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经常会听到人抱怨,把自己的困难看作是他人的刁难和刻薄,这类人从来不会从自己的身上去找原因,包括笔者在内也是一样,因为自作主张把儿子的旧水杯都扔掉了,所以儿子说我要道歉,我一开始很生气,但后来意识到是自己没有征询人家的意见,没有把人家当作一个思想独立的个体来看待的缘故。在经历了无数次的争吵之后,我选择了妥协,主动承认错误,并表示下次一定征询他的意见,让他自己做决定后,儿子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语气也变得缓和的多了。如果我不做出妥协和让步的话,恐怕和儿子之间又是一场恶战,懂得怎样去过,才会懂得怎样去做,但可惜的是,我们当中的很多人活了一辈子,都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韩安国:话不可以说绝,事情也不能做绝,就算对待罪人也要留三分人道!
韩安国是西汉著名的智者,他最早出现在人们视野里,是在梁王刘武进京时,他提醒刘武说:“大王,这次进京您感觉到和以往相比,有什么不同了吗?”梁王刘武摇了摇头,疑惑的问:“有什么不同,陛下是我的亲哥哥,太后是我的母亲,厚待我是自然的,和其他藩王自然不同!”韩安国提醒道:“大王,这次陛下亲自迎接,所用的车马也是帝王的标准,这可是越制了,里面的意思您是要懂的!”“怎么说?”梁王刘武来了兴趣,示意让韩安国继续说下去,“大王,如今削藩策已经令天下震动,晁错这个人作为精于大政而疏于人情,这削藩策操之过急,必然会引起藩王们的激烈反对,但他有没有做应变的准备,可陛下和他不同,陛下在先帝身边多年,对于权谋早就已经炉火纯青,当下他所能依靠和仰仗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大王您呀!”
“当下我该怎么办?”“大王,如今陛下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的忠诚,因为以前要了陛下没给的东西,现在可以尽管去要,不要有什么犹豫的,粮草、兵马、财物统通都可以要,陛下一定会都给您的!”梁王刘武点了点头,韩安国的话只说了一半,有些话他没说,对于梁王刘武而言,天下之主才是他最大的愿望,只不过这个要求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提的,就算要提也不是在这个时候来提。结果梁王刘武在上林苑打猎时私自把弓箭带了进去,还故意被羽林卫给发现了。当羽林卫把刻着梁王标记的箭递到汉景帝刘启手上时,刘启沉默了一下没立刻表态,当羽林卫说:“陛下,梁王私带兵器进入上林苑,他违制了!”汉景帝刘启不能继续沉默下去了那,他笑着说:“这有什么?是朕让梁王带进来的,梁王是朕的亲弟弟,他的箭就是朕的箭,棠棣之华亲如兄弟!”
此刻在梁王刘武身旁的韩安国头上已经冷汗淋漓,汉景帝刘启的说辞,让韩安国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又放了下去,眼前的危机算是解除了,但兄弟之间的隔膜,却永远无法愈合,梁王刘武的疯狂试探,不过是在探究哥哥汉景帝刘启的底线。汉景帝刘启的态度很明确,在这个关键时刻,弟弟梁刘武的军事力量是自己底牌,因此就算梁王刘武行为乖张、一再违制,汉景帝刘启对他还是一忍再忍。
七王之乱爆发后,吴王刘濞所率的吴楚叛军风头极盛,梁王刘武的梁国部队号称天下强军,但也一触即溃,他自己也被困在阳梁都睢阳,处境岌岌可危。而汉景帝刘启任命的大元帅周亚夫,对梁王刘武的求救信息置若罔闻,还把梁王刘武派出的使者痛打一顿。“周亚夫这个老匹夫想干什么?我要上奏陛下,治他的渎职之罪!”面对怒气冲冲的梁王刘武,韩安国说:“大王,您怎么知道这一定是周亚夫的主张呢?要知道陛下在临行前,已经授给周亚夫临机专断之权,也就是把前线的决策权完全交给了周亚夫呀!就算你向陛下上奏,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周亚夫偷袭吴王刘濞的粮道成功,吴王刘濞的部队全线溃退,准备与周亚夫决战。梁王刘武笑着说:“这回我也来个隔岸观火、坐观成败,看看周亚夫这个老匹夫如何收场!”韩安国赶紧说:“糊涂呀!大王按兵不动,难道是要把平叛的头功交给他周亚夫吗?这个时候不仅不能坐观成败,还要主动出击配合他取胜,如此一来这平叛的头功就非您莫属了!”
韩安国的见识、格局,都在他的主公梁王刘武之上,但他处处谋划提点刘武,有他的保驾护航,梁王刘武就像开挂一样,一路上顺风顺水。但随着齐人羊胜和公孙诡的出现,以及时局的变化,韩安国失势了,因为他早就看出梁王不是汉景帝的对手,但他说话留半分、点到即止,并没有把话彻底说透。可梁王刘武认为韩安国是吃里扒外,在羊胜和公孙诡的挑拨下,差点砍掉了韩安国的脑袋。当然韩安国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早就为自己留下了后路,通过多次进京,赢得了窦太后和长公主刘嫖的认可,他梁国内史的位子,就是窦太后指名道姓安排的,“这个韩安国办事我放心!梁国内史非他莫属!”这可是相当高的一个评价,能得到窦太后认可的人并不多。
羊胜和公孙诡安排狱卒田贾在狱中对韩安国下手,但田贾只是把韩安国羞辱了一番,却不敢真的动手。因为早有人给他打了招呼,如果韩安国在狱中丧命,他也会小命不保的。韩安国不久后出狱,田贾立刻逃跑了,韩安国对外宣称说如果田贾不来投案自首,就把田贾全族抓来抵罪!田贾没办法,只好主动来投案自首。韩安国对他说:“你这样的人,不值得我亲自出手对付,把你找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人不可以把话说绝,更不可把事情做绝,就算是对待罪人,也要留三分人道,我如今不就死灰复燃了,这个道理你懂吗?”
梁王刘武死后,韩安国通过田蚡入仕,官位做到了御史大夫,还一度担任代理丞相统领百官。但当代理丞相转正的事儿似乎已经板上钉钉时,韩安国这个能文能武的人,却由于驾驶马车不慎摔坏了腿,错过了做丞相的最佳机会。以至于汉武帝大怒道:“以后大臣的都不能自己驾驭车马,这种事还是要有车夫去做,才比较稳妥!”当卫青横空出世,并取得龙城大捷时,韩安国知道自己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但汉武帝对他说:“韩将军,你可是个能将,你不能闲着,后勤保障工作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要摆架子,还要把年轻人扶上马,送一程才好!”
如果说卫青一直在前进的话,那么韩安国就是一直在退,他的退,既是给卫青留下了空间,也是给他自己留有余地。最后韩安国成了驻守渔阳的戍边之将,但他并不介意,违抗汉武帝的命令,让渔阳的百姓去耕种。手下的将校担心的对他说:“大人,备战是陛下的命令,您这么做,一旦陛下怪罪下来,您可怎么办呀!”韩安国对手下说:“你们不必担心,我自会上书向陛下说明一切,一切责任由我一人承担!”果然尽管后来匈奴人袭击渔阳,汉武帝也没有因此治韩安国的罪,对于韩安国这样的老臣,只要他不生出什么是非就好,他被困渔阳后,汉武帝还安排李广去救援,因为韩安国在渔阳吸引了匈奴人的火力,汉武帝和卫青的计划才好成功,这一切韩安国是很清楚的,只不过他不会说破,看破不说破,能够主动选择退而不是进,这才是智者的智慧!
卫绾:什么是原则?你的决定能让你有选择的机会,那就是选择!
卫绾,是汉文帝身边的马夫,因此很多人看不起他,认为他如果不是汉武帝刘彻的老师的话,根本就做不了丞相。实际上卫绾这个老师,可是汉景帝刘启钦点的,能让汉景帝刘启这位挑剔君主满意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汉景帝刘启做太子时,曾经宴请群臣,百官之中只有卫绾说自己有病没有赴宴,很多人认为卫绾不识时务,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不给太子刘启面子,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只有卫绾心里清楚,太子是国之储君不假,但未必是未来的皇帝,自古以来太子都是个高危职业,没有几个太子继承皇位是顺顺当当的,过早和太子建立联系被贴上“太子党”的标签,还不如恪尽职守谨守本分,忠于皇帝来的妥当些。太子的废立,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儿吗?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可是不胜枚举,对于饱读诗书的卫绾,自然是了然于胸的!
汉景帝刘启可是出了名的刻薄寡恩,尽管汉文帝刘恒临终前告诫刘启,卫绾是个忠诚可信之人,但刘启继位后,立刻就把卫绾束之高阁,直接来了个不闻不问。卫绾也不介意,仍然恪尽职守,把自己的本份做好。到汉景帝刘启想废太子刘荣时,他想到了卫绾,因为他需要一个忠于自己的中尉来统领北军,保护自己的安全。于是君臣之间就有了一次久违的会面,汉景帝刘启冷冷的说:“卫绾,你知罪吗?”卫绾不紧不慢的回答:“请陛下明示!”“朕为太子时曾宴请群臣,百官之中只有你卫绾不到,你卫大人好大的官威呀!”“臣确实有病没办法赴宴,请陛下恕罪!”卫绾依然不卑不亢,汉景帝刘启满意的点了点头,“朕听说先帝赐给你六柄宝剑,不知道还在吗?我可是听说很多人会拿着皇帝的赏赐去给自己换房子、置地!”
“臣把那六柄宝剑都放在正堂,每天都拂去灰尘,从来不敢怠慢!”“好,我们立刻去卫绾家!”当看到正堂中供奉的六柄宝剑时,汉景帝刘启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卫绾,今天朕也要赐给你一柄宝剑,不过朕要你把它握在手里,而不是供奉在厅堂上,朕要你担任中尉,统领北军保卫朕的安全,你能做到吗?”“臣领命!”卫绾衣不解带,把北军将校都换成了可信之人,周亚夫和窦婴的势力全部被清除出去,为汉景帝刘启废太子刘荣的行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但当汉景帝刘启准备对已经被贬为临江王的刘荣下死手时,卫绾选择了沉默,他不赞同汉景帝刘启的做法,在不把事情做绝这点上,他和韩安国的看法是一致的,他虽然以儒学之士自居,却是个触类旁通的智者,并不是个迂腐之人。面对卫绾的沉默,汉景帝刘启只好说:“看来你不是做这个事儿的合适人选,朕得找个狠人,你也累了,回乡休息休息吧!”卫绾被“告老还乡”了,但不久后他又被汉景帝刘启召回了京师,任命随之而来,担任太子刘彻的老师,教授太子刘彻儒学!
卫绾教授太子刘彻儒学的同时,也教授他做人的道理,当汉景帝刘启问儒学和黄老孰优孰劣时,卫绾回答:“臣只知儒学不知黄老,至于二者之间孰优孰劣,陈确实是无法判断!”这个回答不仅令汉景帝刘启无话可说,也让卫绾躲过了一次灾祸,早知道儒生辕固就因为反对黄老推崇儒学,就差点被窦太后丢进野猪笼喂野猪!窦太后是万万不能开罪的,这个道理卫绾是懂的,因此当窦太后派人警告卫绾时,卫绾选择了退,这并不是逃避,而是为保存实力,留下有用之身,这就是卫绾自己所说的:“臣不在朝堂,发挥的作用更大!”的原因,和窦太后相比,汉武帝刘彻当时的实力是不足以与之对抗的,这时候就要集势而不较力,韬光养晦积蓄实力才行!
智者不惑,那是因为他们懂得在舍得之间,得是欲望,而舍才是智慧!
,一家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