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10月,此时东北的气温已到零度以下,冰冷的浑河之中,隐约有一个人正在游泳。
只见他被冻得浑身哆嗦,但是凭借着意志力还在向岸边游动。反方向的岸上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不少国民党的士兵正在河岸搜索着什么。
好不容易那个泅渡的人爬上了对岸,他来不及休息,立刻搓了搓冻僵的身体,继续向林子里跑去。
就在他离开河岸不久,岸边又来了许多士兵,久寻无果之后,只好悻悻然离开。在东躲西藏了一阵子之后,这个人终于进入了解放军占领区。
不过正当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面前迅速跑来几名解放军战士,有人看到他穿着国民党的军服,立刻举起枪对他说:“不许动!举起手来!”
他缓缓举起双手,颤抖着声音说:“快带我去司令部,我是自己人!”到底这名国民党军官是谁?为什么他连夜来找解放军?
北平谍案,危机重重
1947年就在解放军正面战场连战连捷,开始由战略防守转变为战略反攻的时候,处于隐蔽战场的情报战线却遇到一场巨大的危机。
当时毛主席亲自撤出延安,在陕北带着部队与国民党的围剿部队做着捉迷藏的游戏,一方面牵制了国民党主力部队的兵力,另一方面继续安排部署前线战役。
之所以陕北的中央机关可以做到如此地步,与西安为中心的中共地下情报系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当时在李克农领导下的中共情报网已经日渐成熟,将各种重要的信息源源不断传递到中央,再由中央根据情报做出战略部署、取得先机。
不过就在一个深夜,中央接到了一封来自北平的密电,让整个情报机关陷入疑云之中。电文中叙说保定绥靖公署掌控者孙连仲愿意与我党合作,希望中央迅速派人接触协商。
提供这个消息的是我党策反的一名国民党高官叫做余心清,他是一名积极推进孙连仲进行起义的进步人士。
孙仲连
但是他并不是一名情报工作者,所以在行动安排与保密工作上都有重大疏漏。
我党负责与余心清联系的地下党工作人员叫做陈融,他潜伏在绥靖公署内部重要职位,曾经成功策反了作战处处长的谢士炎,并且获得过许多重要情报。
北平秘密电台由于在日常工作中不但负责秘密情报,还负责社会舆论等大量其他事务,于是导致这个电台每天发报时间极长。
这对于情报组的隐蔽工作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不过当时一直没有出事所以大家都疏漏了这点。
这一天夜里国民党一名负责监听电台的侦测员因为跟老婆吵架,自己跑到办公室加班,这一加班不要紧,却被他发现了我党正在发报的秘密电波。
这个侦测员很快就去科长赵荣德那里邀功,而国民党的情报部得到消息也加大了北平方面的监听设备与人员。
他们将配备了美式监听设备的吉普车布满北平的城中,并且不断移动缩小搜索范围。
因为得到孙连仲有可能通共起义这种大消息,蒋介石当时就叫接任戴笠位置的保密局局长郑介民彻查此事。
于是在整个保密局的参与之下,我党情报组织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锁定了大概的位置。
当保密局把范围缩小只有百户人家的时候,郑介民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没有轻举妄动。而他的得力下属谷正文安排了一名飞贼出身的特务段云鹏对这些人家进行调查。
段鹏飞白天先是在高处寻找到几家天线与别家不同的房子,然后夜里观察哪个房子的灯在半夜还亮着。这一来二去排除筛选之后,京兆东公街24号院成为了重点怀疑对象。
段鹏飞之后每天夜里潜入这个院子隐藏在楼顶,直到凌晨五六点才离开,持续了几天之后,他终于等到一个年轻人的屋中发出电报的滴滴声。
收到消息的第二天,保密局就带着大批人马在夜间来到这个小院,并且在我党情报人员发报的时候冲进屋中,并将四名情报人员当场抓获。
在国民党的审讯之下,一名叫做李政宣的人屈服成为叛徒。他不但将自己平时接触过的我党人员全部招出,还将他所知道的潜伏人员及上级领导也出卖了。
就在这个可耻的叛徒帮助之下,华北、西北、东北地区我党的情报机构全部遭到清洗破坏,大量的情报人员与被我党策反的人员一一被揪出抓捕。
而保定绥靖公署就被抓了五人,分别是谢士炎、丁行、石淳、赵良璋与朱建国,这五个人全部都是国民党的高级军官,当时引起国民党内的高度重视。
代号902的赵炜
开篇说的那个国民党军官正是被捕的朱建国曾经的同学,也是朱建国帮助我党发展的另一名潜伏者,他的名字叫做赵炜。
赵炜曾经毕业于黄埔军校桂林分校,他在毕业之时还曾获得蒋介石赠与的中正剑。当时的赵炜一度认为自己报销国家,拯救中华民族苦难的理想可以实现了。
不过当他被分配到第五战区第13军之后,他就一次都没有上过战场,年少气盛的他前往当时战事比较紧张的陕西,投奔在母校带过自己的总队长。
而他去了陕西之后,不但没有加入前线部队还被骂了回来。
不过朱建国却在他最失落的时候伸出了援手,两人本就是黄埔军校同学,朱建国当时正在参谋处绥靖组工作,知道赵炜的事情之后,留下他暂住在自己家里。
朱建国所处部门本就是能接触到许多共产党的刊物,两人在相处时不但聊国民党的事,还经常聊共产党的那些思想。
逐渐他们开始发觉,共产党的很多主张才是符合当时中国国情的,再对比当时贪腐内斗严重的国民党,两人的思想都开始有了一些别样的东西。
就在日本投降之前,朱建国终于下定决心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而他执行的任务是留在国民党内部,为我军获取重要的情报。
而在抗战结束之后,赵炜则被分配到东北保安司令部成为一名作战参谋。
就在赵炜前往东北之前,他又一次见到了朱建国,两人聊了很多很多。朱建国也开诚布公告诉了赵炜自己的身份,并且直言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
而赵炜当初与朱建国一同萌发的种子,也在这次深聊之中成长了起来,他也表示要加入共产党。
在朱建国的介绍之下,赵炜见到了我党的情报系统总负责人李克农,并且在李克农的介绍下加入我党,前往东北进行情报工作,代号“902”!
赵炜来到锦州保安司令部报道之后,很快就被提拔为少校参谋,主管军官名单、兵力驻地及战略地图标记等工作。看似普通的工作却对我党在东北的战事十分重要。
当负责与赵炜单线联系的袁泽来到锦州之后,赵炜立刻将手中这些情报编辑成册交给了袁泽,并且把国民党的作战地图亲手抄画了一份。
这一行为不可谓不大胆,不过却是情报工作的大忌,他这种行为很容易暴露,而且对情报的安全传递也准备不足。
当时杜聿明正在调集军队准备前往我辽东军区的根据地,赵炜的情报中详细说明了杜聿明的兵力部署、进攻时间及进攻方向。
这么厚厚一大本册子,如果这么拿出去太显眼,两人当时都没有好的办法。如果将该册子分批带出,风险固然降低,当时时效上就会出现问题。
袁泽当时将这里遇到的困难报告给了王石坚,而王石坚立刻向组织申请在赵炜所在地的附近部署一个秘密电台进行情报传递。
电台很快就安排好,由沈秉权、吕淑兰夫妇负责。袁泽也及时将那些重要情报通过密电方式发送中央,随后将纸页销毁,大大降低了两人传递情报的风险。
眼看着杜聿明发动总攻的时间越来越近,我军早已已经掌握了他的进攻方向及兵力部署,并且做出了相应的安排。
就在赵炜得知我军在一个战略位置布置了一个口袋阵的时候,一个大胆的计划涌上了他的心头,不过稳妥起见他并没有立刻实施。
他先找到国民党13军这个他曾经服役过的老部队,然后联系上他还在队伍里的黄埔老同学。
当老同学将他带上司令部列车之后,他开始仔细观察是否有什么有用情报,并且借机打探13军两个主力师的出发时间。
不过正当两人聊天之际,13军军长石觉却不耐烦得将他赶下了车,没有拿到重要时间情报的赵炜表面上显得忍气吞声,心中却开始酝酿之前那个大胆的想法。
他回到司令部起草了一道命令要求石觉带兵去夺取兰山制高点,之后他密电通知了我党,自己给13军发出的这道催命符的内容。
他深知如今战事紧张,一定没人核实该命令的真实性,果然那个军令经过作战科长、参谋处长、参谋长的例行签名画行(批复)之后,顺利到达了石觉手中。
而石觉接到命令,立即带着部队急行前往兰山阵地,并且发动了强攻。那种三面环山易守难攻的地形很快成为了13军的埋骨之地,石觉手下的主力师团被歼灭,部分残部逃窜。
杜聿明真的想破脑袋都没想到,自己策划那么久的南攻北守计划就这么无疾而终了。就因为那个石觉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自己带着主力部队撞到兰山那个陷阱里。
也就是由于这个失误,国民党在东北的部署不得不从主动进攻转为全面防守。
杜聿明被蒋介石一顿臭骂之后,回司令部就开始彻查。结果一查不要紧,相关人员全部都是按规定签字,没有任何纰漏,这事就成了一桩悬案,不了了之。
代号902的荣耀回归
四平战役很快在林彪的带领下打响了,赵炜也来到了前线指挥所当参谋。
在国民党的眼皮子底下,四平的城防工事与兵力部署信息就摆在了中央情报部的面前,而且就连之后增援兵力的部署都有所记录。
很快四平城守军就被我军击溃,不过由于敌人大部队增援及时,林彪当时还是选择了撤出四平择机再战。
也就是在这件事之后赵炜接到一个命令,陈诚接替了杜聿明的司令职位并且要求作为计划制定者的赵炜将“东北防御作战计划”送去北平,并亲自上交蒋介石。
这个计划在刚拟定好之后就被赵炜交到了中央那边,如今国民党开始准备执行,赵炜立刻前往秘密电台通知中央那边可以开始准备执行应对计划。
不过当他兴冲冲前往秘密电台也就是沈秉权家的时候,却看到在窗户上挂着的一样东西,那代表的是沈秉权出事了!
他当时坚信沈秉权不会动摇,但是如今电台被端掉,消息传不出去却成了问题。于是他决定利用这次见蒋介石的机会,去北平找王石坚。
当他到了北平之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止王石坚联系不上,就连紧急联系人王啸也被捕了。
他赶忙找到自己北平的黄埔同学了解情况,结果更让他心惊的消息传来,朱建国也被抓了。而且这段时间整个北平共产党的情报点连续被扫,很多人都被抓了起来。
赵炜知道自己现在不但处于极度危险之中,这些被捕的同志任何一个立场不坚定,他都有可能暴露。而且他还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因为整个北平没有组织可以联系!
面对如此情况,他决定先去将计划上交给蒋介石,却被告知蒋介石有要事前往东北,于是他把资料留到北平行辕收发室之后,拿着签收条返回沈阳,继续自己的潜伏任务。
在回到沈阳之后,他向来到未婚妻的家中,准备打探一下目前东北的情况再做打算,结果未婚妻上班并未在家。
于是他给单位打了电话,一个陌生人接了电话自称新上任的卢科长,在接了他电话之后问他:“你现在在哪里?”
赵炜听到这种问法就知道自己多半已经暴露了,于是实话实说说自己在未婚妻家中。
挂了电话他就离开这里,又跑到旧城区给自己未婚妻家中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还是那个卢科长,赵炜确定自己肯定暴露了,于是说自己正在医院看病,随后挂断开始逃亡。
这时冰冷的浑河正横在赵炜的面前,于是开篇那一幕就发生了。
当那几名解放军战士将赵炜上报的代号902这个消息传达到当时的司令肖劲光那里时,肖劲光赶紧前往赵炜那里确认。
在见到赵炜之后,肖劲光对着身边那几个战士说这个902可不得了,前阵子还被中央情报部给予“居功至伟”的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