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2000年的跨年。

那一年情况特殊,既要跨越百年,又要跨过千年。当时还有个著名的问题:千年虫。那是一种担忧,怕全球的计算机出bug,没办法适应2000年开始的年份变化,导致计算机大混乱,从而导致很多问题。

由此也可见,2000年的时候,人类事实上已经迈入了信息时代。尽管个人电脑在那时候还是稀罕物,但大量的公共服务、商业应用,已经在使用计算机和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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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25年就这样过去了。

时间的尺度好像总是很奇怪,从1975年到2000年,也是25年;2000年到2025年,也是25年。然而,1975年到2000年这个25年,感觉起来就像是两个世纪一样漫长;2000以后的这个25年,则感觉像是一瞬间。

这就是一种心理作用:当人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感觉时间就会比较慢。

对于穿越了1970年代直到2000年的人而言,可以说,他们经历了人类历史上最惊人的二十多年变化。尤其是那些从落后农村出来进入城市生活的人,所经历的一切就是全世界最魔幻主义的现实。

不过,时间从2000年代初到2025年,就似乎停滞了,因为一切都不再有强烈的变化。只不过,手机从黑白屏变成了智能机,人们的娱乐生活主要成了手机上网。

可是如今,我们又站在了一个新的时间节点上。

25年差不多就是一个现代社会的中等周期,无论是经济还是科技,都会面临较大程度的重构。2000年毫无疑问是一个黄金时代,当时无论全世界还是中国人,都处于最有希望、最巅峰的美好时刻。

我看1998年左右美国拍的大片,他们那种自信和快乐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中国人则是因为具体的原因,才能一步步跨越这些时代节点。

在改革开放是否还要继续的犹豫时刻,据说是新加坡当时的领导人一句话提醒了中国领导人,李光耀说,1990年代开始这一轮产业革命,将是中国赶上全世界步伐的最后机会,错过了,就再也不会有。

邓小平很显然是采信了这样的建议。以上这些记载于李光耀的传记当中。

所以,我们毫无疑问是幸运的:全世界既轮到了一次产业革命,同时中国领导人也愿意参与而不是再次错过。如果没有,那我们现在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在2000年前后,世界变得越来越好。中国当时还要感谢两件事:第一是克林顿的包容。民主党的克林顿是一个试图与全世界友好而非戒备的总统,为人友善亲和,所以他和当时的中国领导人,共筑了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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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代初开始执政的小布什,其实一开始想要扭转克林顿的路线,试图像川普一样“美国优先”,这也是共和党的老传统。如果布什按照他的方式去做,中国可能会在融入世界方面遭遇很多阻碍。

然而911打乱了所有的一切部署,小布什完全将目光转移到了中东,东亚不再是他关心的重点,中国也借此而在缝隙中茁壮成长。

从2000年代初开始,世界并没有变得越来越好:极端宗教横行、恐怖行为泛滥;2008年金融危机让新崛起的东南亚和几乎追上美国的欧洲,都遭受重创;日本继续陷入停滞,非洲毫无起色,拉美继续躺平。

这二十多年,中国却创造了发展奇迹。

如前面所讲,中国的奇迹,在客观上有着一连串的偶然因素,全部有利于中国。很多人说这是国运,但国运这个词我并不喜欢,因为如果总是寄希望于国运,那总有输掉的一天。

输一次,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我更希望将它总结为,中国人的孜孜不倦刚好有了好运气的加持。

虽然我一直批判中国人的国民性,但中国人也有很多值得肯定的方面。勤恳和务实,一直都是东亚发展得不错的核心原因,现在的越南也是一样受益于这种性格。

越南现在也有了好运:产业链转移、与国际接轨。前段时间,黄仁勋还决定在越南建立英伟达的合作项目。

然而中国的角色却变了,它变得更加复杂。中国不再是那个“新人”。在国际视野中,它已经是个老面孔。无论是经济发展阶段还是国民的“心气儿”,都已经不再是那种刚起步的、觉得一切都有无限可能的状态。

在这个阶段,中国人要逐渐学会两件事:第一,慢下来,很多事情不会再给你丰富的机会和资源去成长很快;第二,学会承受痛苦,比如经济的徘徊不前,和社会的阵痛。

在之前这25年,中国社会完成了一个完整的环形。在环形的起点,加入世贸组织和冲向世界的那种生命力,推动这个国家像雨后的植物一样疯狂生长;在环形的末端,则是旧路已经走完,新路却仍未铺开,很多人已经感觉累了,却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之所以是个环形,是因为现在又到了神似当年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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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的起点,中国人过得并不好。国企改革造成了大量的问题,下岗职工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当时的中国经济下一步怎么走并不明晰,刚起步的改革开放,似乎面临着某种程度的无路可走,和徘徊迷茫。

现在,人们则承受着经济下行的痛苦,失业也在大量出现,收入锐减,社会变得沉寂而抑郁。下一步怎么走?似乎也不明晰。

在这时候,需要的是新的动力。这种动力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只来自于经济本身,它还需要来自于社会。

只有社会本身成长、变化,才能真正开始一条新路。

这时候需要的,也是一种契机。所谓的“国运”是否还在?没人知道,但运气是一定不可少的,与此同时,国民也必须有担当。

2023年到2024年,我知道,有很多人都是痛苦的。中国社会要走向一种收缩的状态,必然会让人们有很多不适应。相比现实的压力,心理上的迷茫可能会让更多人感到痛苦。

2025年,这个世界会好吗?

其实放眼历史,单一年份很少形成特别重大的转变,但三五年的趋势,却完全能够改变历史。所以与其疑问2025年是否会更好,还不如多关注,接下来的三五年是否会更好?

未来这几年,将会是又一个关键时刻。就像1985年到1990年、1998年到2002年那样,它将是一个新的转折点。

真心祝福所有人,能继续拥有好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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