”的媒体参加白宫新闻发布会的资格。纽特·金格里奇也建议特朗普要停止举行新闻发布会。

推特未经媒体介入,已被证明是一种非常有效的特朗普式通信工具。激发推特里潜在的暴力民众,并利用他们反对媒体评论家已经是特朗普式执政手段的标配。梅根·凯利(Megyn Kelly)指责特朗普及其竞选团队的社交媒体总监联合起来煽动特朗普的粉丝反对她,她甚至不得不雇用武装警卫保护她的家人。我曾经和有钱的特朗普支持者交谈过,他们说要招募一支网络大军,并明确要模仿土耳其总统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an)和俄罗斯总统普京控制社交媒体的手段,恐吓那些批评家,并压倒其他人暴风式地散布疑惑和虚假的信息。维基解密特别小组最近发送了推文——然后急忙删除了——暗示要建立一个数据库来跟踪所有经过验证的Twitter帐户的个人和财务信息,这些帐户通常是主要媒体机构记者使用的帐户。不难想象这样采集的信息会如何被用来骚扰或威胁。

即使如此,特朗普总统似乎不太可能彻底赶走媒体。他太渴望媒体的关注。但他和他的团队注意到,政府与媒体关系的新时代即将到来。这个时代所有的批评都是对抗——所有批评者都被视为敌人。

《纽约书评》网站上的一篇文章中,俄罗斯出生的记者玛莎·格森(Masha Gessen)明确指出了唐纳德·特朗普和特朗普敬重的人弗拉基米尔·普京之间的共同点。“谎言就是信息”,她写道,“不单单是说普京和特朗普都会说谎。他们是以同样的方式并为了同样的目的编造谎言:公然地将权力置于真理之上。”

无论发生什么,美国人不会在阅兵场整齐列队,正如他们不会像只火鸡一样和着留声机的音乐跳舞。在一个几乎没有人走路上班的社会,为什么还鼓动年轻人统一着装来占领街道?如果你想压制和欺辱别人,请你的冲锋队员到互联网阵地去,那里才更重要。煽动者不再需要站在无线麦克风前面演讲几个小时。他们只要使用智能手机在推特里发几条虚假信息就万事大吉了。

“民粹导致的民主倒退是很难应付的”,政治学家安德烈·肯德尔泰勒(Andrea Kendall-Taylor)和埃里卡·弗兰茨(Erica Frantz)去年年底写道,“因为它的影响是微妙的、持续的。没有某一个时刻会引发大范围的抵抗或建立一个反对派据点。因此,被碎片化侵蚀的民主通常只会引起片断式的抵抗。”他们的观察基于从菲律宾到匈牙利等许多国家的经验。可能在美国也适用。

如果人们退居私人生活,如果批评者变得安静,如果愤世嫉俗变得常见,腐败会更加肆无忌惮,对手的恐吓会更强。旨在保证问责制,防止贪污或者保护公民自由的法律将被削弱。

如果总统利用权力为自己和家人争取数十亿美元,他的支持者将感到有能力获得数百万美元。如果他成功地利用权力惩罚敌人,他的继任者将效仿他的方法。

如果公民知道,在商业或公共服务方面的成功取决于总统和他统治集团的喜好,那么美国的政治不仅会改变,经济也将被破坏,对文化的影响更大。一种文化如果已经承认贪污是合乎规定的,规则对那些拥有权力的人来说无关紧要,人们可能因为理论上是合法的语言和行为而受到惩罚——这样的文化要重回立宪主义、自由和公共廉政并不容易。

“唐纳德·特朗普是法西斯主义者吗?”这常常是一个引起争辩的问题,并不容易回答。 他身上肯定有法西斯主义的影子:他把社会分两类——朋友和敌人;他自称男子气概爆棚并且暴力会带给他愉悦;他对生活的愿景就是一场地位之争,只有一些人可以赢得胜利,而其他人必须以失败告终。

然而,将法西斯主义者这样危险的标签贴在唐纳德·特朗普身上,也有不一的,甚至荒谬的地方。特朗普极度渴望被关注,甚至让人可怜;他不知羞耻的自私自利,经常容易心烦意乱。法西斯主义宣扬刚毅、牺牲和斗争——这些概念通常与特朗普并不相关。

(特朗普是法西斯主义这吗?图片来源:youtube)

对一个渴望权力的额政客来说,最好的办法是致力于传播愤世嫉俗的态度,而不是用虚假的信仰欺骗他的追随者。

也许这是一个错误的问题。也许关于特朗普的更好的问题不是“他是什么样的人?”,而是“他会对我们做什么?”

早期迹象表明,特朗普总统任职期间公共廉政和法治将受到损害——美国的全球领导者地位,西方联盟和世界各地的民主规范也都将遭受巨大的损害。损害已经开始了,并且不会很快停止或者轻易恢复。然而,究竟多少损害是能被容忍的,这是一个开放的问题,也是美国政治近期最重要的问题。它也是一个极其个人的问题,因为它的答案将取决于另一个问题的答案:你会怎么做?你呢?而你呢?

当然,我们愿意相信结局会一切安好。然而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可爱的和习惯性的美国式假设本身就是结局一切安好的最大障碍之一。如果故事的结局对共和国没有太多的伤害,原因并非是危险并不存在,而是公民的抵抗。

我们中的一些人有责任进行抵抗——特别是那些因为意识形态或党派或其他原因而容易投靠特朗普总统和他的议程的人。未来的几年将充满着诱惑和危险:对于特朗普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政治机会——设法通过一个多数美国人通常情况下会拒绝的议程。谁知道机会下次到来是什么时候?

宪法制度建立的基石在于一个公认的理念:政治制度最基本的保证就是遵守规则。规则比结果重要。正因为要遵守规则,希拉里·克林顿才承认特朗普当选总统,虽然她赢得的选票比特朗普多出百万。正因为要遵守规则,加利福尼亚州作为人口大州才会接受联邦政府的领导,尽管将近二分之一的加州人民反对特朗普。

或许现代保守主义之父巴里·戈德沃特(Barry Goldwater)的话值得参考。“如果后来我因为忽视了我的选民的’利益’而被指责”,戈德沃特在《保守主义者的良心》一书中写道,“我会回答说,据我所知他们的主要利益是自由,而我会尽可能做到最好。”那些保守派人士认为只要能减税或者实行医疗改革,即使以立宪制度慢慢腐蚀作为代价也无可厚非。他们应该牢记这些话。

很多特朗普会做的事是最糟糕的也是最颠覆的,但同时会非常受欢迎。只要可以把开立公司(Carrier公司,美国)提供的制造类工作留在印第安纳州,选民就喜欢这样的威逼利诱。自1789年以来,最聪明的美国领导人投入了大量的才智创造体制,以保护选民不因一时冲动而做出的举动受到伤害:法院、武装部队的职业军官、公务员、联邦储备局,还有这一切的基石——宪法作为最终保障,特别是人权法案。美国历史上的所有总统,至少从安德鲁·杰克逊的时代以来,都不会比唐纳德·特朗更乐意尝试颠覆这些体制。

特朗普和他的团队就指望一件事:公众的漠不关心。“我认为人们并不在乎。”他在9月被问及选民是否希望他公布自己的税务报表时说,“没人在乎。”他在11月份《60分钟》节目中重申。与海外投资发生利益冲突?特朗普在11月21日的推文中表示,他也不相信选民还关心这个:“参选之前,众所周知我在世界各地都有房产生意。只有别有用心的媒体觉得这是件了不得的事!”

未来四年会发生什么,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特朗普的判断是否正确。他认为美国人并不关心民主制度以及民主制度需要怎样的惯例和规则才能维持。如果美国人的反应让特朗普大吃一惊,那么就能够对他有一定约束。

公众舆论、公众监督和公众压力在美国政治体制中仍然非常重要。1月份意外涌现的选民暴乱导致废除独立的国会伦理道德委员会办公室的计划失败。此类防御战需要多次复制。本刊的另一篇文章,乔纳森·劳奇(Jonathan Rauch)描述了美国人正在创建的一些防御网络。

你需要养成习惯给你的参议员和众议员本地办公室打电话,尤其是你生活在一个红州的话。请你的参议员确保选举检察官和法官的时候是根据其独立性,并保障他们的独立。支持立法,要求财政部在总统不愿意的情况下强制公布总统的税务报表。敦促新的立法来解释“薪酬条款”同样适用于总统的直系亲属。该法律不仅仅适用于政府间的直接馈赠,而且适用于政府所属企业支付的酬劳。聘请合格的专业人士对国外情报机构插手2016年美国大选的事件进行独立调查,并调查这些机构与任何美国公民之间的联系(如果有的话)。向受社交媒体攻击的记者表达你的支持和同情,特别是经常被当做首选目标的女性记者。嘉奖那些因为拒绝执行不合理的命令而被解雇或被迫辞职的公务员。密切关注有罪不罚现象的兴起,防止当权者的朋友和支持者蔑视所有人严格遵守的法律。

人们想象着在铜墙铁壁中反抗暴政,却从来没有弄懂在现代官僚国家中,自由是如何受到威胁的:不是靠签订合约和暴力,而是靠缓慢的、使人沮丧的腐败和骗局。捍卫自由的方式不靠业余武器,而是靠不懈地要求美国各机构和它的负责人们诚实、正直并具有专业精神。我们正经历着美国的自由政府面临的最危险的挑战,而这是任何今世之人都未曾遇到过的。 未来会发生什么取决于你和我。不要害怕。作为一个公民和美国人的你,这危险的时刻也正是你最好的时刻。

注:作者:大卫·弗洛姆 (David Frum),《大西洋月刊》资深编辑,智库“政策交流”主席。2001-02年任小布什总统的演讲稿撰写人。

原文链接:https://www.theatlantic.com/magazine/archive/2017/03/how-to-build-an-autocracy/513872/

作者:David Frum

翻译:张瑶

校对、编辑:Catherine

美编:黄山

土逗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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