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的台儿庄战役,是中国自抗战以来在正面战场上取得的首次大捷,沉重地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 鼓舞了全国军民坚持抗战的斗志。在历时半个多月的激战中,我军歼杀日寇一万六千余名,但中国军队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第五战区参战部队有四十万人,但伤亡失踪人数却近三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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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的是当时我军兵力虽多,武器装备却明显不足,乘胜攻击且感乏力,更不可能扩大战果, 改变战局。

蒋介石得到台儿庄捷报之后,于一个月内先后调集六十四个师另三个旅共计六十万人,欲与来犯的三十万日军在徐州以阵地战方式“一决雌雄”。此时,蒋介石似乎忘了数月前他在开封所确定的“机动迂回包抄”的歼敌指导思想,也忘了华北平原地区有利于日军机械化部队攻势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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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没意识到此举反而存在中国主力部队被敌聚歼的危险。在蒋介石新战略计划的指导下, 我军很快开始频繁调动布防, 徐州大战已呈一触即发之势。

第140 师入列第8军后,一直在潼关一线严阵以待,死守河防,而南线徐州却已打得遍地开花。

3月上旬,第140 师接到黄杰命令将防务交给同属第8军的柏辉章第102师,并撤回过河部队归建, 再次奉命南调, 准备驰援徐州。

王俊臣接到撤退命令,即派第2 营营长肖泽洲, 将滞留风陵渡的军需物资抢运回南岸,不能带走的悉数炸毁以免 台儿庄大捷,我守军在城墙升起国旗资敌。各连相互掩护, 陆续撤回归建。

1938年3月下旬, 第140 师在潼关集结誓师,然后坐上南下军列。“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运载第140 师的军列,黑烟滚滚,日夜奔驰,出了遂平、西平后,沿途景色全变,没有了高山流水,更无小桥人家,也没有稻田,只见一马平川, 碧无天际。过漯河,俯视窗外见从北向南逃难的难民成群结队,扶老携幼。到了此时,第140 师官兵才深切感到抗日救亡的声息和流亡曲的意味。也才知道什么叫平原风光。

在郑州休息了两天后,第140师又乘火车经中牟县、开封、兰考、民权、商丘、虞城、砀山各县市,开抵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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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师刚集结完毕,就有运河两岸的老百姓跑来欢迎,他们或带水壶,或带鸡蛋,或提着果品,眼含热泪亲切地喊着:“老总喝口水, 吃个鸡蛋,不要钱。为了保护咱老百姓,你们来打鬼子,辛苦了。”官兵们看着张张朴实而苦难的脸,双双流着眼泪的眼睛心里酸楚欲泣。白发苍苍的大娘喊着一声声老总,握着战士们的手问长问短,把鸡蛋、烧饼硬往口袋里塞,两情依依, 尽在不言。

当天,师长王文彦到徐州,谒见了李宗仁、白崇禧。李宗仁告知王文彦,台儿庄以东战况吃紧, 让其立即率部前往,归第二集团军孙连仲指挥。孙连仲命令第140师集结于枣庄附近的邹坞, 作为二线部队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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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云密布, 一触即发

1938年3月下旬, 汤恩伯、孙连仲、张自忠等部在台儿庄及其邻近战场与日军恶战,取得了国军自抗战以来的首次大捷。

台儿庄大捷后,蒋介石决定乘胜“扩大战果”, 将精锐部队大批调往徐州,意欲在此与日军决战。

日军曾扬言三个月灭亡中国,但自两国开战以来已经半年, 中国不仅没有灭亡, 反而抗战热情更加高涨。日军以精锐之师、挟新胜之勇, 不仅没有取得预期的胜利, 反而损兵折将惨败台儿庄, 自然引起了其举国震惊, 天皇裕仁也为之大怒。日本大本营察觉到第五战区在徐州地区集结重兵集团后, 也迅速调整了部署, 命令原攻临沂失利而败退费县的板垣师团放弃临沂战场, 与困守峄县枣庄一带矶谷师团的残部合流, 死守待援。

日军统帅部于4月7日制定了《徐州地区作战指导要领》, 迅速调集华北方面军第5、第10、第14、第16 师团从北面向陇海路进攻, 调集华中方面军第9、第13 师团从南面策应华北方面军作战, 企图以三十余万人再次南北推进, 铁壁合围, 一举消灭中国军队第五战区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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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 日军磨刀霍霍, 而中国军队意气风发, 围绕着台儿庄揭开了徐州会战的大幕。

日军分三路南犯, 其右翼以第10 师团 (矶谷师团)、第1师团(河村师团) 为主力, 配合部分骑兵和装甲部队、坦克部队, 沿津浦铁路两侧向滕县地区进攻, 与我第二十二集团军孙震所部及第二集团军孙连仲所部的一个军在滕县以北的辛庄、界河、东郭、郭里集一带激战。日军攻势猛锐, 我军抵抗强烈, 守军在城郊的阵地工事多被敌机炸弹和炮火炸毁, 孙震所部牺牲将士达七万八千余人, 第122 师师长王铭章在滕县殉国, 滕县最终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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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中路以第3师团 (藤田师团) 和第1师团一部为主力,配合大部骑兵和坦克部队,由平邑以南的郑城、梁丘及费城地区向枣庄方面进犯, 与我第二集团军孙连仲部激战, 敌遭到强烈抗击, 进展迟缓。敌左翼以第5 师团(坂垣师团) 为主力,配合其它师团及坦克部队和骑兵沿公路两侧向临沂、苍山一带进攻, 遭我第二十军团汤恩伯部, 尤其是第52 军关麟征部顽强抵抗,给敌以重大打击。

滕县沦陷后, 临沂亦相继失守, 我军各部不得不作战略转移, 固守在台儿庄以北枣庄、沂城、郑县苍山一带。日军强兵压境, 李宗仁责令各部一定要消灭窜踞台儿庄之敌, 孙连仲部池峰城师守军虽损失数千人, 但仍据守台儿庄部分阵地继续抵抗。日军兵潮如涌, 眼看情势危急, 池峰城打电话告急, 这时孙连仲已无预备队可派, 急了就一句话丢下去:“士兵打完了, 你就自己填进去, 你填过了, 我就来填进去!”台儿庄壮烈的争夺战立即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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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连仲第二集团军的当面之敌是日军第10师团, 由于该师团兵源多来自日本近畿地方的姬路, 所以又有姬路师团之称, 它是日本陆军的一个甲种师团, 在“二战”爆发前是日军十七个常备师团之一, 装备非常精良,被日军作为现代化师团的样板。该师团在作战中经常违反国际战争法使用毒气战。其序列为:

师团长矶谷廉介中将, 参谋长梅村马郎大佐;

步兵第8旅团旅团长长濑武平少将;

步兵第39 联队联队长沼田多稼藏大佐;

步兵第40 联队联队长长野义雄大佐;

步兵第33 旅团旅团长田鸠荣次郎少将;

步兵第10联队联队长赤柴八重藏大佐;

步兵第63联队联队长福荣真平大佐;

骑兵第10 联队联队长桑田贞三中佐;

野炮兵第20 联队联队长谷口春治中佐;

工兵第10 联队联队长须磨学之大佐;

轻重兵第10 联队联队长前野四郎大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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矶谷廉介与濑谷旅团长

此时, 按矶谷廉介的部署: 濑谷支队在右翼, 仍然沿台枣铁路向台儿庄方向进攻; 长濑支队在中间, 向兰陵镇、甘露寺、禹王山一带进攻; 坂本支队在左翼, 向向城、四户(今江苏省邳州市四户镇) 方向进攻。

矶谷师团的进攻一延伸到禹王山, 坂垣师团也在连防山、虎皮山、碾庄等地同时展开进攻, 两师团意欲在陇海线上的运河站与台儿庄一带会师, 企图西取徐州。

第140师自归建第8军后, 武器装备有了很大改善, 还配备了比利时式的钢盔。到了徐州后, 第五战区又给第140师的每个团分别配发了一门高射炮和一挺高射机关枪。

第140师有了精良武器, 士气更为高昂, 接令后当即乘火车出发, 车刚离徐州不远, 已经是日上三竿, 麦地里的青苗已长出两寸余长, 天下着蒙蒙细雨, 一架敌机飞到第140 师军列上空侦察, 当发现目标时, 它立即折头飞去。但没有过多久, 第五战区的防空监视器就发出了报警, 第140师司号员随即吹起紧急防空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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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平原地区, 既没有防空工事制敌, 也没有什么可资利用掩护的东西, 师长王文彦迅速指挥部队下车疏散隐蔽, 并命令将满载辎重的火车脱钩分成几节, 以躲避敌机轰炸。

在这种环境下, 第140 师官兵只得卧倒在麦地里, 等待敌机的狂轰滥炸。当时, 敌机猖狂, 有恃无恐, 飞得很低, 甚至飞行员都可看见, 尤其在其投弹时, 飞行员头朝天、臂朝下, 对准目标扔炸弹的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打飞机是最好的机会。

师长王文彦观察得聚精会神, 不想一枚炸弹从天而降冲他而来, 王文彦脸不变色, 泰然处之, 但炸弹飘落在其距离5 米处爆炸, 他的马夫、坐骑当即被炸死, 他本人也被气浪掀倒, 飞起的浮土埋了他半截身子。王文彦立即爬起了身来, 还未顾及伤痛就口中骂道:“欺人太甚,给老子狠狠地打。”

本来,第140师配备有高射机枪, 但开始顾虑暴露目标, 没有先发制人, 没想到部队还未拉到前线, 敌人就来这样的“欢迎”方式, 一时激起了官兵的愤怒, 接到王文彦的命令, 各团立即摆开架势, 用高射枪炮一齐猛打, 当即就击毁击落敌机各一架。日机见有伤亡, 不敢恋战, 遂仓皇逃去, 把炸弹扔投到了附近的村庄, 顿时炸死炸伤了很多百姓以及牲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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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机虽被打跑, 但铁路已经被炸毁坏, 王文彦察看地形, 想进一步了解敌我情况。此时的台儿庄, 天上已少有鸟飞, 镇里更没有一间完好的房屋, 到处断垣残壁, 城墙只留下了半截, 街上空无一人, 地上却死尸累累。看着日军的暴行,满目疮痍、哀鸿遍野的现实,真的令人痛心疾首、怒火中烧……

师长王文彦只好命令第140 师官兵改为徒步! 部队日夜兼程, 在鲜血遍地的战场上, 一切困难都没有把官兵们吓倒, 他们一道高唱:

冲锋陷阵, 显我军威风, 和倭奴拼命, 万夫之雄,

为民前锋, 报国尽忠,

信义诸君, 马到成功!

第二天清晨, 第140师抵达枣庄附近的邹坞。邹坞这座古镇虽然历史久远, 文化底蕴丰厚, 曾经是文化古迹鳞次栉比, 但此时第140师官兵已没有心情去体验千年古镇的文化底蕴! 尽管邹坞在封建社会时期曾有过鼎盛时期, 谱写过一段千年古瓷民窑的文化史。但此时战火所及悠悠的蟠龙河水已被血色尽染, 哪里还看得出那千年的繁华, 往日的繁荣景象已成为历史, 但那些断垣残壁和散落满地的古瓷碎片却记录着昔日的辉煌。所以官兵行走在乡间陌里, 遍地尽尸骨, 路上无活人, 根本就感受不了这里淳朴的民风民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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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坞附近的台儿庄是一座小古城, 方圆不到四华里,坐落在运河的西北岸。此时, 城的周边已没有一间一檐一瓦完好的房子, 这里既没有鼠的滋扰, 也没有鸟的鸣唱, 除了日军被歼突围时遗弃的尸体经过挖坑浅埋后招惹的苍蝇追腐逐食以外, 已看不见任何生物。可以说台儿庄已被战争摧毁成了一座死城。

师长王文彦安置好师部驻地,即做部署安排,派出两个团奔赴枣庄构筑工事, 并留万徐如839团作师部预备队。此时, 835团团长方成德因病未能前往, 王文彦改派兵站站长李祖明代理该团团长职。

部署完毕, 各团驻守着各自阵地, 远望火光冲天的战场, 严密地监视着敌军的动静。师长王文彦到各团巡视了一周, 对官兵进行了亲切的慰问。转到一块空地, 埋葬的都是日军的骨灰, 从插上的标签看, 都是日军军官的坟墓, 标签密密麻麻, 数不胜数。

此时的台儿庄及其附近战场战斗极为惨烈, 日夜的枪炮声不停不歇,机枪声犹如瀑布奔泻, 未闻中断; 炸弹、炮弹爆炸声如山崩地裂, 震耳欲聋; 手榴弹、步枪声, 完全被霍⋯⋯霍⋯⋯霍似流水的机枪声、大炮声所淹没。到了晚上双方发射的照明弹、曳光弹、信号弹等更交织飞舞于天空, 使整个战场及其数十里外围如同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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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夺禹王山, 敌我拉锯

4月下旬, 新到第五战区增援的第60军(滇军卢汉部),辖张冲、高荫槐、安恩博等三个加强师, 全军共约四万余人, 均拨归第二集团军孙连仲指挥, 也被立即投入了台儿庄争夺战。第60军担任台儿庄主战场之正面攻击。

第60军在邳州陈瓦房、邢家楼、五圣堂、西黄石山、蒲汪、辛庄、后堡、火石埠等地英勇抗击日军, 打退了敌人无数次的进攻, 消灭了敌人的大量有生力量。

日军见正面突破台儿庄的图谋难以得逞, 只好改变方向, 把战略进攻的重点放到了禹王山, 企图绕过台儿庄, 切断陇海铁路, 直取徐州。禹王山遂成了继台儿庄战役第二阶段的中心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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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4日晚, 蒋介石亲到车辐山车站督战, 并电话通知第60军军长卢汉前往谈话, 蒋介石说:“台儿庄的得失, 有关国际视听, 必须以一个师坚守。”卢汉去前线视察时, 在丁家桥与第184 师师长张冲研究, 张冲建议:“敌人向我右翼进攻, 企图从我右翼突破. 直下切断陇海线。台儿庄只有一道土墙, 工事不坚, 敌人在此已吃过亏, 只要守住禹王山, 就能保住台儿庄。禹王山不守. 台儿庄也守不住。”卢汉认为张冲师长的见解是很符合当时实际情况的, 于是当机立断下令第184师向禹王山转移, 与此同时第140 师亦接孙连仲命令向与禹王山隔河相望的望母山转移。

台儿庄一带, 最重要的战略要地当数禹王山, 其海拔约一百二十五米, 是座缓坡形的石头山, 为整个台儿庄地区的制高点。苏北一带因为都是平原。因此, 在滇黔人看来, 禹王山只能称为坡坎一类的小丘陵。它位于邳州市戴庄镇境内, 因其山顶有座禹王庙而得名。其西为黄石山, 扼大运河、珈河咽喉要冲, 北窥台、枣, 东接湖山、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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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王山地势不高,但可俯瞰整个台儿庄、枣庄地区,属敌我必争之地。日军如占据它,便可控制大运河。向东,可由其纵深经台赵铁路支线切断陇海铁路而直取徐州, 这样就会使中国军队三百里防线尽成虚设;向西,则可以居高临下沿东侧一路摧毁中国军队在台儿庄的防线及津浦铁路。因而, 禹王山的战略地位凸显,成为敌我双方的必争之地。在这无险可守的地方,毋庸说,它也是守卫台儿庄最可宝贵的要地。

第140师师部机关驻在离禹王山很近的李村民居,地方非常简陋,外墙用夯土筑成,屋内的隔墙则用高粱杆编好再抹上稀泥做的。村内居民早已逃走,室内都是空空如也。师长王文彦及参谋十几个人就挤在这十几平方的几间民居里工作。因为李村离战场较近, 师部炊事班也设在附近,师部和前方指挥员的饮食,都由这里做好再送到前线的战壕, 所以李村既是第140师的指挥部,也是前方补给最重要的地方。

第140师的指挥部,由于设施简陋,每个人除一个吃饭的口缸、一只水壶、一条军毯,各个屋里的地上都铺上一层厚厚的稻草当褥子用,盖的就是军毯,有时大家共同合作,用几张军毯作垫再用几张军毯作盖,因为日夜奔忙,睡觉的时间非常珍贵,只要头一着地就会睡得像死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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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保证师部安全,师长王文彦还编了几个小组轮番值勤、警卫、巡逻,以防敌特的潜入破坏。有一个夜晚, 师部住地附近遭敌人炮弹轰击,弹片把房子击破了, 大家虽被惊醒, 却无人惊慌失措而起身躲避,好像没事一样, 一会儿又睡着了。

4月下旬, 矶谷、板垣两个师团兵力得到补充后,即整顿队伍,挟其精锐,辅以机群炮群, 像猛虎扑羊一样又扑向台儿庄,誓言要雪台儿庄被歼之耻。

此时, 峄县、临沂、枣庄都已先后失守。日军将主力长濑支队(步兵第8旅旅团长长濑武平指挥的部队) 以一个联队的兵力,在炮火和坦克的掩护下,24日进入肖汪附近,26日占领胡山,27 日开始攻击禹王山下的李家圩(今江苏省邳州市戴庄镇李圩村),李家圩无险可守,守军第60军曾泽生团奋起抵抗,营长何起龙在李家圩激战中阵亡,李家圩很快落入敌手。随后,日军长濑支队便从禹王山西北向山顶发起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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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王山形如马鞍, 一前一后两个山包,全为坚硬的青石,靠运河一侧的山包稍高为中国军队的第60 军第184师防地。

为了抢占战场主动权,第184 师师长张冲接到任务后,即指挥所部向山顶疾进,以抢占制高点。他们刚到山顶,就与日军遭遇,双方随即开火。因为彼此都志在必得,欲夺取对方山头以控制全局,顷刻之间山里的各垭口,浓烟滚滚,迷雾蔽天,短兵相见,难分敌我,喊杀震天。浓烟散后,这里已是死伤遍野,血流成河。

为了守住禹王山,第60军第184师师长张冲把全师拉上阵地,其指挥部也设在禹王山上。防守山顶的第60军旅长王肇端,更身先士卒,临阵指挥,多次击溃了日军的进攻,战斗中他胸部中弹, 仍然坚持指挥战斗。

日军见我军占领了禹王山主峰,情急之下以炮弹像雨点般向我阵地狂轰,一时之间整个禹王山震得颤抖起来。敌人炮火一延伸,步兵立即发起冲锋。在其炮火之下我官兵所携带的锹镐根本无法在遍地石头的山上构筑工事,只能以弟兄的遗体和山包作简单掩体,因而造成极大伤亡。后来张冲率全师到达,加入战斗,双方才形成胶着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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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冲抓住战斗间隙,命令赶修工事,但禹王山地质系碎岩层,挖掘战壕根本没有可能,很多士兵虎口磨出了血最终还是徒劳无功。情急之下,战区长官部立即调拨麻袋两万条,第184师官兵立即装上土石后堆砌成胸墙,到了天亮, 终于在前沿架设了铁丝网,设置了障碍物,并把一个个弹坑改造成了一些单人散兵坑和机枪掩体。并在沿山的东、南、西三面设三道防御线。张冲将自己的师指挥部也设在禹王山西南坡上, 全体将士发誓要与禹王山共存亡。

29日凌晨,日军先以飞机侦察,继而在阵地上空升起气球,指挥炮兵向禹王山阵地轰击,然后出动步兵、骑兵、坦克联合进攻。张冲接受了前一天的作战教训,日军炮轰时,他仅派出少数哨兵监视,当日军步兵进攻时,及时用旗语通知部队进入阵地,先以机枪、步枪打击日军的步兵,继而用集束手榴弹对付日军的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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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第60军在车辐山的重炮营也对日军炮兵进行压制射击,半接楼的野炮营则以猛烈火力封锁日军进攻的要道,战防炮连也在禹王山前沿阵地阻滞日军坦克的进攻。但疯狂的敌人还是像野牛一样一群群地冒死前进, 向禹王山阵地冲来。

张冲指挥部队,先以步机枪,继以手榴弹,最后是白刃战,把进犯的敌人大部消灭在阵地前面。但志在必得的日军长濑支队,头一股刚被击败,第二股又继续上来,整天激战不止,我官兵不畏生死,前仆后继,负伤不下火线,工事随毁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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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王山争夺战异常激烈,守军一线被突破,官兵们立即退到二线继续抵抗,一旦援兵到来便又及时出击,夺回丢失的一线阵地。就在双方步兵浴血鏖战的同时,炮兵也不闲着也展开激烈对射。

4月29日,李宗仁致蒋介石密电,陈述战场情况:

限即到。武昌委员长蒋: 冲密。感未手令奉悉。鲁南敌情及作战概况已于沁午电详陈。关于尔后作战指导, 当遵手令要旨实施, 以期迅速决战。惟沂河东岸马头镇之敌已增至一旅团约三千余, 并向张自忠军压迫。张残部战斗兵只剩二千余, 决难达成牵制任务。樊军进路被阻, 自亦不能放胆迂回以形成会战有利态势。140、50师现在邳、台后方, 非不得已决不使用, 但为援应第一线之危急, 己以一部增加汤军正面。王长海师不甚完整, 已开利国驿, 拟仍以三、九两师控置运河至台儿庄间构筑阵地, 并准备策应第一线之攻击。刘汝明军遵令调徐, 俟攻击进展时可由左翼正面出击。是否有当, 谨电呈核。职李宗仁、白崇禧。艳己。印。

30日清晨,日军发动了全面进攻,张冲师阵地第一道防线被突破, 禹王山顶也被占领。第二道防线也出现局部动摇,敌人又不断延伸炮火,向我军后方射击,给我弹药运送和伤员转移造成很大困难, 形势对我不利,气氛非常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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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王山一旦失守,首先受威胁的是在台儿庄的孙连仲指挥部,以及运送伤员、给养、弹药的后方通往前线的一条大动脉——台赵铁路。为此,战区司令长官部立即电令卢汉,不惜牺牲,把禹王山夺回来。因张冲第184师所部伤亡太大,孙连仲忙令同属甲种师的第140师抽一个团增援。

第140 师师长王文彦接到命令,即派837团团长罗遇春率该团增援,暂归第184师指挥,加入战斗; 另派作为预备队的万徐如839团,接替罗团担任望母山一带的阵地的防守任务,与右翼本师的835团(代团长李祖明) 所据守的禹王山左翼阵地衔接。

第140师罗遇春所率837团士气正旺。罗是昆明人,曾在滇军服务,西南混战时兵败加入黔军。如今与兄弟部队并肩作战, 打得特别卖力。第184师有了增援, 力量倍增,张冲师长身先士卒, 亲自率部向禹王山之敌猛攻。日军负隅顽抗,施放了一串串烟幕弹和毒气, 一时禹王山上浓烟滚滚, 迷雾满天。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恰在此时风向突转, 将烟雾刮向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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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冲抓住这奇迹般而又稍纵即逝的机会, 当即命令全师号兵一起吹起冲锋号,顿时喊杀声响遍山野,我官兵一鼓作气, 攻克了禹王山山头。张师长立即报告卢汉军长:“收复了禹王山!”

禹王山的收复,第140师罗遇春功不可没,张冲命令打扫战场时,在阵地上发现一百多阵亡战士, 他们身上并没有明显伤,却卧伏在战壕里,且面目狰狞,这是第140师837团增援官兵,因对日军施放毒气没有经验,预防不足所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