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上强调要有底线思维,这个底线就是要防止出现系统性金融风险。
熟悉政策语言的人都清楚,既然提出要防止风险,那就是已经有了风险;经济工作会议指出要守住金融风险的底线,接下主流媒体又给立即大众吃了一个定心丸。表示与日本与美国比,中国的负债率不算高,而且中国负债的背后有大量的优质资产做支撑,表示一切都在控制中,那为什么要强调底线思维?
首先要清楚债务是怎么形成的?
最直接的原因是低效,中国一直强调投资拉动经济,实际上就是想打造一种良性的债务驱动模式,但是,投资基本是限于国企,多是与市场需求脱节的长期项目,无法转换成利润,这就长期锁死在钢筋水泥中,引起了债务叠加。
其次是土地财政的影响,地方财政开支的一半要依靠土地出让金,于是,开发商蜂拥而上,地价飞快上涨,抬高了楼市的价格,打破了供求平衡,而近些年土地出让收入又大幅下跌,地方财政集体靠债务才能维持运转,这又是一个债务叠加的重要原因。
至于负债率高与不高,是一个相对概念,马斯克的利润率与比亚迪比,有资格负债,同样的负债率,经济压力完全可以是天壤之别。与日本、美国比负债率,这种孤立数据的比较并不科学,美元可以割全世界的韭菜,经济的内生力很强,它无论在军事上和经济上都是全球布局,双方没有真正的可比性。清华的李稻葵有一个数据:目前国企创造的利润率,已经不够支付自身与财政的债务利息,而美国与日本没有这个问题。
我们现在采取的办法是通过发行特别国债。
向社会借钱,用长债化短债;如果企业不能扩张税基,地方财政不能降低体制性成本,就会出现继续债务叠加,最终将触碰风险底线。
所以,要想守住金融风险的底线,最终还是要通过高增长化债。
这正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道难题;因为前两次化债,有改革开放的大背景,释放出了民间强大的生产力,WTO又提供了良好的国际贸易环境;现在的情况早已经为之一变,出口这架马车失速了,外部环境可以说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我们或者改变体制,融入全球化;或者就成了美国政要说的餐桌上的菜单。而国内的高增长,也结束了;现在面对的是一个需求不足的周期,这又如何化债?
更令人不安的是,未来债务的叠加具有必然性。
房地产,是人人都看得到的萧条,这已经不是一个赚钱的时代,更不是暴利的时代;地产商接二连三爆雷,先是恒大、碧桂园、远洋,现在所谓的浓眉大眼的万科也面临着债务压力,那就不是许家印一个人做的逆了,是土地财政还能不能持续的问题了。
如果年内房地产的销量还是上不去,债务就一定会增加,因为在二十年内,没有任何行业的权重能替换掉房地产的土地出让金,中国经济已经被房地产绑架了。
既然失去了高增长的背景,那么,房地产就显得更为重要,至少要控制住下滑的趋势,给化债更多的时间,重建良性的债务驱动模式。另一方面,从整体经济上说,还是效率问题,如果资源继续向低效的国企倾斜,又如何提供一个消解债务的效率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