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满时期的东北人民,为了抵御日本侵略者进行了可歌可泣的斗争。在战场上,战士们与侵略者殊死搏斗,而在东北中心城市,国共两党同时开展了地下斗争。而高等学校与中学、政府机关、商业机构都开展着对抗日本的斗争,这些斗争都是没有受到国共两党明显影响的、自发组织的,其中读书会就是一个重要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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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奴化东北的社会精英,强化对东北地区、甚至是中国其他地区的统治,日本殖民者在东北控制、建立了多所高等学校。1938年5月2日,伪满洲建国大学正式开学。这所高校并不隶属于文教部门,而是由伪满洲国国务院总理大臣直接管辖,担任其总长。

而真正对这所高校享有决策权的,是担任副总长的日本人。其中,首任副总长是东京帝国大学经济学部主任、日本哲学专家作田庄一,他的继任者是陆军教育总监、日本军阀尾高龟藏。

伪满建国大学采用学制六年,先后为三年普通本科,三年政治、经济、文化三个专科。大学期间,所有学生必须按照日方“塾生活制度”,全部住校,过集体生活。全校学生按照不同的民族,总共分为六个塾,每个塾25人,均有一个与学生共同生活、管理学生纪律的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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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筛选东北地区最顶尖的人才,建国大学的入学考试十分严苛。当时,共有一万名来自日本的考生,从中选择75人录取;中国的学生必须经过本校、县、省逐级选拔,出类拔萃者参加建国大学的笔试与口语考试,考试通过者在建国大学住宿三天,参加日语面试与身体素质检查,其中任何一向不合格者都要淘汰。

建国大学共有来自七个民族的学生组成,这七个民族分别是:汉、满、蒙、回、日、朝、俄,还有极少数达斡尔人,暂不细分。其中有三名学生来自台湾;五十名学生来自“满系”,即汉族、满族、回族;余者来自朝鲜、蒙古与白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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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日本的小林金三是建国大学第四期学生,他在1941年经过层层选拔,考入建国大学。1945年,日本战败,小林金三回到日本,发表了小说《白塔》。这是一部回忆录性质的小说,在这部小说中,除了一些人名与史料不符外,其余记载的事情大多是历史重现。从中外面能看到当时日本学生对“满系”学生的看法,还有学校中中国学生因为阅读违禁书籍被捕的场景。其中还说到日方当时为了建设理想的“亚洲大学”而邀请许多著名学者的计划。

在建国大学中,中国同学借助读书会传阅一些进步书籍,种类十分丰富,涉及到社会的各个方面。而这些书籍,恰恰是被日方列为违禁之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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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的文学作品有:巴金的《家》、《春》、《秋》、《雾》、《雨》、《电》,老舍的《赵子曰》、《老张的哲学》、《骆驼祥子》,矛盾的《腐蚀》、《林家铺子》,陆逊的《彷徨》、《野草》、《呐喊》、《三闲集》、《华盖集》、《苦闷的象征》,丁玲的《莎菲女士日记》,冰心的《超人》,萧红的《生死场》,萧军的《八月的乡村》等作品。

社会科学书籍有:孙中山的《建国大纲》、《建国方略》、《三民主义》,周佛海的《三民主义解说》,陈立夫的《民生论》,郭沫若的《中国古代社会》,平心的《中国近代史》,李大钊的《历史与历史观点》,日文版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论》等。

哲学书籍有:艾思奇的《大众哲学》、《哲学与生活》,胡适的《中国哲学史大纲》,约瑟夫的《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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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列举的并不是全部被禁书籍,但是从这些有代表性的书籍当中,我们可以看到,建国大 多孙中山的著作。

有些书籍不好借到,但市面上的小书店还有销售。比如长春南广场西面的青年书店就有很多书籍,学生想要买敏感书籍,先用书信与书店联系,之后再邮给学生。这些书籍在建国大学、新京法政大学、伪满陆军军官学校、新京工业大学的学生之间流通,他们躲开殖民者的目光,在暗地里相互传阅。

白振铎是建国大学第十四期学生,据说他夜袭建国大学图书馆,得到了由日文翻译过来的《新民主主义论》。可惜书中很多政治敏感之处都被特殊符号代替了,以至于学生虽然看到了书籍,但是迫于关键字不清晰,导致不能完整的消化书中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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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秀实回忆说:“后期先辈辅佐官曾为我们六期生几十名同学做过《新民主主义论》的秘密辅导讲课,地址在后期新建红楼未竣工的楼房里,听讲的同学时单线串联集中的。”马国周还读过朱德的《游击战争》日文版。

有些日本人的书店中,可以高价买到一些违禁书籍。比如长江路附近就有一家偷偷售卖零册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的书店。学生想要买书,也冒着极大的风险。为了摆脱日本特务的跟踪,他们常常需要先交了钱,再出门串几个胡同,仔细观察,确认没有人跟踪之后,再返回书店将书拿走。

后期一年的时候,图书馆开始开放借书,学生们的选择多了,像是马列主义原著和有关论述资料也可以借阅到,但是学生也更加敏感了起来。田夫回忆说,他把一张个人的借阅登记卡记满了,后来发现这样过于引人注意,干脆把借书卡撕坏,这样,二十几册的宝贵图书就属于他个人的了,其中就有列宁的《国家与革命》等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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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伪满高等监察厅的检察长,绪方浩也担任建国大学的讲师。有一次法律课上,学生们看到他拿着一本《新民主主义论》。惊喜的学生抓紧机会请求借阅,绪方浩果断地说:“请勿外传!”由此可见,伪满的很多教师并不认可日方所谓的“文化建设”和“建大精神”。他们知道哪些书属于违禁之列,也知道中国学生私下里在传阅。但他们采用明紧暗松的方式,并不过多干涉学生们的活动。据有的学生回忆,他们甚至去过老师的住处,去选择一些书籍阅读。

在建国大学,一面是殖民统治者企图通过文化侵蚀限制学生的思想,一面是学生自发形成组织,抵御这种侵略。读书会是暗地里进行的,而集体唱歌就是公开的形式。按照学校要求,建大的学生必须要唱校歌,除此之外,学生们也会传唱一些自己选择的歌曲,比如岳飞的《满江红》、蒋荫棠创作的《苏武牧羊》。这两首歌曲带有明显的民族色彩,是学生委婉地表达爱国情怀的方式。不过在当时的建大,这两首歌曲都没有被禁止。

有人解释说,在建国大学唱着两首歌,目的是为了淡化殖民统治者的钳制。而实际上,即便是很多了解中国历史的日本人,也并不清楚学生们是想通过这两首歌表达自己对祖国不幸的哀叹,对殖民统治的憎恶。不过在学生们严重,日本教师又与践踏祖国尊严的侵略者有所不同。

在这一时期,国共两党除了联合抗日之外,私下里分别在东北的中心城市设有地下组织。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读书会受到国共两党任何一方的明显影响。总体上来说,读书会还是学生自发形成的爱国组织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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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大读书会的一位成员回忆说:“这种读书活动,我当时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组织背景,也没有想过书的来源和流传的渠道,以为只是共同爱国情感的自然拥抱,就连读书会这个名称,也是文革期间组织向我迅查某些老大哥这方面的历史时才听说的,进步书籍诱导我萌发了正确的人生观和进步的政治倾向,使我在抗日战争胜利后在复杂的政治环境中,具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决然投身革命没有走弯路的实践证明,秘密传读进步书籍是当时当地有效的抗日斗争方式。”

裴世扬是建国大学第四期的学生,他是“四期读书会”的骨干之一,由他组织的读书会活动一直开展得很好。不过,在当时复杂的政治环境下,各级读书会内部因政治倾向的不同,存在着严重的分歧。而这种政治倾向,与这些杰出的青年在校期间读过什么书,或者哪类书读得比较多,并没有明显的关系。对学生的政治倾向影响更多的,往往是伪满垮台后的其他因素,甚至是一些偶然因素。

在殖民统治者的铁蹄之下,建大学生阅读进步书籍,无疑是一件具有积极影响的事情。这些书籍培养了学生们的民族意识。他们大都从小接受私塾教育,或者接触过北洋军阀政府的教材,对中华民国的认同感比较薄弱。通过阅读进步书籍,他们看到了侵略战争的实质和侵略者的真实嘴脸,这是一股无形的力量,使得日本帝国主义在华奴化教育的阴谋无法得逞。