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元医保不多,
为何农民交不起,
因为收入不高,
还是性价比低。
(一)收入不高
阿飞出生于中部身份农村,年少时一直在农村干活,直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才算真正脱离土地束缚,而且属于典型80后,几乎经历了改开以来四十年农村变革,看着农村面貌换新装,也看着农村人口渐渐走向消亡。
阿飞祖辈属于20后,他们先经历民国时期战乱苛捐杂税,然后经历了解放后翻身做主人地位跃迁,让他们对新生活充满期待,这从他们给孩子起名看得出来,如解志和解强.
然而人民公社解体,农村集体组织形同虚设,不再负责村里养老问题,而是由包产到户家庭负责各家老人,但在90年代末农民负担达到顶峰,并无余钱赡养老人,就连给点盐油钱都没有,只能跟着后辈家里一起吃饭,所以他们晚年已经失去独立性,而且一旦得重病就只能等待死亡。
阿飞父辈则是50后,他们青春挥洒在集体生活土地上,尤其是热火朝天兴修水利工程,更是他们一辈子回忆,以致许多即将去世老人都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要让后辈开车回到当年集体奋战水库,追寻下当年足迹,缅怀下当年老友,才能了无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阿飞父辈在80年代包产到户后,凭借辛苦劳作,农闲时还会去附近乡镇企业打零工,得以修建那个年代新房子,在南方农村叫四方屋,就是中间一个共用大厅,两边则是厨房、客厅和卧室,等儿子长大成家后就一人一边,这是一个农村当家人最大成就。
阿飞父辈多子多福观念浓厚,在80年代农村计划生育管控不是很严格,同时不像公家那样有职位约束,即超生就会失去公职,所以阿飞父辈基本上都有两个孩子以上,多的会有五六个,这就决定了阿飞父辈收入都用于抚养子女,基本不可能留有储蓄养老,也不可能有余钱缴纳社保,更何况当时还没有农村社保体系一说,如果子女还要读大学,阿飞父辈更是要四处借债。
直到2006年农业税免除,还有农民种粮补贴后,再加上阿飞他们陆续出来工作后,阿飞父辈们才感觉过上好日子,有时给祖辈扫墓时,阿飞父辈都会感叹老人走得太早了,没能赶上这个好日子,此时阿飞父辈在55-65之间,还是能干得动活年纪,所以他们不仅能耕地自养,还能留有一些积蓄,也会对每年缴纳100元社保和每年缴纳10元新农合医保,给与积极配合支持。
然而随着阿飞父辈年过65岁,逐渐干不动农活,尤其是包产到户四十年后,农村土地最后一公里水利失修,需要机器抽水才能种田,而65岁老人已经搬不动机器了,只能撂荒大部分放不到水的土地,留下一两亩能放水土地自耕。
不过就是这一两亩自耕土地也非常吃力,有次阿飞回家和父亲算了一笔账,那就是一亩地种水稻收成1500元,但种子、化肥、机器耕地和机器收割等费用加在一起也到1500元,换句话说农民种一亩地,不仅赚不到一分钱,还要贴入人工管理成本,所以阿飞就劝父亲不要再种地,直接买粮食吃算了,但父亲说不想都把地荒了,自己种不买粮食吃得健康些,更重要活动筋骨有利身体健康.
然后说阿飞父辈种蔬菜赚点盐油钱,现在也变得越来越难,因为随着农村人口越来越少,许多乡镇逐渐变成公务员经济,但他们都喜欢去大型超市购物,并不喜欢去拥挤环境不好集市买菜,而大型超市资本也看重这个市场需求,他们在大城市被电商打败,就纷纷下沉到县城乡镇,从种植大户那里批量采购,而且都有重量大小限制,来迎合公务员苛刻消费需求,这就导致阿飞祖辈辛苦种出来菜,挑到集市根本卖不出去,有时一天就卖个10元钱,这是许多人难以想象事实.
由此我们看到阿飞父辈生活窘境,那就是原来种粮食和种蔬菜换钱渠道已经被阻断,即使想劳动自养都变得困难,但他们每月只有140元养老金,每年却要拿出400元医保,超过两个月养老金,在那两个多月里,连买盐油钱都没有,相比生存重要性而言,医保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假如阿飞不帮父母交,他们是肯定不交的。
(二)性价比低
这是中年农民不愿交400元医保关键,以阿飞小姑妈家为例,后者属于65后,比阿飞父亲小了整整15岁,还处于50多岁尚能自养年龄,但由于小姑父家传宗接代思想影响,他们家生了四个女儿才迎来一个儿子,所以家庭负担非常重,基本上没有多少积蓄。
阿飞有一次和小姑父提到医保政策很好,却被小姑父劈头盖脸吐槽好什么好,你看我家五个孩子,两个大人,还有一个老人,整整八口人,每年就要交3200元,我从哪里去赚这么多钱,假如不交村干部天天上门来催,还拿小孩升学盖章和宅基地审批来逼你交钱.
阿飞说医保400元,交的是小钱,你看我妈动了两次手术,每次都能报销60%以上,报销金额3万多,缓解了我们家不少压力,却被小姑父吐槽说,那是你们家能先拿出五万多去治病,然后才能走报销,我们家可拿不出来,不要说五万多,就连报销后自付两万多都拿不出来。
小姑父又接着说,我们全家买了医保,老人得了重病没钱治,大人和小孩又很少生病,即便生病村里又没诊所,还要跑到镇上卫生院去看,最奇葩是拿出医保证,治疗费用居然比没医保证要贵,换句话说扣掉报销部分,我们看病费用并没有降低,你说这样医保还买来干什么,关键是它还每年都在涨,从最开始10元,不到20年时间,就飙升到400元,而且每年不用也会清零,更加觉得只是负担没用处了。
小姑父还说,他非常怀念大集体时期,那时虽然日子也苦,但不至于现在这样无助,尤其是那时农村赤脚医生,每年只要交1-2元合作医疗费,就能在村里看病,有时医生还会上门看病,不像现在要自己跑到镇上卫生院,甚至要到县城排队看病。
当然小姑父倾诉更多是新农合医保,刚开始缴纳10元医保,对农民来说只是预防老人看不起大病,或者家庭因大病致穷,但如今却攀升到400元,覆盖到不用看小病,覆盖到中年人和小孩,还是强制性,这对收入捉襟见肘的农村家庭而言,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已失去新农合医保原来救急功能。
事实上小姑父是农村难得开眼看世界的人,他早在十年前计划生育时,就提到国家未来会鼓励生育,甚至会拿钱出来鼓励生孩子,当时阿飞都当笑话看,但十年后被打脸,就开始敬佩小姑父先见之明。
同时小姑父也是一个敢想敢干的人,很早就看到小农经济局限性,通过借贷资金承包50亩土地搞烟草种植,但农业是一个生产周期很长,而且要靠天吃饭行业,还要受限于市场供求关系,所以小姑父那点借贷资金,根本不够外部条件变动折腾,要么防涝抗旱,要么烟草滞销价格低廉,所以坚持了三年就赔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由此小姑父不得不进城,要么跟着建筑队施工高风险行业赚钱,要么进工厂长加班时间计件赚钱,用了十年才还清承包所欠债务,但随着年龄超过50,小姑父已没有建筑队敢收,也没有工厂敢用,只能回到家乡刨那几亩地维持生计,距离退休拿每月领100多,还有十年时间。
所以可以想象小姑父生活窘境,就是种粮食和种蔬菜不赚钱,又不能出去打工赚钱,还要抚养老人和孩子,就连喝水都要花钱,因为农村农药化肥污染地下水已不能喝,没到拿退休金年龄,却每年要交八个人医保,就像一座大山压在肩上不堪重负。
(三)去向何方
这是农民交不起400元医保需要思考问题,不可否认我们医保网络覆盖面远远高于美国,这是我们社会主义优越性体现,但城镇居民医保和新农合医保合并成统一的城乡居民医保,却延伸出新的问题,那就是农村医疗资源短缺,让农民不能享受到同等城镇医疗服务,还有农民收入不高,则让他们无力面对持续上涨医保缴费和大病治疗费用。
所以我们需要着力解决两个问题,第一个是医疗资源分布均衡问题,当前我们医疗资源集中在城市,而且是一二线城市,有人说这样集中有利于降低医疗成本,也有利于医疗技术进步,但教员却说这是城市老爷卫生部,应该要把医疗卫生工作重点放到农村去,培养一批农村养得起医生,由他们给农民看病。
其实农村医疗重点不是大病,所以需要医生不用高学历和长学制,只要懂得基本医学常识,然后在实践中学习提高就可以了,而且对农民来说预防小病拖成大病才是重点,因为大病肯定是没钱治的,所以是否能在农村建立类似赤脚医生的独立医疗医保体系,以低学历低成本服务农民医疗需求,而不是要和城镇居民医保合并起来,以致每年医保都在涨却用不上。
第二个是农民收入不高问题,首当其冲就要思考农村65岁老人,他们已经干不动农活,但每月只拿140元养老金是否合理,一方面是农村老人年轻时工农剪刀差对国家贡献,丝毫不弱于公务员和城市工人,那么工业反哺农业,是否也要反哺这些老人,不说要和城市工人同等每月3000元,但能否考虑提到1000元,就可以保证农村老人体面养老;
另一方面是社保体系运行规则,就是年轻一代人供养年老一代,但因为城乡社保差别,农村入城年轻一代缴纳社保,其实没有供养到自己父母,如果农村有孩子老人养老金只有140元,但无儿无女的五保户养老金却有700元,还能得到定期粮米油盐支助,甚至无需缴纳医保,就能享受免费医疗服务,这是在鼓励躺平而扼杀勤劳。
此外我们每年城市拆迁动辄万亿货币补偿,还有工业品以新换旧动辄上亿货币补贴,都是为了拉动国内消费,刺激我们经济发展,那为何不能尝试提升农村老人养老金,来刺激经济发展,假如给到农村老人养老金1000元,不仅能刺激他们消费而不是存起来,同时也能降低农村入城年轻人补贴老人负担,可以拿出更多闲钱来消费,这明显是一条刺激内需拉动经济好路子。
最后要想解决农民收入不高问题,还是要通过集体形式,把分散农民组织起来,以集体组织为主体,对接工业企业,这样能降低种子、农药和化肥等农资采购成本,避免被中间商盘剥,还能培育自己农技人员,同时以集体组织来抵抗自然风险和市场风险,甚至直销给城市居民,就能避免被中间商盘剥,以致出现增产不增收情况。
备注:为了保护个人隐私权,本文故事主人公均采用化名,同时只从故事看现实,暂时没有可行解决方案,没有深入探究,希望大家理解讨论,如果你有故事分享给大家,也可以给作者投稿,帮你润色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