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策划

武荣跪着，面前自己的母亲，四目相对却只能听到呼吸声。

母亲并不知道，武荣想要挣脱的枷锁，是“女儿”这个词。在此之前他已经被束缚了十七年。

一个月前，武荣辗转找到自己的父亲，之前每次和那个男人见面，武荣都会表现出一副父亲心目中女儿的样子，顺从而温柔。在外人看来，这是一次难得的家庭聚会，武荣也觉得，父亲能用一天的时间陪伴自己，亦是十分难得的铺垫。

傍晚的游乐园游人渐少，武荣鼓足了勇气对着父亲做最后的陈述：自己不会再接受“女儿”的身份。

武荣得到父亲的答复，只有一个字：滚。

这不是武荣第一次感到失望，但他肯定，这是最后一次，武荣转身转身离开，留下那个男人的身影被夕阳吞没。

“我一直都在努力尝试和他维持亲人的关系，直到最后变得徒劳。”关于自己的父亲，武荣总是用“那个男人”来指代他。

作为家族里唯一的新生女性，幼年的武荣曾经是亲戚们关注的焦点，穿着父亲买的碎花裙子，在众人面前被赞扬时，武荣看到，一旁的父亲满脸都是笑容。那时候，父亲总是不遗余力的按照自己心目中乖巧的小女儿的形象来塑造武荣，尽管这样的记忆十分短暂。

当时，武荣的父亲身为国企职员，本来殷实的家庭，却因为参与了某传销组织，欠下了巨额债务。这些都是等债主在找上门之后，武荣和母亲才知晓的，那时候，那个男人已经离家数日没有消息了。

债主找不到父亲，只好逼迫武荣母亲还债。母女二人实在架不住讨债人的不断骚扰，几番犹豫之后踏上“逃亡之路”，奔波在各省份之间，不断变化着居住地，为了避免被讨债人找到，城中村成了最好的选择。

最糟糕的时候，武荣和母亲栖身在一个平房，平房的屋顶有个巨大的破口，雨季的夜晚，封堵破口的塑料布被大风吹跑，从破口灌进来的雨水很快把二人浇透，武荣抱着母亲，给彼此提供仅有的一丝温度。

“可能母亲觉得，她没有给我一个安稳的童年，所以是在用某种程度上的纵容来补偿我。”武荣说，那次下跪并没有改变母亲对自己的认同，她有她的想法，武荣也有自己的打算，之所以要向母亲出柜，是因为两个人很快就要分开了，自己要抓住每一次机会，让母亲明白自己的跨性别身份，而这是自己必须要奋力挣脱的枷锁。

武荣最初关于此的回忆，是在自己上小学的时候，体育课老师让全班男生女生分开站队，那是他第一次察觉自己对女性的身份出现抗拒。他直觉告诉自己不应该被分到女生那一队里，在此之前，他跟那些顽皮的男孩子一样，爬树、打架、玩乒乓球，丝毫没有想过自己和“女性”这个词存在什么联系。

放学后的武荣心事重重地回到家，父母正在看电视，内容是关于一个香港男明星坠楼的新闻。

“爸，妈，我想给你们讲个事。”

“说吧。”

“我，我可能和那个明星一样。”武荣瞥了一眼身后的电视。

“啊？你不会是抑郁了吧。”父亲的语气变得关切起来。

“不……就是……我可能和大部分人不一样。”

那一年是2001年。当武荣断断续续地挤出这几个字时，他只有六岁。

从家里出发到就读中学的路途只要三十分钟，而这条路，对于季明来说并不好走。作为一个在当地颇有名望的官员的孩子，季明从小都被父亲当作接班人一样培养，一举一动都被严格地要求着，早上起床晚了，考试排名下降，乃至坐姿不端正，都会成为被父亲严厉斥责的理由。

在家里，季明每天都要小心翼翼，他害怕和父亲有过多的交流，怕又生出什么纰漏。在学校里，季明同样也要绷紧了神经。

刚到新的班级时，季明很快和班上的同学熟络起来，其中就有一位叫红的女孩。那时，班上有一位高个男生，一直暗恋着红，季明和红的一举一动，都刺激着高个男生脆弱的神经，没过几天，他便纠集了三个同伴，在课间把季明堵在教室的角落。

“我和她真的不可能有什么的！”季明不断辩解道。

高个男生似乎对这个解释很不满意，拳头便一下下落到季明的身上。

“你们不信可以去问她啊！”

嘭，又是一拳砸到季明身上。

看问不出什么结果，高个男生和他的同伙最终散去，红很快赶来，问季明有没有伤到，也问他有没有说出真相。季明一脸苦笑：“我怎么说。”

所谓真相，是季明的确有喜欢的人，那个人不是红，甚至不是一个女性，而是班上另一个男孩子。

2003年，互联网刚刚兴起，众多黑网吧随之诞生。尽管被父母明令禁止，但季明还是进去了，他心里有一个问题，亟待解决。

颤颤巍巍地递出两块钱，调整了下坐姿，季明按照学到的方法，在搜索框里输入了“男生喜欢男生”，然后按下回车键。原本握着鼠标的右手猛的一阵抽搐，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环顾左右，幽闭的空间里上网的人一字排开，他们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各自玩着CS和星际争霸，兴奋时还会激动的大喊。确认没人站在自己身后，季明深呼了一口气，用最快速的速度浏览完网页后，飞快逃离。临走前还不忘清空电脑的历史记录，那是他此前刻意记下的，同时记在季明脑子里的，除了两个男人接吻的照片，还有“同性恋”这三个字。

季明这才明白，自己面对办理的那个男孩子，从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甚至连陪伴上厕所的这种要求季明都会答应。

季明告诉自己，要把这个秘密藏好。

然而同样是上厕所，武荣就没那么方便了。

他对一切女性的的东西都充满了抵触，衣服上他会选择中性化的打扮，他把女生校服的裙子，换成男生裤子的款式；头发渐长，他就自己跑到理发店，然后对理发师说：给我剪一个男生的发型；胸部隆起，他就用布带裹起来，甚至一度希望那个东西会因为缺血而停止发育。

至于上厕所，除非是有独立空间的，不然他宁愿选择憋着。

时间一长，周围人也就接受了，“哦，原来你就是个假小子嘛”这样的设定。

青春期的武荣也曾想过向家里人寻求帮助，那时候，他寄宿在自己的姑妈家。

“我当时给我姑妈讲了，她居然说，你终于遭了。”武荣至今都记得，当时姑妈的语气，一定是幸灾乐祸的。父亲不知所踪，母亲在一家沿海的封闭工厂里打工，不是主动联系，外人根本找不到。十四岁的武荣被迫一个人承担这一切。

“我并没没有埋怨过谁，一切都因我而起，最后也要在我这里结束。”他想念远方的母亲，也盼望这样的生活快点过去。

三年后，武荣终于下定决心要向过去的生活告别了，他考取了外省的大学，不用在各个省份之间转学了。

他还要告别的，是女儿这个身份，当他鼓起勇气跪在母亲面前时，也就有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

武荣的母亲并没有认可他的跨性别的身份，但也没有像他父亲那样离开。或许在经历那么多事情以后，他和母亲都明白，唯一能够陪伴彼此的，仍是母子二人。

大学时代的武荣，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自由，尽管自己是LGBT那个T，是少数中的少数，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对自己身份的认同，相反的，自我身份的表达成为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性别是基于社会构建的，一旦个人的性别表达不符合社会构建的规范，诸如娘娘腔或者假小子，就会收到主流社会的偏见。”这是武荣在沙龙上听到的分享，他没有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还有即将毕业的季明。

那是季明长久以来的习惯。

和红的事情刚过去，季明的身份在学校里就被传的沸沸扬扬，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秘密，就越是在少男少女之间疯传。季明每天都要绷紧神经，他要不断回避，如同观看神奇动物一样的眼光，语文老师上课讲到关于同性恋的段子，全班哄堂大笑，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面的季明瑟瑟发抖。但是很快的，季明就被遗忘在了某个角落，之前那个一度依赖季明的男孩子也渐渐远离了他。

“孤独让我看明白了很多在人群中看不懂的东西。”回忆自己的中学时代，走进大学的季明已逐渐习惯了“边缘人”这个定位，他并不甘于溃缩在角落里，而是不断地向外张望。

周一早上的升旗仪式，照例学校领导是要讲话的，不知是哪位校长提了一句：男生打耳洞是同性恋的标志。季明听着十分清楚。

那个时候百度贴吧刚刚兴起，他就在学校的贴吧里发了一篇上千字的檄文，把校长的言论连同学校奇奇怪怪的规章狠狠地驳斥了一番，他还引用了荷兰通过同性婚姻的例子，那是他在第一次在网上搜索同性恋看到的。

“当时就觉得自己要做一点什么，哪怕一点点也好。”季明说，这是自己曾经“闹得最大的一次”。

很快，他就被政教处的老师“请”了过去，双方又是唇枪舌剑一番，最后老师给出的结论是：“思想偏激。”

回家以后，季明依旧保持着缄默，他对一切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都闭口不谈，父母除了成绩，其它的东西也并不怎么关心。

大学的时光过的很快，季明每天和室友沉浸在DOTA里，他们相处得很愉快，季明似乎已经淡忘了自己的身份。

很快到了大四，按照父母安排就业时惯例，他和同学们都被各自家人安排好了工作。当然，这和自己父母的级别紧密相关，还没毕业，季明的就业协议就已经签好。

变化就是在没有准备的时候来临的，仿佛有一道曙光，照进了角落里的季明，他循着那曙光，看到了那个LGBT沙龙的海报，于是，季明和武荣相遇了。

那是2013年的5月，武荣19岁，季明23岁。

“请你不要去干这些让人戳我们脊梁骨的事情！”啪的一声，季明放在桌上那些精美的资料被父亲一巴掌打翻，撒了一地。

季明没有接话，他蹲下来，想把地上那些关于性与性别的小册子捡起来。

“你做点什么不好，偏要……”母亲撂下一句话，也转身离开。

闷热的九月，让他分不清脸上的是汗水还是泪水，大病初愈的季明坐在地板上。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也是在预料之中。

在几个月前的沙龙里，谈及在父母面前出柜，也有人提及这样的结局，季明记得很清楚，但是真正促使他跟父母出柜的，是发生在季明身上的另一件事。

毕业前的他被“钦定”到新的单位实习，父亲希望自己的儿子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工作地点就在离家百公里外，单位里有不少人都是父亲曾经的老下属。

刚来的晚上就是一场饭局，不断有人端着酒杯走到季明面前来。

“你有女朋友了吗？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

“有了，有了。”不等对方话说完，季明连忙昂起头，把自己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好尽快结束一次尴尬的对话。

工作之后的琐事，如走马灯一般在季明的脑子里翻过。

他说自己从小到大一直顺从着父母的意愿，按照父亲铺好路走，也许不久后，自己就会成为一个小干部，再和某个家族来一场政治婚姻。

顺从意味着安稳，但是这样的安稳是有代价的，他只能这样，看着自己的身体和精神每天都在痛苦中挣扎。

四五线小城，社交、饭局，这些都是体制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隔三差五季明就要被邀约，在他看来，每一次饭局都是一次尴尬的表演，可是这样的生活又没有办法拒绝。讲真话，在体制里是活不下去的，不管是不是同性恋。

直到一次急性阑尾炎，因为没有家属签字，医院不同意手术。等他再次被推进医院时，连主治医生都替他捏了把汗，差点就有穿孔的危险。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提线木偶，我不想再成为其中之一了。”季明用坚定的语气陈述自己出柜的原因。

“爸，妈，我是喜欢男生的。”出院那天，季明把提前准备的资料放在家里的桌子上，没有过多的铺垫，父亲勃然大怒，对于父亲而言，这意味自己十几年的铺路可能看不到回报了。

季明说自己是一个很坚韧的人：“一次不成功，就还会尝试第二次，就像那次沙龙里的分享，有些是不是为了结果才坚持，而是坚持才有结果。”他引述这句话，因为只有自己才能初那个溃缩的角落里走出来，而这一步，谁也帮不上忙。

当季明第二次和父亲谈自己，父亲没有再像第一次那样生气，他用非常官方的口吻回答季明：“你希望我理解你，作为个人，我也有不理解你的权力。”

这是一个完美的回答，没有一丝破绽，但这对季明来说已经够了，这意味着父亲在某种程度上认可了自己的现状，他希望自己和父亲能达成某种程度上的和解。

“但是要做的还是有很多。”季明解释，自己面对的，是一件有方向而没有目的的路，而这条路并未有人探索过。他需要的还有很多。

时间，精力，以及金钱。

金钱对武荣来说，是个更大的问题。

大学还没有毕业，武荣就已经在忙着工作，一线城市对武荣这样的跨性别着有着足够的包容，平时如果不强调，没有人会觉察到武荣还保留着女性的身体。

他独自租住在校外的公寓，550块一个月，他说为了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这点花费是值得的。

不过小公寓很快就不够用了。

母亲到了退休的年纪，工厂不再接收她工作，武荣知道，母亲以后是要和自己住到一起的。他退掉了校外的公寓，重新选择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这对他来说又是一笔开销。

“至少我们还是亲人。”武荣很肯定。

十几年前，他们就是彼此唯一的依靠，现在也是。白天武荣出去工作，晚上母亲做好饭菜，等武荣归来。随着年纪的增大，武荣的母亲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强势，在生活是他们已经达成了默契，对于武荣跨性别的身份，母亲没有在过问。但是真要谈起来，争吵又是难免的。

“她觉得你是同性恋都能接受，跑去挨一刀简直是疯了。”

所谓的挨一刀，就是性别置换手术，和男性身体不同，女性身体在进行性别置换时，需要涉及的器官，手术的复杂程度以及风险都高的多的多。当然还有最大问题——钱。武荣很清楚，在手术这条必经之路前，他必须在这座大城市扎下根来。

工作日的早晨，武荣总会起得很早，早高峰前的地铁很空，武荣靠在椅子上，现在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思索，下一步该做什么。

而在远方的小城里，试用期结束换签正式合同时，季明选择了放弃签约。父亲得知以后什么都没说，不知是刻意不说还是真的惊讶。

但是季明知道他做了一件对的事情，至少这位官员不用再担心因为儿子不结婚而使自己颜面扫地了。

看似稳定而体面的生活背后，是无穷无尽的压抑，没有一线城市那样的社群组织，即是有幸结识一个人，也不敢轻易透露给真实的信息。

见光死——这是中国大部分LGBT人群的现状。

三天后，季明踏上了北上的火车，在铁轨上隆隆作响地疾驰，他又想起中学时那个喜欢的男生，听说他也被自己的父亲安排进了事业部单位，不知道即将面临怎样应对扑面而来的生活。不过这些季明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之路才刚刚启程。

我爱她也爱他

“24岁之前我都觉得自己是铁直的直人呢，直到遇到第一个女朋友，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双！但是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好啊，你会一下子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五彩斑斓的啦。后来我跟父母出柜，这一出，就出了6年，父亲终于松口，我却落回单身。满心期待的想找个新女友重新开始，30岁那年却遇到了我现在的老公。我是真的爱上他了，不然怎么肯嫁。我跟他之间没有秘密，他知道我的身份，也支持我热爱的事业，我没有理由拒绝。”豆豆，女，天津人

“我跟男朋友说，我不会再和姑娘断绝联系，我真的很难再去经历一遍她的离开。我对姑娘说，我不愿舍弃男友，这个让我终于安心了的男友。那时候，包括我自己，都难以理解我的双重关系，我同时爱着他们两个人，我爱他和她，心灵的爱，身体的爱；我带给他们快乐，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感；但带给他们的痛苦，我却加倍的自责。因为真的很爱，我做不出选择。”言，女，杭州人

“当与他距离拉近到27厘米的一瞬间完全融化，他抚摸我头发，并发出声音的时候，魂儿已经不知道飞去哪儿了，要知道他可是曾经被评为拥有全美国最美头发的人。遗憾的是最后也没能与他有一次尽兴的发生关系，但也因此再度确认了自己的双性恋倾向。我承认双性恋男生自恋的程度会高于普通男生，但这源于对自己身体的充分接纳，以及对伴侣身体的敬虔欣赏。我们可以更为敏感地发现美，感受愉悦。”匿白，男，北京人

谁是双性恋？TA们在生活中的现状

我们问同性恋或者异性恋的朋友，对双性恋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脚踏两船啊！同时跟一男一女交往，乱搞男女关系！”

“不靠谱，会为了跟男人结婚抛弃你。”

“跟同性交往只是双的一个过渡期吧！”

“我不觉得真的有双性恋这种人存在，要不是同性恋，要不就是异性恋。”

“很好啊，择偶选择突然多了一倍！”

“可以约个3p吗？！”

事实上，双性恋是一种和同性恋、异性恋完全不一样的，完整的性取向。它意味着，你具备对男性产生性欲望、浪漫想法的潜力，同时也具备对女性产生性欲望、浪漫想法的潜力。而且，双性恋是一种稳定的性取向状态，不会因为当时伴侣的性别身份所改变。双性恋更不代表同时有两位不同性别的伴侣。

性学专家金赛(Alfed C.Kinsey)在1948年《人类男性性行为》研究，首次提出著名的性倾向量表，他把性倾向视为0(绝对异性恋)到6(绝对同性恋)级的连续体。这样的概念也挑战了 “异VS同“的两极化，指出人的性倾向并不是非黑即白，而是一个多元混杂的连续体。 结果显示，属于1-5这五个等级点人占到了整个人口的46％。 双性恋普遍被异性恋和同性恋社群歧视，所以国内目前还没有权威的双性恋人口数据，但一个最近的全美调查显示在18~24岁年龄组中，43%的人不会把自己直接界定为直的（异性恋）或者弯的（同性恋），而是双性恋或者泛性恋（泛性恋定义：对所有性别都能产生爱情和性欲，包括男性、女性、跨性别者、间性人等），另一项研究表明，女性不存在异性恋，只有同性恋或双性恋。

和双性恋交往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所以，跟双性恋男女交往真的很糟糕吗？TA会随时出轨吗？会随时抛弃你吗？

Yummy社区里曾做过一份调查，与双性恋交往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姑娘们说跟双性恋男生交往后，“感觉回不来了啊！没法再回去和直男约会了。”因为直男们的感情更脆弱，也更容易歧视女性或有直男癌的态度，反而双性恋男生没有那么大男子主义，爱整洁、更加敏感、有爱心，情商很高，更希望建立一种平等的亲密关系。他们更懂得尊重女性，愿意成家，在床上也很棒。”

一位男性用户说，“我ex是双，她相比直女更多是被引导角色，在亲热的时候互动感更强，会更注重在爱爱中获得的快感和尊重彼此的需求。在三观上，双的确比较开放，不仅仅是取向上，而是对整个人生都比较放得开。我曾开玩笑说，双性恋是人类完全体，完爆我们这些玩不转的单性恋。”

作为笔者，我的第一位交往的对象就是一名双性恋姑娘。当时因为她家里压力很大，她告诉我，她会跟我分手，跟男生交往、结婚。所以，从跟她交往开始，我就活在恐惧、害怕中：如果她去结婚，丢下我怎么办？她会不会因为遇到了合适的结婚对象随时把我抛弃？我常常因此跟她吵架，说她不靠谱、不负责任，最后，我们真的分手了，但不是因为她跟人跑了，而是我太介意她的bi标签，而没有在感情很好的时光里跟她好好相处，并且一起去面对她父母的逼婚压力和外在挑战。到现在想起来，我是很后悔的。我因为那个标签，和对标签的刻板印象而失去了一个爱人。

结语

科普完关于双性恋的基本事实和生命故事，Yummy更希望告诉大家，去发现标签之下每个人无限的可能性，活出你的自我。

很多时候我们习惯用粗暴简化的方式去认识人类情感。例如，我们每个人可能都曾对某个同性产生过无比细腻，充满了占有欲的亲密爱意，有过多元的情欲流动。

当我们遇到无法被分类的感情，我们会觉得它是“不正当”、“不对”的，从而产生困惑、迷茫的情绪感受，但这些感受歧视是不必要的——因为我和那个人之间的爱，我所感受到的真挚，远比这种爱相应的大众标签要来得重要。

还有，打破传统，活出自己的人设。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事实上，传统的男女角色只是多元性别的一部分，典型的异性恋情欲也只是多元情欲的一部分。就算是最典型的直男，可能身上也有不符合男性刻板印象的特质 ，和不完全符合传统异性恋规范的情欲。与其因为社会传统压抑自己，不如打破传统的人设，去相信多元是生命的实相，更自由和有创造力的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你可以是略娘的直男，少女攻，萌萌的大叔，森女汉子，我的身体我做主，与其活成和别人一模一样的人，不如跳转出来，活出一个奇妙的新世界。

因为公开自己的性取向或性别认同的行为，必然会面对来自社会、家庭乃至旁人的压力、猜忌甚至欺凌。

就在短短几十年前，同性恋还被看作是“疾病”，需要被“治疗”、“纠正”，这种“不会有结果”的爱情，不应该存在。

不留下后代，在演化历史中留传下来，这看似是一对矛盾的存在，但是放眼动物世界，哺乳动物、鸟类、爬行类、两栖类、昆虫、软体动物，乃至线虫中，都广泛存在着同性性行为。

轻的雄性成年长颈鹿会用长脖子在对方身上轻柔地摩擦，性唤起后会进行模拟交配。雄性海豚十几岁时就会与同性建立终身伴侣关系，而且不论雌雄，都常用自己的吻、鳍、生殖器，刺激同性伴侣的敏感部位。而在将性作为主要社交手段的倭猩猩中，同性性行为更是不会缺席，所有倭黑猩猩性行为中，有大约60%是发生在两只或者更多雌性个体之间的。

王企鹅一次能产一到两个卵，但是很难同时养大两个企鹅宝宝，有时会不得不放弃其中一只，男同王企鹅“夫妇”有时就会收养这样的“弃蛋”，把它抚养长大。雄性火烈鸟“夫妇”也会抚养幼崽，不过它们的孩子更多是偷来的，有的时候是蛋，有的时候是孵化不久的幼崽，虽然是偷，但火烈鸟爸爸们的照顾十分尽心尽力，可以说是模范家长了。

有的时候还会有更多一点的“诡计”。有时候两只雄性黑天鹅会把雌性拐骗到巢中，交配产卵然后再把她赶出去，自己孵蛋带娃——不要以为这是偶然事件，黑天鹅“夫妇”中，有四分之一是这样的男男配对。蛸乌贼则完全没有选择性，远远看见同类的身影，就直接冲上去发射精荚，管他是男是女……

值得注意的是，在自然界中，很多“同性恋者”其实也会留下自己的后代。不过更重要的是，虽然可能这一次性交没有结果，但是对于自己，以及群体的生存，会有各种各样优势：在有些动物中，同性性行为是一种社交方式，便于建立、加强同性间的联盟，让群体更有竞争性；在有些动物中，这种行为可以减少性别内的冲突；此外，在一些年轻动物中，同性性行为还可以让他们熟悉交配流程，长大之后不至于面对雌性错过转瞬即逝的机会……

不留下后代，却能在自然选择的压力中生存下来，说明这种行为有它存在的价值。为了表达对LGBT群体的支持，果壳网也设计了一套以“PRIDE”为主题的记事本，一套六本对应着彩虹的六种颜色。每个封面，都暗藏着一个暖心的“同志故事”。

果壳想借此提醒大家，“自然本多彩”，就像雨后的彩虹一样——不常见，并不意味着不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